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变成了周翠儿
因为准备浣花城参赛,晨风有了三天假期,而晓艳做了早餐后上学去了。
悠悠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晨风吃力地爬了起来,一股疯狂的饥饿感袭来。
迅速来到木桌前,甚至顾不上用筷,晨风直接下手开始大口抓食吞咽。
两个馒头、一碗白粥还有一个咸蛋,可以说是不错的伙食了,然而平时足够的份量也仅是让晨风恢复了少许清醒。
匆匆扑出房门,仅存的一丝理智指引着晨风一路摸索向北,直到来到半山腰上的胖虎爷爷坟前。
顾不得磕头,晨风急可不耐地绕到坟后,摸索着打开了一个地窖口子,然后头下脚上直接坠了下去。
地窖并不深,但就这样跌落也十分疼痛。疼痛令晨风的意识再次清醒几分,使他勉强关好地窖入口,然后凭着记忆摸索到上方悬挂的一小排腊肠。
腊肠并不是熟的,而且非常坚硬,可是晨风已经顾不上这些,如野兽般嘶咬,很快鲜血就顺着嘴角落下。
足足吞咽了六根腊肠加上一整块腊肉,晨风这才停止了可怕动作,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遍布全身,食物以神奇的速度消化分解,最终将能量布满全身。
又恢复了那般虚弱模样,但好在没有刚才的干巴枯瘦了,灰突突的脸庞掩盖不住清秀模样。
“我这是怎么了?”晨风渐渐恢复意识,不仅对自己的行为大吃一惊,甚至有些恐惧。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晨风回忆着每个细节,最终确定昏迷前自己在藏书楼,似乎有什么东西刺入了左眼。
一定是藏书楼搞的鬼,晚上的时候再进入看看,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晨风努力站了起来,一脸阴沉地走向地窖的入口处,那里悬挂着一个软绳梯,仿佛一道天堑般。
以往都是晓艳上下取放东西,失明的晨风在地面上利用敏锐的听觉放风,然而现在轮到他攀爬了,对于这副孱弱的身躯来说,无异于千难万阻。
可是必须尽早回到住处,否则晓艳回来找不到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晨风鼓足力量,开始攀爬软梯,然而试了无数次,最终都重重跌倒窖底,最后一次更是摔得昏迷不醒。
放学后,晓艳没有看到晨风,家里的大门也敞开着,起初她以为少爷就在附近散步,可是等了一个时辰也未见归来。
后来,晓艳干脆出门寻找,先是绕着自家的房屋,后来扩大到整个村子,再到后来,晓艳开始疯狂敲打每家每户,询问着少爷的踪影。这些人,平时晓艳都不会去理会。
得到的消息令人悲观,没有人注意到瞎子的去向。甚至有些人幸灾乐祸,眼珠转动,想着要不要趁机去瞎子家里偷一把。
晓艳猛然想到了北山,拼命地奔跑,最终来到胖虎爷爷的坟前。坟后地窖的窖口虽然关闭,但似乎十分仓促,留着明显的痕迹。
一把掀开窖口,晓艳探头呼喊,但没有任何回应,于是便匆匆下了软梯,脚落地时顿时传来一股柔软之意。
“啊,少爷。”晓艳惊叫一声,黑暗中点燃了火折子,焦急地跳下软梯,抱起了晨风。
藏书楼里,晨风震惊地环顾四周,原来的一楼已经变成一片云海,无数虚幻的人影往来穿梭,十分热闹。
晨风静静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弄懂这些人影在干什么,脸上流露出万般震惊。
这似乎是一个虚幻的七宴镇,有镇主府、有盐税司、有治安府,当然也有集市与闻香阁,甚至老板娘柳闻香依旧斜倚在红栏处,吃着葡萄眺望着热闹的街道。
晨风好奇地走在集市,从来都是用耳朵听的世界,现在终于可以用眼睛看到了,原来它是这么好看,柳闻香与周翠儿更加的好看。
想起晓艳,晨风的心里一颤,这是他最想第一眼看到的人。
望月学府在哪里?以前的晨风只会由晓艳陪伴着从城门走到闻香阁,其它任何地方也没有去过,因为多逗留一分,都有可能给晨风带来许多麻烦与伤痛。
一边贪婪地看着七宴镇、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甚至还看到了曾经一直欺负他的张猛,原来他真的那么肥胖。
默默走入闻香阁,身边的虚幻人影似乎对他不闻不问。一口气上了熟悉的三楼,一个衣衫半露的精致少女正仔细梳妆。光滑如脂的皮肤、吹弹可破的脸颊、秀气明亮的双眸,以及那张红润饱满的嘴唇,令人不忍移目。
纤细的腰肢展现光滑细嫩的皮肤,饱满的胸脯露出一抹头晕目眩的白皙。未及外裙的短衣,让修长玉润的双腿呈现眼前,充满了魔鬼般的诱惑。
这就是周翠儿。晨风深吸口气,连忙转移视线,胸膛如擂鼓般剧烈跳动。
露台处,柳闻香半倚红栏,曲线玲珑,微侧的脸颊沐浴在晨光下,一副慵懒娇媚的模样,看得人内心蠢蠢欲动。
她的胸脯更加饱满,虽说已经穿戴整齐,但故意酥胸半露,半遮半掩之间令人无限瑕思。她仿佛十分得意营造这种得不到的诱惑,令人疯狂而又令人彷徨。
“周翠儿。”晨风努力克制住内心的躁动,侧目靠近梳妆台,轻轻地呼唤。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哪怕连叫了七、八遍。甚至期间周翠儿还回头张望了三四次,仿佛他是透明的一样。
不同的世界吗?现实世界的虚幻具现吗?
晨风忍不住伸出手想轻轻触碰一下周翠儿的肩膀,然而刚一接触,自己的身躯突兀地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对方体内。
“我、我变成了周翠儿?”晨风好半天才诧异地发现这一事实,然后无数人生记忆如潮涌般袭上心头。
三岁成了孤儿,被卖到闻香阁,接下来开始训练舞蹈;
六岁就开始穿梭于贵客之间,为其端茶倒水;
十岁的时候从一群孩子中脱颖而出,从而专门接受柳闻香的单独教导。
十四岁初登台,一曲挽花台惊艳四方,从此成为头牌。
十五岁拥有专属特级琴师瞎子晨风,舞美更上一层楼。
十七岁独占鳌头,一举夺得三城花魁。
突然画面中断,晨风被踢出了周翠儿身躯。
环顾四周,整个闻香阁一片血腥,远处的七宴镇战火纷鸣、惨叫连连。柳闻香倒在秀舞厅的血泊之中,双手依旧死死抱着一个强壮铁甲男人的右腿。
铁甲男人高大威猛,长剑狠狠刺入柳闻香的背心,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周翠儿的手臂,后者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剪刀,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胸脯,鲜血喷溅四方,向着晨风扑脸而来。
“不!”晨风惊呼一声,随即挺身坐起。
“少、少爷,你醒了,你醒了。”耳边传来晓艳惊喜的声音。
眼前一片漆黑,好半天,晨风才从刚才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看见的美好十分短暂,现实的黑暗还要伴随永远。晨风轻叹口气,握住晓艳的手掌轻轻拍了拍。
“我睡了多久。”晨风问。
“少爷,呜呜~你可吓死我的,你都睡了一天了。”晓艳紧紧抱住晨风,纤细的腰身在哭泣中颤抖,“我真好怕失去了你,少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晨风有些自责地抚摸着晓艳的后背。
“对了,少爷,你怎么会去地窖里,你一个人多危险呐。一定是摔着了,明天我带你去找医师。”晓艳擦了擦眼泪,“我不敢离开你去找医师,心里又着急,村里的坏人一个也不帮忙。”
“唉~”晨风叹了口气,“我没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只是饿了,去找点吃的。”
“哎呀,都怪我。”晓艳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给少爷准备了早餐,忘记准备好中餐了。”
“也不是,还没到中午呢算了。对了,晓艳,我是什么时候当上专属琴师的?”晨风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拍了拍晓艳的手。
“去年呐,我不是去年才上的望月学府吗?还是少爷牺牲掉一整年专属琴师的俸禄才换来的。”晓艳狐疑地望着晨风,少爷的记性一向非常好,肯定是摔坏了脑子。
想到这里,小丫头又开始默默流泪,充满了自责。
“想到哪里去了。”晨风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头,“我只是对证一下。”
如果说去年周翠儿才十五岁,那么今年十六岁,十七岁岂不是明年?
回想虚幻世界里倒在血泊中的柳闻香与周翠儿,想起硝烟四起的七宴镇场景,晨风突然感觉到一阵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