第109章 纸人成道
纸人傀儡术，由来已久。
利用纸人身轻如燕无缝不侵的特点，往往能乘风入夜，杀人于无形。
葛天中跟着纸人穿梭在城市无人的漆黑小巷，最后到达了一栋废弃的烂尾楼前。
抬眼远远望去，依稀能看见，三楼似有烛火闪动。
前面带路的纸人，很有灵性的抬手朝着三楼的位置指了指。
“原来躲在这儿！”
葛天中嘬了嘬牙花子，抬手一巴掌拍在纸人的后脑勺上。
“带路！”
此时空旷的三楼上，周德清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操纵着供桌上两个小小的纸人。
只是一黑一白两个纸人居然粘在了一起，而且还在往回走。
周德清用手中的桃木剑挑起桌上海碗中的一粒糯米，在烛火上引燃，惊跳起无数火星。
随后，脚穿祥云靴的周德清踩着七星步，嘴里还念念有词。
并指为剑在自己眼睛上一抹，与纸人通灵，以此来看见纸人所能看见的一切。
不过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纸人的视线一片模糊，就好像被什么粘稠的液体覆盖住了双眼一样，有一种白内障的感觉，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葛天中伸手擦掉覆盖在纸人眼睛上的口水。
霎时之间，周德清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透亮，同时也映出了一个陌生邋遢的面孔。
近在咫尺的感觉，把周德清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一跳。
“你是谁？”
说完他才回想起来，这是纸人的视角，纸人看见的事物，距离自己或许非常遥远。
只不过，周德清刚放松的心，紧接着便被纸人视角里面传回的画面给吓了一跳。
他看见了空旷的楼梯，以及水泥墙上密密麻麻的污秽之语，这不就是他身处的这个废弃烂尾楼吗？
有人已经找到了他的，这是周德清的第一反应。
还不等他做出应对，他自己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纸人的面前。
“你想……你想干嘛？”
周德清察觉到纸人的视线逐渐变得猩红，那是代表杀戮的戾气正在节节攀升。
这种戾气是他亲手植入到纸人体内的，原本应该是在进入王雨纯的别墅之后见了人才会迸发。
而此时此刻纸人身上散发戾气究竟意味着什么，周德清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想干什么？住手，给我住手！”
周德清连连后退，试图唤醒纸人，可是却无济于事。
最要命的还是，现在周德清想要解除与纸人视线的感应，设法遁逃都办不到。
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招式，在这一刻居然完全失效。
也是一直到现在，周德清才意识到，他自己正面对着一个怎样恐怖的对手。
“不知是何方高人，周德清太虚门下第七十九代传人，师承景仙道人。恳请阁下高抬贵手，晚辈定当感激不尽，从此离开江州，此生不再涉足半步！”
只是他的祈求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葛天中此时就斜靠在楼梯转角的墙根下，若无其事的听着旁边周德清哀求。
他不是个喜欢动脑子的人，他只知道叶殊觉得该杀的人，那一定死有余辜。
不消片刻，周德清已经被纸人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墙角。
紧接着纸人张开双臂，死死钳住周德清的臂膀，通过纸人的双瞳，周德清能够清晰看见自己脸上的痛苦表情。
随后，纸人身上开始散发出一丝一缕如同发丝般的黑气，顺着周德清的手臂遍布全身。
就这样周德清亲眼目睹了自己死亡的全部过程，每一份疼痛，每一份恐惧都是那么清晰，一直到倒下周德清还惊恐的瞪着双眼。
待到一切风平浪静过后，葛天中方才从墙根走了出来，从兜里掏出一张写着奇怪咒文的黄色纸符，在烛火上轻轻撩了撩顿时化作一团熊熊烈焰，随即抬手抛向周德清和纸人。
火焰瞬间将纸人和周德清包裹，肆意吞噬着它所能企及的所有一切。
最后甚至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葛天中长出口气，拍了拍手感叹道。
“浪费！”
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记得周德清，他就像是刚才被火焰吞噬的尸体一样，从这个世界被彻底抹除。
……
与此同时，坐在沙发上的薛耀阳突然觉得太阳穴一阵绞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抽离，而他却无力抵抗。
剧烈的疼痛，让几乎忘了呼吸，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不断抽搐。
大约过去了好几分钟，浑身大汗淋漓的薛耀阳这才缓缓拿回了身体的支配权。
手脚酸软的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放下水杯的同时，他只觉得好像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似乎非常重要，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前所未有的割裂感，让他觉得那段记忆像是被冲掉的胶卷一样，一片空白。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事情？怎么想不起来？”
薛耀阳双手捂着脑袋，用力拍了拍。
“巨鼎商会出了事儿，是王雨纯的陷害，对我在江州已经失去了所有庇护，我应该离开。那重要的事情就是马上离开。”
脑海中混乱的记忆逐渐自恰，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理所应当的事实。
至于周德清，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
卿福山，山脚一处看上去有些破败，似乎好长时间都没有修缮过的木屋内。
叶殊背靠着一根木桩，双手抱于胸前，听着夹杂在蛐蛐儿声中，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
“怎么这么慢？不像你的风格！”
叶殊看着逆光而来的葛天中，微微挑眉道。
“特意去看了看你暴殄天物的杰作。区区一个道门败类，犯得着直接抹除？”
这可是天命师独有的屏蔽天机之术，葛天中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周德清曾经来过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这就是屏蔽天机之术的恐怖之处，即便是至亲之人，在被屏蔽之后，也同样会将对方忘得一干二净。
即便短时间之内会因为记忆的割裂感，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会被脑海中的记忆缓缓自恰，也就是说服自己接受那本来就不存在的事物。
就算是现在的叶殊，在没有成就天命的情况之下，也没有掌握这种秘术。
那张纸符还是叶殊的师父留给他的遗物，用在周德清的身上，确实是暴殄天物。
因为在葛天中看起来，周德清根本就没有让叶殊屏蔽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