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要忘记我
回到悦来客栈，晓艳在卧室小心照顾蒋纯梅，客厅里晨风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大门洞开，柳闻香一眼看到坐在那里的晨风，脚步顿时慢了下来，脸上焦急之色渐渐平息。犹豫片刻后，柳闻香蹑手蹑脚地转身，竟是准备离去。这一幕十分滑稽，简直与她平常形象大相径庭。
“玄冰掌，奇毒无比，中者难以治愈。今天蒋武师您施展苞满盛放后触发寒毒，看模样至少七、八个年头了。”晨风突然开口说道，似乎自言自语，“我记得七年前似乎有一个叫周建才的恶霸就使用的这种功夫，死在了七宴镇的塔春小巷。”
听到晨风奇怪的话，柳闻香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少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内室里传来晓艳的声音：“老师，这是玄冰掌所伤吗？少爷说的对是不是？”
“你家少爷果然不凡，晓艳，你跟对了人。那周建才以武欺人、恶霸一方，制造了不少血腥惨案，杀他都是便宜了他。”蒋纯梅经过一番调息，暂时压制住了伤势，于是开口应道。
“我听蒋武师方才呼吸，似乎还有肺部隐疾，难道是刀剑所致？而且是贯穿伤？”晨风继续说道。
“咦？你可真是神奇！”蒋纯梅吃了一惊。
“六年前，狂剑书生死于七宴镇的五柳坡，左脑几被拍碎。他的剑长三尺，染血三尺，一直成为疑点。”晨风叹了口气，“现在想来也是蒋武师杀的吧，那时候你寒毒入体、功力大退，只好出其不意，用同归于尽的办法给予致命一击，代价就是胸口被贯穿，还差点伤了肺部。”
“没错，是我。”蒋纯梅暗赞一声好精准的推理，“狂剑书生恃强凌弱、滥杀无辜、欺人妻女，我便替天行道。”
“杀得好。”晨风轻轻鼓掌，继续说道：“我再大胆猜想一下，岳东强、李数、赵春雷等几人或莫名离镇、或恶性收敛，也一定是蒋武师的侠义所为吧。”
蒋纯梅长叹口气，没有回应晨风，她隐约已经明白少年真正的推测，比她想像的还要细腻、精准。
大门外，柳闻香泪流满面，原本气势逼人的形象褪去，此刻柔弱如无助的少女。
蓦地，柳闻香转过身来奔跑冲入内室，抱着蒋纯梅开始嚎啕大哭。
晓艳一脸不可思议地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门，然后扶起晨风：“少爷~”
“走吧，回房间，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晨风轻轻拍了拍小丫头依旧懵懂的脑袋。
如果所有的不幸与困境莫名其妙远离了你，那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守护着你。
听完晨风的解释后，少爷在晓艳的心目中无限高大起来，让她的那双美眸闪烁着无数小星星，时不时凝望那张俊秀的脸庞发呆。
夜深人静，晓艳犹如八爪鱼般紧紧搂着晨风，而后者的脸庞上渐渐变成狰狞。
逼仄与飘渺，还是那个充满矛盾的空间，一张大脸逼近眼前狞笑着，随即双眼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眉头和腹部传来钻心的剧痛，少年感觉到整个身躯变得无比的虚弱与无力。
“何必这么麻烦，一刀杀了算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入耳边。
“岂不便宜了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打入畜牲道，我要让他死也死在人类的砧板之上。”
“随你。”年轻声音不以为意地说道，“反正一个废人了。”
有人拎着少年的脖子，像丢垃圾一样将他丢出，前方传来一股阴冷、恶臭的气息。
仇恨、愤怒、不甘，在宏大的黑暗面前完全无力，如待宰的羔羊只能被动接受毁灭的命运，一行血泪自双眸滑落。
突然，一声惊呼从天际传来，有道身影扑向前方，紧紧抱住了少年，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臂弯、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声音。
“不要忘记我。”少女呢喃传入耳边。
借着强大的惯性与冲力，两人险险错开了畜牲道的吸力，双双坠入旁边的妖道漩涡，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
“不要忘记我烨青君”
“呼~”晨风从梦中惊醒，豆大的汗珠如雨落，惊动了身旁的晓艳。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晓艳焦急地摇晃着晨风的身躯。
“我没事。”意识回归身躯，晨风渐渐恢复平静，伸手握住晓艳的柔荑。
“又做恶梦了吗？”晓艳翻身下床，拿条毛巾给少爷小心擦拭，“还、还是那个梦吗？”
“嗯。”晨风轻轻点了点头，“好像很多碎片一样，开始有些连贯起来了。”
晓艳皱了皱眉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总是做同一个梦，任谁也会感觉到奇怪与惊慌，可是似乎她与他都没有办法阻止与解析。
“别担心，都习以为常了，少爷心大着呢。”晨风轻轻握住晓艳的手，“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晓艳顺势抱紧晨风：“晓艳永远在少爷身边，晓艳就是少爷的眼睛。”
再没有睡意，两人安静相偎直到天明。刚刚洗漱好，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打开门后是蒋纯梅。
“老师，我马上就来修炼。”晓艳向老师致礼，端着水盆出门。
蒋纯梅摸出一枚丹药，轻轻放入晨风的手中：“谢谢你，让我重新寻回了好姐妹。”
“固脉丹，这、这太贵重了。不行，你身有隐疾，这丹药你也需要。”晨风用手指感受着这枚丹药，随即吃惊地说道。
“我做了十几年老师，这点丹药还是有点积蓄的。倒是你应该尽快调理好身躯，这样晓艳才能够轻松一点。”蒋纯梅按住晨风的肩膀，没让他起身。
“多谢蒋武师，他日一定加倍偿还。”晨风犹豫了一下，不再推辞，因为蒋纯梅直指他的痛点。
“好了，我先走了，一会儿让晓艳来我房间修炼。”蒋纯梅目的已达到，转身准备离开。
“七伤草、铁荆花、十年桑皮、百年玉蝎干粉，加上千年赤练修成的一滴精血，玄冰毒可去。”晨风犹豫一下突然说道。
蓦地转身，蒋纯梅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现在她对晨风这个神奇的瞎子充满了百分百的信任。
蒋纯梅才去，柳闻香又走了进来。
“这个给你。”又一枚丹药落入晨风的手心，“我刚才似乎听到你说玄冰毒可治？”
“是的。”晨风再次用指尖摩挲丹药，确定又是固脉丹。
“你明天就要参加大比了，本阁主实在担心你的身躯承受能力，别到时候气力不足，给闻香阁丢脸。”柳闻香故作深沉地说道。
“他日必定偿还。”晨风没有推辞，收好丹药恭敬一礼。
“药方是什么？”柳闻香望着晨风。
晨风再次将治疗玄冰毒的药方说了一遍，两个女人对他来说，更相信柳闻香能够做到，特别是最后那滴精血。
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晨风内心叹了口气，毕竟千年赤练是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