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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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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玉把人托付给巴特玛, 快步走出殿门,一阵冷风刮过,感觉灵魂随风飘到了天上, 又被人用力扯下来。

    魏循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小心台阶!”

    头晕目眩哪里站得稳,明玉扶着魏循的手臂跌跌撞撞往前走:“想吐,扶我去恭房。”

    魏循朝身后看了看, 见没人跟出来, 弯腰抄抱起明玉,大步往附近的恭房走去。

    明玉吐了一阵, 终于缓过劲儿来, 漱口之后,让魏循扶着她去找醒酒汤。

    魏循只得扶明玉去了茶房。

    茶房里没有茶,全是醒酒汤,负责茶房的宫人说娜塔端着醒酒汤刚走。

    明玉不着急了,坐在茶房里也喝了一碗,又缓了缓, 让魏循装好一罐带走。

    难喝是难喝了点, 不过挺管用。

    回去的时候,明玉已经能自己走直线了。

    经过一片花墙,无意间听见有人在说话,走近些还能听见低低的啜泣声。

    “她是我亲姐姐,我怎会害她?怪只怪, 她太得宠,每天侍寝的都是她。”

    明玉猛地刹住脚步,朝魏循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魏循会意,拎着汤罐停在明玉身侧,一动不动。

    离太近,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发现,明玉只能比口型:布木布泰?

    魏循闭眼点头。

    “为什么要做这些?”这个明玉听出来了,是多尔衮的声音。

    魏循扯了扯明玉的袖子,比手势:绕路走!

    明玉递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没事,我早知道了。

    魏循无声摇头,做出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明玉:“……”

    明玉摆摆手,竖起耳朵,站着没动。

    布木布泰似乎有点激动:“我现在的处境有多难,你不是不知道!”

    “你不信我?”多尔衮的声音冷下来。

    隔壁传来脚步声和衣料的摩擦声,布木布泰闷闷道:“我当然信你,可我一天都不想等了,我想嫁给你,每天都跟你在一起。”

    明玉一阵牙酸。

    魏循又开始扯她袖子,明玉挥开魏循的手,比口型:我没事。

    又是一阵脚步声,仿佛谁把谁推开了:“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兑现。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做那些事。”

    “多尔衮,你变了!”布木布泰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你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了?是明玉,对吗?”

    魏循扯明玉,比口型:有这事?

    明玉疯狂摇头:蛇精病!

    魏循没看懂,明玉也懒得跟他解释。

    花墙那边顿时陷入死寂,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就在明玉耐心耗尽准备撤退的时候,多尔衮忽然道:“无论如何,我的命是你的。”

    紧接着布木布泰笑起来,笑声凄凉而绝望:“得不到你的心,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隔壁明玉表示不同意,男人心海底针,说变就变,还是命更重要。

    如果可以,她想要命。

    魏循朝明玉比出大拇指,明玉给他按了下去。

    渣男贱女是一对,请锁死,谢谢。

    “你先走,我有点不舒服。”

    多尔衮声音有些飘,明玉猜测应该是酒劲儿上来了。

    喝完这酒不吹风还好,吹了风就发飘,头晕目眩还想吐。

    如果明玉没记错,此处离恭房不远。

    “多尔衮,你不能这样对我!”布木布泰歇斯底里,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明玉耳膜差点被刺穿,这墙根儿听不得了。

    就在明玉和魏循准备离开的时候,花墙那边忽然响起豪格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多尔衮你敢动大汗的女人!来人呐,给爷围了,爷这就去禀明大汗!”

    豪格从恭房出来,只听见了最后一句,以为多尔衮强迫布木布泰欲行那苟且之事。

    毕竟布木布泰曾经是草原明珠,他也觊觎了好多年。

    “你敢。”多尔衮头痛欲裂,鹰隼般的眸子射出浓重的杀意。

    豪格仗着人多,心里怂的一批,嘴上不认:“你看我敢不敢?给爷拖住了,事成之后都有重赏!”

    娜木钟和巴特玛怎么闹腾,他父汗都不在意,可布木布泰不一样,她伺候过大汗,是大汗的女人。

    被人撞见,布木布泰只有一瞬的慌张,听了豪格的话,她很快冷静下来:“豪格,你看清楚了,墨尔根代青醉了,我扶他出来醒酒。前年,你醉倒在恭房门口,也是我扶你回去的,你忘了?你要向大汗禀报,不如把前年的事,一并说说清楚吧。”

    前年,她好心扶豪格回去,豪格却对她动手动脚。

    豪格有些心虚,却并不想放过这个抹黑多尔衮的机会:“说就说,谁怕了你不成!”

    反正没人看见。

    今天他可是捉奸成双,跟在他身边的都是人证。

    “我就出去一小会儿,您怎么跑出来了?”明玉让魏循先走,她自己提着汤罐绕过花墙。

    还是那句话,她要借多尔衮的势,多尔衮必须好好的。

    说着看向布木布泰:“有劳侧福晋了。”

    布木布泰盯了明玉一眼,垂眸,虽然不情愿,还是道:“墨尔根代青有些醉了,你扶他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豪格要拦,明玉扶着多尔衮,扬声道:“大侄子,侧福晋可是你的庶母,你拦她做什么?让别人瞧见了,好说不好听。”

    豪格比明玉大九岁,都能做她叔叔了,却被她一口一个大侄子喊着,气到想打人。

    被明玉连着坑了好几回,豪格看见明玉习惯性后背疼,拦着的手没抬起来,布木布泰趁机脱身。

    豪格本来也没看见什么,这时又走了一个,捉奸不成双唯恐被明玉倒打一耙,要是再被扯出前年的事,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豪格骂骂咧咧走了,明玉问多尔衮:“要不要扶你去恭房吐一吐?吐出来就舒服了。”

    多尔衮不答反问:“你都听到了?”

    明玉装傻,扶着他往回走:“听到什么?豪格说的那些话?我只当放屁。”

    “也许是真的呢?”多尔衮眸光暗了暗。

    明玉转头看他,眼神笃定:“我更相信你啊,你说过的,不属于你的女人,你不会碰,属于你的,也不会碰。”

    多尔衮挑眉:“后半句是你说的。”

    明玉浑水摸鱼:“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多尔衮纠正她:“不是一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明玉站定,眼睛盯着不远处摇晃的大红灯笼,“你把命都给了别人,还有什么能给我?什么都给不了,就别打我的主意。”

    该听到的果然都听到了,不但听到了,还拒绝了。

    多尔衮从没想过,明玉一心一意喜欢了他五年,会在他对她表明心意的时候当面拒绝。

    他把自己的心捧到她面前,她不要。

    就像五年前,他对她那样。

    多尔衮意外体会到了五年前明玉的心情,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最后被火烧到面目全非,无法言说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疲惫而绝望。

    回到宴会厅,多尔衮喝了娜塔端回来的已经彻底凉掉的醒酒汤,继续喝酒应酬。明玉把汤罐放在桌上,端着水杯,与同样端水杯的贵妇们闲话家常。

    闲话只是一个引子,说来说去,都绕不开西洋菜和西洋果子。

    达哲给明玉引荐了几位贵妇,几人纷纷给明玉敬“酒”,明玉灌了一肚子水,去了两趟恭房,酒劲儿散了七七八八。

    “上个月托魏先生买了两斤草莓,个个饱满甘甜,洗了端上桌,还不够家里几个小畜生分的。”鳌拜的福晋抱怨道。

    索尼长媳立刻接过话头:“我也托魏先生买过几回,最近还想买几斤给孩子们解解馋,可魏先生说草莓只够供应宫里,想吃只能等开春了。”

    “敢情你们走了后门,怪道我家买不着呢!”苏克萨哈的福晋敬了明玉一杯“酒”,“福晋您瞧瞧,咱们两白旗都吃不上草莓,全被魏先生卖去两黄旗做人情了。”

    索尼是正黄旗人,鳌拜是镶黄旗人,两人都是皇太极的爱将。

    皇太极猝死后,索尼、鳌拜几人在三官庙歃血为盟,力保皇太极子嗣上位,与当时如日中天的多尔衮死磕,差点丢了性命。

    而苏克萨哈是根红苗正的正白旗人,多尔衮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

    明玉没记错的话,多尔衮死后,第一个跳出来向顺治揭发多尔衮罪行,带头清算多尔衮的人,也是这个苏克萨哈。

    一边是多尔衮的政敌,一边是多尔衮身边的叛徒,明玉眨眨眼,就事论事:“魏先生说的不错,草莓确实要等到开春了。”

    几人都很失望,明玉笑道:“不过那时候,你们买草莓就不用托人走后门了,想买多少有多少。”

    众人又是一喜,自觉有了盼头,等一等也值得。

    苏克萨哈福晋试探道:“想买多少有多少,价钱是不是也能低一点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这位福晋身上就能看出苏克萨哈叛徒的本质,两黄旗的人都没觉得草莓贵,正白旗倒先来挖墙角了。

    再说她们家家富得流油,真缺这几两银子吗。

    吃大户,明玉是专业的。

    “价钱为大汗定所定,谁若是觉得贵了,尽管去大汗面前说,全凭大汗做主。”明玉还算委婉道。

    苏克萨哈福晋心中响起一声惊雷,这才察觉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忙往回找补:“不用,不用,这么好吃的果子,有钱都买不到,再贵一点,我们也吃得起。”

    苏克萨哈福晋墙头草似的举动,立刻引起其他几位福晋的不满。

    你巴结你的主子,你自己多花银子买,没人管你,但你不能为了巴结你的主子,连累别人多掏钱吧。

    毕竟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索尼长媳到底是晚辈,只冷笑一声没说话,鳌拜福晋可不惯着她:“话都让你说了,可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到底嫌贵还是嫌便宜啊?”

    苏克萨哈福晋一噎,索尼长媳补刀:“福晋说的明白,价钱都是大汗定的,不管嫌贵还是嫌便宜,都得到大汗面前去说,跟咱们说不着。”

    苏克萨哈福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达哲瞧着情况不对,忙转移话题:“海兰珠嫁过来一年就怀了身孕,可真让人羡慕。”

    她这肚子怎么就没动静呢?

    在座的除了明玉和达哲都生过孩子,索尼长媳更是三年抱俩。

    “多铎贝勒征战在外,一年到头在家里也住不上几个月吧,福晋还年轻,好日子在后头呢。不像我们家噶布喇在宫里当差,天天歇在家中。这不,我肚子里又揣上了一个。”索尼长媳颇为无奈。

    鳌拜福晋打趣道:“可不是嘛,我家那个也常年见不着人,我要是真怀了呀,他心里还得犯嘀咕呢!”

    可真够敢说的,把众人都逗笑了。

    苏克萨哈福晋刚被鳌拜福晋和索尼长媳联手怼到哑口无言,这会儿又见两人装乖卖贱地把明玉和达哲给奉承了,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我怎么听说,冬天怀上的孩子不好生呢?你们看穆客谭家那位,当年生了一个三瓣嘴的孩子,扔到林子里喂了狼,直到现在都没能再怀上。”

    见索尼长媳变了脸色,苏克萨哈福晋越说越起劲儿:“哈达家也是,连着两个孩子都是在冬天怀的,一个七个月没了,好容易生下另一个,听说只有半个头没有后脑勺,落地就没气了。”

    索尼长媳脸色越发难看,却意外地没有反驳。

    因为苏克萨哈福晋说的没错,不光是穆客谭和哈达两家,她也见过不少,听说穷人家更多。

    冬天怀上的孩子好像被什么诅咒了一样,很难保住,巫医也束手无策。

    萨满说,冬天大雪封山,山间精怪无处觅食便盯上了人,那些死去的孩子都是被精怪吃了,吃没了便流产,咬几口的生下来也是残废活不长。

    所以她们尽量避免在冬天怀孕。

    可男人们全年都在外征战,只有冬天能闲下来,怀孕的概率大大增加。

    有些胆子小的,冬天怀孕之后,感觉稍有不对便会偷偷喝药流掉,宁可不要这个孩子,也不想生出怪物让自己变成不祥之人,令家族蒙羞。

    为此闹出人命的并不少见。

    明玉和达哲都是新妇,第一次听说这等邪事,明玉还好,达哲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海兰珠吐得那样厉害,巫医说她身子弱需要进补,莫非是指……”

    她不敢往下说了。

    明玉微微蹙眉:“这边冬天可有菜吃?”

    众人不知道明玉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有人答:“冬天只有白菜和萝卜,秋天囤一点,到冬至全吃完了,剩下的都是腌菜。”

    还有人刻意奉承明玉:“没有福晋的暖棚,这时候有银子也买不到菜吃。秋天囤的菜,都留给男人和孩子们吃了,女人舍不得吃。托福晋的福,咱们在冬天也能吃上菜了。”

    这就对上号了。

    明玉在剧组跑龙套的时候,剧组里有个女配怀孕了,每天在饭前吃药片。明玉问她怀孕怎么能吃药,女配告诉明玉,她吃的不是药,是叶酸。

    怀孕前三个月要补叶酸,叶酸缺乏的话,会生出唇腭裂或者神经管畸形的孩子。

    好奇心重,她还专门上网查了什么是神经管畸形,查到的结果有一种是无脑症,无脑症的外形就像是没有后脑勺。

    盛京秋天来的早,寒冬漫长,整个冬天吃不到新鲜的水果蔬菜,孕妇很可能缺乏叶酸,从而产下畸形儿。

    明玉给了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笑道:“从今天起,草莓一半卖给宫里,另一半只卖给怀孩子的女人,谁家有妇人怀了孩子都可以找魏先生买,只收一半银子。”

    索尼长媳立刻转忧为喜:“当真?”

    这群人里只有她一个怀了孩子,也就是说只有她一个人能吃到美味的草莓。

    说来也怪,怀孕之后她特别想吃草莓,最近几次派人找魏循买,甚至愿意出高价,魏循都说没有。

    明玉没回答,而是找来魏循,当众吩咐下去。

    魏循也很吃惊。

    按照明玉原来的规划,暖棚全部搬到赤鹿山,所有秧苗都要移栽过去,这段时间汗王宫的菜果都供应不上,哪来那么多草莓卖给孕妇。

    虽然盛京这边有个什么精灵鬼怪的传说,冬天怀孕的妇人少之又少。

    那也不够啊。

    明玉知道他在想什么:“先把后搭的暖棚移过去,之前的不动。”

    暖棚问题解决了,魏循对价钱还有异议。

    暖棚每天烧炭无数,越到冬天耗费越多,如今兵荒马乱炭价飞涨,草莓五两银子的定价并不算高。

    再说草莓供不应求,很多人托门路找到他,表示愿意出两、三倍甚至五倍的价钱购买,他还想着要不要涨涨价,结果明玉直接折半。

    冬天草莓产量低,价钱再折半,怕是要赔钱。

    明玉平常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喝点酒糊涂了?

    谁知明玉还有更疯狂的决定等着他:“除了草莓,番茄和黄瓜也是一样,优先供给宫里和怀孕的妇人。”

    “菜不能再降价了。”这是魏循最后的底线。

    明玉点头,却撤了他一半权力:“贝勒府的暖棚交给吉兰打理,你负责接洽,最后卖给谁卖多少由吉兰定。”

    吉兰毕竟是女子,也是母亲,做这件事比魏循更合适。

    魏循委屈吧啦,明玉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有意见回去说。”

    “好。”魏循饮下,转身走了。

    明玉没有当场说明原因,因为她也拿不准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只能试过之后看结果。

    宴会厅里众贵妇都看傻了眼。

    她们之前从未想过,魏循除了有门路买到南边流行的胭脂水粉,还能弄到西洋种子,还会种西洋果子。

    更令她们意外的是,明玉如此厚待魏循,魏循在明玉前面不称“奴才”而称“我”,对明玉的决定没有立刻执行,还敢提反对意见。

    好像他们不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而是地位相当的人。

    从魏循进来找明玉,豪格就一直盯着看,对明玉笼络人的手段不禁有些佩服。

    难怪他几次拉拢魏循,想让他过来为自己做事,许他金钱美女,都被婉拒了。

    月上中天,庆功宴进入尾声,分完财宝,分美女。

    额哲跟他老爹林丹汗一样,都是好色之徒,后宫美女无数。

    娜木钟和巴特玛都是绝色美人,三十几岁依然风韵犹存,更别说额哲身边那些年轻貌美的莺莺燕燕了。

    难得人长得美,还有才艺,轻歌曼舞之后,皇太极随便挑了几个顺眼的收入后宫,对多尔衮笑道:“你功劳最大,你先挑。”

    之前多尔衮一直以尚未成亲为由,谢绝皇太极的好意,如今娶了嫡福晋,再拂逆皇太极就显得太不识抬举了。

    皇太极挑选美女的时候,大福晋虽然笑着,笑容却有点僵,多尔衮很好奇明玉这时候在做什么。

    抬眼见她没事人似的与别人聊得火热,喝茶吃点心嗑瓜子,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多尔衮忽然就不开心了,点她名字:“明玉眼光好,过来帮我挑挑。”

    瞬间无数道目光投向明玉,明玉差点噎死,慢吞吞咽下嘴里的瓜子仁,慢吞吞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没有一个比我美的,怎么挑?”

    笑和酒一起憋在喉咙里,多尔衮被呛到,闷咳几声才缓过来。

    多铎和豪格正在喝醒酒汤,对着喷了。

    皇太极哈哈大笑,大福晋忍笑:“大汗发话了,怎么也要挑几个回去。”

    明玉问多尔衮:“比我丑的,你想要几个?”

    多尔衮摇头,他一个也不想要。

    多尔衮都不想要,明玉更不想了,一个人制霸后宅不香吗,非要挑几个回去宅斗,想想都累。

    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等着她去做,她没时间,也没精力。

    “大福晋恕罪,我善妒,眼里容不得沙子。”

    明玉决定给自己立一个有杀伤力的人设,永绝后患:“在我心里,墨尔根代青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能与他人分享。让我挑,实在太难了。”

    大福晋很能理解明玉的心情,毕竟她嫁过来才半年多,正是新婚燕尔,热乎劲儿还没过呢,这时候让她给多尔衮选侍妾,心里肯定不痛快。

    可大汗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大福晋看向多尔衮:“你的意思呢?”

    多尔衮眸光闪了闪:“我听明玉的。”

    “……”

    明玉抬眸,与多尔衮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一下,迅速分来:“宴会开始的时候,大汗问我想要什么赏赐,我现在想好了。”

    “不让多尔衮选侍妾?”皇太极笑问。

    明玉点头。

    皇太极又笑起来:“准了。”

    他没看错,明玉和海兰珠一样,虽然不够贤惠,却足够真心。

    他已然得到毕生真爱,也希望多尔衮能得一心人白头到老。

    筵席散去,多尔衮没骑马,陪明玉坐马车,又惊掉一众贝勒们的下巴。

    豪格一脸见怪不怪,阴阳怪气地道:“才成亲就被女人拴在了裤腰带上,瞧着吧,要不了几年大金第一勇士就得换人了!”

    多铎冷笑:“换人也轮不到你。”

    豪格:“……”

    在回去的马车上,多尔衮递给明玉厚厚一沓财宝清单,明玉数了数,数目惊人:“行,回府便入账。”

    多尔衮淡声:“给你的,入你私账。”

    “这、这么多,都给我?”明玉猜这一大笔财富应该是多尔衮此次出征分得的所有。

    多尔衮点头。

    明玉不要,退还给他:“无功不受禄。”

    多尔衮看也不看:“当日若不是你把赤鹿山那五十亩良田还给大汗,这些怕是要充公了。拿着吧,都是你应得的。”

    石碑事件爆出来以后,多尔衮本想用这笔财富试探皇太极对他的态度,若皇太极信他,这些捐就捐了,若不信,他就把豪格和岳托揪出来,断了皇太极的左膀右臂。

    试探结果是好的,只是没想到明玉会跑来还地,不但保住了他应得的,两白旗还意外地分到了将近一半的财宝。

    水涨船高,两白旗内部分完之后,多尔衮所得也颇为丰厚。

    明玉觉得多尔衮所言有理,是她保住了这笔财富,理应分上一点。

    于是她拿了最上面几张,把剩下的推给多尔衮:“仗是你打的,我虽然出了一点力,也不应该拿这么多,有这几张足够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多尔衮有些诧异。

    之前明玉为了得到那一点点土地在他面前舌灿莲花,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面对丰厚的财富,却半点不动心,只随便拿了几张。

    忽然想起昨日账房来找他,说起府中最近的开销,拿出两本账,一本是公账,一本是明玉单立的私账。

    私账里所有开销,包括暖棚、田庄的开销,明玉个人的开销,娜塔及所有陪嫁奴才的开销,还有魏循和吉兰的例银及相应开销,甚至账房另立账册的报酬,都由明玉个人承担。

    上个月还给贝勒府分了一千两银子的红利。

    账房管事多拿一份报酬自然欢喜,可谁家过日子也不可能分这么清楚啊,就算自家主子爷对钱财没概念,也不怎么过问账房的事,账房管事出于职业操守还是决定提醒一声。

    “这些你可以不要,以后你的所有开销走公账。”多尔衮垂着眸子,指尖点了点清单,“你嫁给我,就是我的人,没必要分那么清楚。”

    让人感觉,她好像随时准备离开。

    什么跟什么她就是他的人了,她不是,永远都不是。

    想着明玉抓起面前的财宝清单:“别,我要,我都要。咱们亲兄弟明算账。”

    什么亲兄弟,谁跟谁是亲兄弟,多尔衮气笑了:“你是我的福晋。”我的女人。

    明玉认真点清数目,下意识反驳:“目前是,暂时是,等那谁没了,那谁自由了,你放心,我主动退位让贤,成全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成全也是个死,明玉还没活够呢,才不会重蹈原主覆辙。

    对面一声不吭,明玉也浑不在意:“你给的够多了,不必太自责,实在过意不去的话,还可以把我当兄弟,时常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小弟我就……”

    眼前压下一片黑影,呼吸瞬间被夺走,明玉怔住,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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