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个丑陋的小屁孩
等晨风来到遥诸学堂的时候，震惊地发现学堂大门紧闭，周围围着不少学生，正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什么。在学堂的正上方有一条巨大的横幅，上书“徒儿，学堂已经破产，为师云游去也。”
晨风瞠目结舌，这个无良老师，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连夜逃的，呸，夜都没到呢。
这可真舍得，连学堂都不要了，这个圣人解存墨到底有多可怕。
晨风余光瞥了眼跟在身后的瑾玉，心里开始后悔。是不是这猎场不去了？
瑾玉望着那巨大的条幅，忍不住掩嘴发笑，随即脸色凝重下来，轻叹口气。自己这小夫君可真的危险了，唯一的靠山说走就走，这一切可以说都是因为她。
街道上突然间陷入极致的安静，原本拥挤的人群迅速向两边闪开，留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莫测高深的中年人，身着更加密集的彩色斑点衣衫，背着双手缓缓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脸愤怒的解元嵩以及一众随从。
圣人解存墨，七书城的圣人之首，据说已经爬上了万书塔的八层。
晨风也想退避一旁，趁机躲到人群里开溜，但突然间感觉两腿如钉在原地，完全动不了。转头望向瑾玉，发现她亦是如此，脸颊一片惨白。
抬头扫了一眼遥诸学堂上方的横幅，解存墨深深望了一眼瑾玉，随即将目光转向晨风。那双眼眸有如无数个漩涡看得晨风大汗淋漓、头昏目眩，差点就要当场跪了下去。
“好，很好，年轻人有骨气，作为读书人这是一种优异的品格。”解存墨淡淡地说道，绕过晨风后继续前行，那种无形的压力顿时一空，晨风与瑾玉重新恢复了行动。
“这两人当真大胆，面对圣人而不退，还要圣人绕行。”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对晨风与瑾玉十分的鄙夷与愤怒。
晨风气得咬牙切齿，我动得了吗？这该死的老山羊，不但修为惊人，还阴得狠。
“那个人不是瑾玉吗？”又有人说道，“噢，听说她忘恩负义，圣人才将她母亲的罪行宽恕，她就悔婚，而且还骗了个小屁孩子订了婚。”
“哇，原来是她。你看她穿的不伦不类的，明明是七彩上人，偏偏弄得自己跟个白丁一样，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还有那个丑陋的小屁孩，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忤逆圣人之威，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晨风顿时愤怒，转身目瞪众人，大声地斥责：“凭什么说我丑！”
一堆臭鸡蛋纷飞，晨风与瑾玉落荒而逃。
两人重新回到沧远亭，很长时间保持着沉默。
现在便宜老师跑了，解存墨几句话就让两人成为上人区人神共愤的败类，接下来很有可能会面临死士的追杀，两人一时万念俱灰，仿佛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你母亲是怎么回事？”晨风打破压抑的气氛，突然问道。
“我母亲是六彩卓人，原本是解存墨身边的服侍，但那老东西一直要我母亲侍寝，我母亲始终不从，于是便以冲撞圣人之名被打入死牢。”瑾玉淡淡地说道。
晨风有些诧异，不是诧异解存墨的禽兽行为，而是诧异于瑾玉母亲的拒绝。
七书城对这里城民简直就是洗脑式的阶级教育，只要不违背看似正常的道德伦理、律法规则，一般下等人都会毫无条件的服从上等人的要求，不会有丝毫反抗之心，这是根植于内心的阶级观念所造成的，甚至还会把这种事情当成一种荣誉。
毕竟，那可是圣人的临幸啊。
瞥了一眼晨风，瑾玉明白少年的疑惑，于是解释起来：“我的父亲也曾经是位圣人，而且读尽万书塔。”
晨风震惊地望着瑾玉：“你家这么有钱？！”
瑾玉满脑子黑线，这是该关心的重点吗？一般人不都更关心于读书的数量吗？
深吸一口气，瑾玉不理会晨风，继续说道：“谁知读完万书塔后，我父亲就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偶尔我会听到他说，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它只是一个囚笼，而万书塔更是个笑话。”
晨风的眉毛一挑，不真实的世界？这不正好与自己的梦境吻合？眼中的藏书楼实际就是一个虚幻世界，而这个七书城更是虚幻中的虚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晨风立即来了兴趣，有意无意地询问瑾玉关于她父亲的事。可是瑾玉似乎也知道的不多，每当她询问父亲的时候，他都会随便搪塞几句过去。
但也是从这一刻起，父亲开始对母亲及瑾玉的思想与认知进行了关注与干涉，渐渐开始传授一些不同的知识，并对她们造成了非常深刻的影响。
后来父亲更是兴建学堂、招收弟子，所传授的知识也渐渐与现存的意识形态形成剧烈的冲突。
三年前万书塔突然传来旨意，宣判父亲亵渎读书、传播有害思想、是妖魔化身，遂降下天罚将父亲重伤。
以解存墨为首的保守派这才敢站出来公然指责父亲，并联合三个其他圣人将父亲及他的弟子收押，然后逐一处死。
母亲也正是那时候受到牵连，被贬为六彩并要求服侍圣人解存墨以获得救赎。可母亲的思想受父亲影响最大，懂得反抗与斗争，最终被解存墨判了冲撞圣人之罪。
瑾玉为救母亲，只好去求解存墨，这便有了与其子解元嵩订婚的故事。
“那你母亲现在怎么样？”晨风关切地问道。
“圣人毕竟是圣人，泼出去的水又怎么可以收回，他既然已经宽恕母亲的罪，那么母亲就安全了，不管我是否悔婚。”瑾玉望了一眼晨风。
“一对父子俩都不是好鸟，枉读圣贤书。”晨风忿忿地说道。
“那些书也不是什么圣贤书？”瑾玉嗤之以鼻。
晨风无言，对这个未见过的岳父大人充满了崇敬，这是七书城最接近真相的人，是真正的大智者，可惜最终还是被万书塔玩死了。
“你家里还能回去吗？”晨风想了一下问道。
现在他对这个未见过的岳父非常敬佩和好奇，想知道他读尽万书塔后到底发现了什么？又或者发生了什么？才让他的思想境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说未见过的岳父已经死了，但总会留下什么线索，或许家里就有，又或者瑾玉的母亲知道些什么。
“不能回去。”瑾玉摇了摇头，“现在我必须想办法跟母亲划清界限，否则还会拖累到她，毕竟我现在也算是冲撞到圣人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本来还想拜访一下岳母大人的。”晨风叹了口气。
“嗯？”瑾玉疑惑地望向晨风。
“想看看她长啥样，连圣人都动心。”嫌弃地瞥了眼瑾玉，晨风喃喃说道。
“你滚。”瑾玉气愤地站了起来，“你个丑陋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