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忌讳
当年关于汗位继承的流言很多, 阿济格和多铎,甚至豪格都认为先汗把汗位传给了他。
可他还未成年,四大贝勒不服,联手矫诏, 推举实力最强的皇太极上位, 大妃因为知道太多内幕,被迫殉葬。
先汗生前最疼爱多尔衮, 经常将他带在身边。
先汗曾经不止一次对他说过, 大金的江山只能交给最强者才有出路。
先汗崩逝时,多尔衮心中的最强者,与四大贝勒推举之人不谋而合。
那个人正是皇太极。
多尔衮更愿意相信, 先汗崩逝时并没有指定继承人,他把这个权力留给了众贝勒,众贝勒也非常明智地做出了选择。
至于后来, 皇太极对他的百般刁难,多尔衮都当成是一种磨砺, 就像先汗当年磨砺皇太极一样, 非常严苛, 不近人情。
直到石碑事件发生,多尔衮才试出了皇太极对他的信任和良苦用心。
他几乎可以断定, 如果不发生意外,皇太极也不会指定继承人, 汗王之位将继续由众贝勒共同推举。
征讨察哈尔部他是主力, 明年攻伐朝鲜的主力也是他,两白旗越战越勇,越打越强,攻必克战必胜, 有着八旗最快的骑兵和最强的战力。
皇太极之后,他就是那个毋庸置疑的最强者。
可以说没有皇太极的栽培,就没有今天的墨尔根代青,多尔衮心知肚明,心存感激。
相比范文程的那些阴谋诡计,多尔衮更相信自己的实力,他早晚能取代皇太极。
等他登上汗位,第一件事便是迎娶布木布泰为他的大福晋。
毕竟他们都还年轻。
多尔衮想不通,布木布泰为什么不相信他,却相信范文程,总想通过一些阴谋诡计帮他上位。
他也不想给她没脸,让她难堪,可她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他明明可以凭实力坐上汗王之位,她非要陷他于不义,逼他成为乱臣贼子。
这让他开始怀疑,她爱的到底是他,还是大福晋的位置。
下午的时候巫医来过,开了药,明玉临睡前喝了一碗,这会儿被多尔衮箍在怀里,身上微微发汗,舒服是挺舒服的,就是有点热。
贝勒府不比田庄,室内温暖,并不需要抱着用体温取暖,明玉拍了拍多尔衮箍在她腰间的手:“你放开我,我喝了药,要发汗了。”
多尔衮不放:“发汗的时候怕折腾,等你发了汗,我去你那边睡。”
这是要跟她换被窝儿的意思了?
男女力量对比悬殊,明玉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服,索性安静下来,让他抱着发汗。
也不知这巫医开的什么猛药,汗水很快打湿了明玉的里衣和中衣,黏腻腻的衣裳贴在汗湿的身体上格外难受。
明玉动了动,多尔衮立刻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太热,我湿透了。”说完明玉更热了。
母单大龄女青年第一次在男人怀里湿了身,明玉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来形容自己现在的窘境,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多尔衮怔了怔,这才放开明玉,轻轻掀起棉被一角,抽出身来马上掩好,到炕尾点亮灯烛。
昏黄的光线里,在大红鸳被下,明玉只露出一张脸来。
瓷白的小脸仿佛被清水洗过的羊脂玉,乌油油的鬓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显得脸愈白,发愈黑,秋水般的眸子迷迷蒙蒙,唇瓣微张,透着恹恹的粉。
柔软易碎。
可越是这般柔软,这般易碎,就越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揉碎在怀里,揉进骨血,不让任何人窥见。
哪怕只是看一眼。
那晚,抱着明玉泡在温泉池子里的时候,莫名就生出过这样危险的想法,并且差点失控。
喉结缓慢地滚了滚,多尔衮垂眼,叫了热水之后,问明玉可有准备换洗的衣裳。
明玉告诉他位置,多尔衮披衣取来,整齐地放在明玉枕边。
主子爷与福晋同寝,热水是一直备着的,没过一会儿便端了进来。
留下热水,多尔衮摆摆手让值夜的丫鬟婆子退下。
等人走了,他拧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巾走到炕边,仔细地给明玉擦脸,明玉伸手去抓布巾:“我自己擦。”
多尔衮不让:“好好躺着,别再着了凉。”
想到在赤鹿山的温泉,多尔衮可能也是这样为她擦身,明玉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躲着一辈子不出来。
换了几次水,擦到脖颈以下,明玉抓着布巾,脸颊好像着了火,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多尔衮先松手,背过身去,什么也没说。
明玉胡乱擦了几下,把布巾还给多尔衮,多尔衮拿去清洗之后递给明玉,明玉继续擦。
往返几次,明玉忍无可忍,低声说:“擦好了。”
多尔衮把布巾扔在水盆里,并没往回走,站在盆边说:“等你换好衣裳,我再过去。”
明玉这才想起还没换衣裳,躲在被子里换过干净衣裳,想了想还是把汗湿的衣裳交给了多尔衮,飞快拉起鸳被把自己的脸也盖住了。
过于羞耻。
竖起耳朵,听多尔衮交待了门外几句,折身回来,然后身上一重,好像又盖上了一层棉被。
下一秒,原本盖在身上微湿的被子给人小心翼翼地抽走了,明玉重新□□燥松软包裹住。
隔着被子,多尔衮又问:“可有准备换洗的被子?”
这个真没有,明玉想吩咐人去拿,可多尔衮已经掀起被角躺了进来:“睡吧,我明日还要上朝。”
没有抱她。
明玉稍稍放下心来,也懒得折腾了,闷闷“嗯”了一声,背对着多尔衮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睡意比她想象中要来得快。
一觉醒来,独霸被窝儿,明玉神清气爽地裹着被子滚了几圈,这才叫人进来伺候梳洗。
吃完早饭有消息传回来,说多铎凯旋而归,多尔衮出城迎接去了。
才把府中这两日积压的内务处理完,达哲兴冲冲过来串门,明玉早知道多铎凯旋的消息,忍不住打趣达哲:“多铎回来,你不在家里梳妆打扮,跑我家来做什么?”
见明玉还穿着家常衣裳,达哲可没心情开玩笑,急急道:“长姐不去城门口观礼吗?”
“观礼?观什么礼?”明玉纳闷。
达哲并不知道明玉生病的事,于是催着娜塔进来给明玉重新梳妆:“征讨察哈尔部,墨尔根代青是主帅,如今凯旋,长姐怎能不去城门口迎接?”
不等明玉接话,达哲又道:“我到了城门口才发现长姐没来,大汗和宫里的福晋们都去了,只差长姐一个!”
明玉本来想说她病了,可听说大汗和大福晋都到了,又觉得自己称病似乎不太合适。
多尔衮没告诉她,是为了她好,可她又怎能在这么重要的当口放他鸽子?
明玉从来都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的性格,别人都有亲人迎接,多尔衮也不能没有。
娜塔要说什么,被明玉一个眼神制止了。
时间紧迫,来不及按品大妆,明玉吉服都没换,亲自上手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便披上裘皮斗篷,想了想又在斗篷之外罩了一件多尔衮的旧斗篷,跟着达哲匆匆上了马车。
总算不晚,明玉和达哲才站定,多铎刚好经过这里。
只见他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年轻而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骄矜,正昂首挺胸接受一众官员和家眷们的夹道欢迎。
缓慢地从明玉和达哲面前经过,并没看达哲一眼,就这样……走过去了。
明玉看向达哲,达哲一脸与有荣焉,并没流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
雪化之后,气温急转直下,城门口寒风凛冽,滴水成冰,明玉忽然觉得大老远跑来,只为做一个可有可无的群众演员似乎有点不值得。
至少给个眼神,说句话吧。
正郁闷着,耳边响起惊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达哲兴奋地拉起明玉的手,指着城门口:“长姐快看,墨尔根代青来了!”
年轻的主帅英气逼人,酷似祁陈的俊脸配上银白色战甲,和同款神俊的战马,简直帅到犯罪。
没有多铎脸上类似的骄矜,和其他人的意气风发,年轻的主帅冷着脸,淡漠地经过欢呼的人群,淡漠地接受众人顶礼膜拜,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墨尔根代青,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
仿佛谪仙降世,身处万丈红尘,却不带一丝烟火气。
多尔衮越走越近,达哲也跟着尖叫起来,明玉耳膜差点被震破。
然而达哲的声浪与对面娜木钟和巴特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明玉作为注定被忽视的群众演员只想捂耳朵。
真心求放过。
目光不经意扫过对面,不经意与人撞上,明玉朝布木布泰笑笑,布木布泰也朝她笑笑。
明玉的笑很友好,可布木布泰的笑怎么看都带了一丝挑衅的味道。
明玉从来不惧挑衅,大家都是群众演员,谁又比谁高贵呢?
于是只勾起一边唇角,挑衅回去。
挑着挑着,下巴被什么东西给挑了起来,明玉抬眸,与年轻的主帅四目相对。
“你怎么跑出来了?”多尔衮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周围静了一瞬,谁也没想到,主帅会在凯旋的典礼上跟人聊天。
主帅停下,后面的队伍都跟着停了。
明玉同样没想到,忙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实话实说:“来迎接你啊!”
还催他:“快走吧,别误了吉时。”
吉时的说法,是来的路上达哲告诉明玉的。
多尔衮看了一眼后面长长的队伍:“凯旋之后是献俘,还有庆功宴,闹到半夜才能散,你撑得住吗?”
昨晚还在发烧。
明玉觉得自己撑不住,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总不能堕了主帅的威风,明玉笑答:“你放心。”
多尔衮挪开鞭尖,朝明玉刚刚盯着的方向看去,并没看到什么人,于是吩咐娜塔扶明玉回马车,不必等凯旋仪式结束,直接去汗王宫等他。
队伍这才继续前行,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
当明玉再次看向布木布泰,发现那个位置换了人。
马车绕路到德胜门,远远看见皇太极的銮驾,达哲告诉明玉,这里就是献俘的地方。
达哲本来想去看热闹,听说明玉病了,便没下车,直接陪明玉去了汗王宫。
到了汗王宫,正好碰见海兰珠身边的莺歌,莺歌瞧见明玉好像见了救星似的,拉着明玉就要往海兰珠屋里跑。
明玉的病还没全好,怕过了病气给海兰珠不肯去,莺歌急得团团转,这才说了实话:“福晋早起身上就有些不好,大汗在的时候强撑着,大汗一走就吐了起来,吃什么吐什么,喝口水都吐。”
明玉感觉有些严重,便跟着莺歌走了,边走边问:“请巫医来瞧过了没有?”
莺歌正为这事发愁呢:“今天是庆功宴,大汗高兴,福晋不敢请巫医,怕不吉利,也怕扫了大汗的兴致。”
古代人就是迷信,值得庆贺的日子请医看病会被认为不吉利。
明玉走进去的时候,海兰珠还在吐,翻肠倒肚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明玉忙问莺歌:“可禀报了大福晋?”
莺歌点头:“请侧福晋帮忙禀报了,可侧福晋回来说,大福晋正在观礼,没说上话。只让奴才多给福晋喂水,说大福晋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来的时候献俘还没开始,等大福晋回来,你们福晋恐怕早虚脱了。”明玉吩咐莺歌去请巫医。
莺歌要去,却被海兰珠叫住。
海兰珠吐得眼睛都充血了,布满骇人的红丝,她扶着明玉的手,气若游丝:“别去,犯忌讳。”
明玉才不管这些,催莺歌快去:“出了事,我担着。”
海兰珠干呕两声,什么也吐不出来了,明玉扶她躺下,海兰珠喘着气拍了拍明玉的手:“连累你了。”
接过宫女递来的清水,明玉服侍海兰珠漱口,宽慰她:“福晋如此受宠,大汗知道了只会赏我,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想起布木布泰说的话,海兰珠脸上堆满歉意:“墨尔根代青大胜而归,还带回了传国玉玺,我没能去城门口迎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会儿还要躲在屋里请医看病,犯他的忌讳……”
这个忌讳其实挺大的。
明玉看向达哲,想让达哲帮忙劝两句,谁知达哲沉着脸,不言语。
明玉只好自己来:“什么忌讳比人命更重要。”
这时达哲忽然抽冷子道:“哪里是忌讳,分明是诅咒。”
多铎早就对她说过,大汗一直看两白旗不顺眼,看墨尔根代青不顺眼,变着法儿的折腾人。
这不,非要在凯旋之日弄个病号出来,诅咒两白旗。
海兰珠闻言脸色更白了:“确实不妥,还是让人把莺歌追回来吧。”
能把性子温厚的达哲逼成这样,明玉猜这个忌讳可能有点大,可海兰珠再吐就要脱水了,弄不好会出人命。
“福晋放心,墨尔根代青不会在意的,他私下常与我说,没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在这点上,明玉与多尔衮想法一致。
明玉盲目相信,就算多尔衮知道了,也不会怪她。
海兰珠没什么城府,再加上难受得厉害,听明玉这样说,逐渐放下心来。
巫医很快到了,诊脉之后,笑着给海兰珠道喜:“恭喜福晋,是喜脉!”
海兰珠拉着明玉的手喜极而泣。
明玉怔了怔,她恍惚记得海兰珠好像只生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不满周岁就夭折了。
明玉心里打鼓,忙问巫医:“孩子的情况怎样?”
巫医一脸为难:“还不到三个月,看不出什么。”
想了想又道:“不过福晋的身子有些弱,需要补一补。”
“进补之前,劳烦先生想办法止住孕吐。”明玉有点心疼海兰珠。
巫医笑道:“妇人有孕,吐也正常。”
明玉当然知道孕吐是难免的,可吐成海兰珠这样怎么可能正常,照这样吐下去,别说生孩子,大人也会撑不住的。
明玉看了那巫医一眼,皮笑肉不笑:“旁人是无所谓,反正不是自己的福晋,自己的孩子,只是不知大汗瞧见福晋难受成这样会怎么想。”
巫医一凛:“十四福晋教训得很是,奴才考虑不周,奴才这就开止吐的药方。”
今日汗王宫有庆功宴,巫医进宫看病犯大忌讳,要不是海兰珠极受宠,莺歌又说得邪乎,打死他也不敢在这时候过来看病。
诊出喜脉,巫医就想开溜。
妇人孕吐本就正常,忍一日不会有大碍。
况且海兰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忌讳,又是个素来没脾气的,肯定不会怪他,更不会在大汗面前告状。
可这位新来的十四福晋看着娇花似的人畜无害,说起话来能噎死人,海兰珠不告状,不代表十四福晋不会在大汗面前说什么。
大汗平时眼珠子似的宝贝着海兰珠,万一海兰珠怀着身孕吐晕过去了,天知道大汗会怎样处置他。
左右都是个死,十四福晋都不怕犯了自家爷的忌讳,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巫医索性不走了,去外间开药,亲自煎好,盯着海兰珠服下。
海兰珠喝了药孕吐是止住了,身上还是难受,巫医又开了安神的方子,海兰珠服下这才沉沉睡去。
大冷天巫医头上满是汗,不禁有些后怕。
海兰珠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幸亏他听了十四福晋的话没有离开,这要是走了,孩子因此没了,他死一百回都不够赎罪的。
明玉也没闲着,见海兰珠睡着了便派人去德胜门给大汗和大福晋送信,结果送信的人还没回来,大汗先回宫了。
皇太极大步走进屋中,把裘皮斗篷递给宫女,站在火炉边暖了手就要往里屋去,根本没注意屋里还有别人。
明玉带着达哲给皇太极行礼时,皇太极怔了怔,这才想起来报信的人说十四福晋和十五福晋也在。
巫医还是十四福晋做主请来的。
就算是喜脉也犯忌讳,对多尔衮的运势难免有些妨碍。
不过明玉敢这样做,同样说明了多尔衮的态度。
皇太极很是欣慰,感觉自己没有看错人。
多尔衮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
“福晋吐了一个上午才睡安稳,巫医还在,大汗不如先问问情况。”明玉提醒道。
皇太极点头,进到里屋,撩开幔帐看了海兰珠一眼,心疼地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出来传巫医问话。
巫医不敢隐瞒,把情况一五一十都说了,皇太极微微蹙眉。
巫医走后,明玉和达哲起身告退,皇太极试探着问明玉:“这时候请巫医过来,不怕多尔衮怪你?”
明玉知道多尔衮对皇太极的感恩,也知道皇太极对多尔衮的器重,回答这个问题游刃有余:“福晋当时的情况实在吓人,若顾忌着那些忌讳,让福晋和小阿哥有个什么,墨尔根代青才会怪我。”
“大汗和大福晋对墨尔根代青有养育之恩,墨尔根代青尝与我说起,并不敢忘怀。”
明玉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表忠心的好机会:“大汗对墨尔根代青恩同再造,今日若是换做墨尔根代青在此,他也会这样做的。”
话音未落,大福晋领着众福晋都过来了,正好听见明玉的话。
大福晋也很欣慰。
当年先汗崩逝,流言蜚语漫天飞,再加上多年来大汗一直把多尔衮当做继承人培养,颇多磨砺,连她这个局外人都一度以为大汗忌惮多尔衮,处处刁难。
没想到多尔衮这个局中人足够清醒,能够体会大汗对他的良苦用心,还对此心怀感恩。
也不枉自己悉心照顾他这么多年,把他当亲儿子养。
还没等大福晋说话,娜木钟先愤愤开口了:“庆功之日见医,这是多大的忌讳,你知不知道?多尔衮可是你男人,你想他死吗?”
巴特玛也很生气,接话道:“妇人有孕总要吐几个月,一直吐到生的都有,也至于为这点小事诅咒多尔衮,诅咒两白旗?”
什么养育之恩,什么恩同再造,都是狗屁,要不是多尔衮命大,早死在战场上了。
就算要拍大汗和大福晋的马屁,也该分个时间场合。
生气之余,两人还有点窃喜。
多尔衮与大汗本就不睦,明玉帮着大汗诅咒多尔衮,这是多大的背叛,自此两人必然离心离德。
布木布泰站在大福晋身边,静静看着明玉,什么也没说,却把幸灾乐祸写在了脸上。
这个蠢女人,真以为自己迷住了多尔衮,三言两语就化解他这么多年的仇恨?
她以为她是谁!
多尔衮最恨别人的背叛。
等着吧,他之前对你有多好,以后就会有多狠。
大福晋看了皇太极一眼,朝众人挥挥手:“一会儿还有庆功宴,都回屋梳洗去吧。”
达哲与娜木钟结了对子,娜木钟走了,达哲只得跟去梳洗。
众人散去,大福晋拉着明玉的手说:“这边不方便,到我屋里坐着去。”
明玉应是。
这时皇太极沉着脸开口了:“海兰珠身体不舒服,大福晋可知道?”
海兰珠称病没去城门口观礼,一早便来向大福晋告假,当时只说偶感风寒。
盛京寒冷,海兰珠嫁过来之后一直病恹恹的,每年都要偶感几回风寒。
大福晋忙着观礼的事,并没放心上,只让布木布泰过去看看,布木布泰回来也说海兰珠没有大碍,大福晋便留海兰珠在宫里养病。
献俘仪式快开始的时候,布木布泰过来,说不放心海兰珠,大福晋就让布木布泰先回宫了。
大福晋见问,下意识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布木布泰忙说:“大福晋不放心姐姐,让奴才回来照看,奴才也想请巫医来着,可姐姐拦着不让,说怕犯了忌讳。”
侧福晋睁眼说瞎话,把责任都推到福晋身上,莺歌听不下去了,分辩道:“大汗离开之后,福晋吐得厉害,奴才去求侧福晋做主请巫医过来,侧福晋不让,说今日有庆功宴,怕犯了墨尔根代青的忌讳。我们福晋听见了,这才强撑着不让去请。”
海兰珠性子软,遇事能让便让,莺歌平时也很乖巧,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布木布泰也不惯着:“我说的有什么错吗,今天确实有庆功宴,请巫医来也确实犯大忌讳。不说清楚,到时候出了事,谁担着?”
海兰珠自己的事,自己不愿意承担,难道还想让别人替她担责吗?
莺歌还要再说什么,大福晋已然道:“这事谁都没有错!庆功宴不能见医,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可人命关天,也不能死守着规矩,不懂得变通。”
布木布泰这样做错是没有错,只是过于冷漠。
毕竟海兰珠是她的亲姐姐。
到底是后宫的事,大福晋已经盖棺定论,皇太极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厌烦地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明玉和布木布泰一左一右跟着大福晋走出了海兰珠的屋子,这时有宫女过来禀报:“墨尔根代青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