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二天上午没课，周霁禾去店里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些。
刚踏进店门，满地的香槟玫瑰正好映入眼帘。
裴宵蹲在地上，正埋头对着各种浅色系的雪梨纸不断摆弄整理。
听见门口传来细碎的动静，裴宵寻声抬头。
见到来人是周霁禾时，紧接着露出痞笑，“姐姐，早啊。”
眼看着周围没有一处空地，周霁禾无从下脚，只好站在原地看他。
“什么情况，今天爆单了？”
“没，这是我买的。”
裴宵站直身子，用脚将鲜花拨弄到两边，腾出了一处可以走路的位置。
“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她今天过生日，我就买了999朵香槟玫瑰送她，正好可以给我们店里攒一攒利润。”
周霁禾不知道该回什么，琢磨了半天，最终憋出了这句话：“嗯……我替段阮谢谢你。”
眼前的大男孩浑身散发着蓬勃朝气，桃花眼脉脉含情，不难看出眼底那抹呼之欲出的风流韵味。
又帅又懂浪漫的男生，估计是很多女孩子心里的梦中情人。
周霁禾莫名就想到了郁谨南。
也不知道他浪漫起来大概是什么样。
“姐姐，你喜欢什么花？”
裴宵的问题打断了周霁禾的出神。
她仔细想了想，这才说：“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花。”
“别人都说喜欢花才会开花店，到姐姐这里却完全变了样。”裴宵打趣似的开口。
说到这个，倒让周霁禾想起了一件往事。
上大学那几年，她收到的花不算少，每次都是原封不动把它们还了回去。
直到大四毕业典礼那天，她和段阮在操场上拍毕业照，一个外送骑手突然靠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大捧雏菊花束，把它直接递到了她手里。
周霁禾刨根问底也没把送花人的名字问出来。
却看到花束里面藏着一张卡，上面只写了简单的四个字：
——毕业快乐。
字体洋洋洒洒，缭乱中又似乎带着些诚恳和决绝。
段阮当时还调侃了一句：“哪有人送花送一整束雏菊的啊，这花不是点缀用的吗？”
周霁禾瞥她，“我还挺喜欢的，总比艳俗的玫瑰要强。”
再后来，这段插曲就被忘却了，她也没特意去寻找送花的究竟是谁。
回过神来，周霁禾随口感叹：“你女朋友如果知道你送她花肯定会很开心。”
“嗯哼。”裴宵挑眉，“希望姐姐也能收到喜欢的人送的花。”
-
又在店里待了一会儿，周霁禾直接被火急火燎赶来的段阮拉出了门。
被她塞进副驾驶座时，周霁禾问：“干嘛去？”
“哎呀，带你去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
段阮用眼神示意她系好安全带，之后又说，“这家餐厅是我那个准男朋友开的，我们微服私访，过去给他捧捧场。”
“搞得还挺神秘。”
段阮连着笑了两声，随后发动了引擎。
车子一路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家海鲜自助餐厅门前。
段阮拔下车钥匙，对着周霁禾说：“诺诺，来这附近吃饭的都是些公检法的公务员。”
“他们不仅工作待遇好，而且穿起制服来英姿飒爽，万一等会儿碰到个能和你看对眼的，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听到没？”
“……”
合着这是给她相亲来了？
周霁禾没接话，解开安全带直接下了车。
还没走几步，忍不住回头说了句：“你不当红娘真是可惜了。”
段阮加快脚步和她并肩行走，“我可真是替你操碎了心。”
“本来昨晚看到突然出现在国内的陈裕言我还激动了一下，想着这下你们可以再续前缘了，结果后来我托人一打听，才知道他现在有女朋友，怪不得昨天没跟你聊两句就走了。”
“我和他根本不是再续前缘的关系。”周霁禾无语，“就算他现在没有女朋友，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听说他女朋友好像是个华裔，还挺漂亮的。”
周霁禾显然完全不关心。
搂过段阮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一会儿多吃点。”
“干嘛？又来堵我的嘴是不是。”
两人一边调笑着一边往店里走。
因为是新店，装修格外精致亮堂，放眼望去各种区域的食材极其齐全，此刻来用餐的人几乎坐满了空位。
“秦谈可以啊……这家餐厅看起来真不错。”段阮嘟囔了一句。
“秦谈是谁？”
“准男友，马上扶正的那种。”
“……”
两人在收银台附近徘徊了一会儿，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招待，把她们带到了二楼。
二楼餐桌和餐桌之间用落地式的硬帘隔档着。
身侧的位置以透明玻璃做设计，放眼望去视野空旷，对于楼下的景观一览无余。
周霁禾没什么胃口，去素食区域随便夹了些蔬菜沙拉。
回到座位的时候，段阮正在嗲着嗓子给秦谈发微信语音。
见段阮将手机放到了桌上，周霁禾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她，“潘岩最近还在烦你吗？”
“没有，自从上次你参加完同学聚会以后他就没再找过我，我们现在联系方式都互删了。”
周霁禾点点头，拿起橙汁吸了一口。
无意间甩眸，却看到一抹熟悉的高挑身影正站在一楼大厅的正中央。
她半眯起眼定睛往那处看。
男人身着藏蓝色西装制服，衬得身形越发挺拔修长，胸前佩戴着一枚检徽，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又内敛。
的确够禁欲。
周霁禾如是想。
坐在对面的段阮顺着周霁禾的视线往楼下看，先是“啧啧”了两声，然后说：“极品啊极品。”
周霁禾敛起眼皮，捏着橙汁的手心冒出了些细汗。
“诺诺，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段阮冲楼下指了指，“像他这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型男，你高中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把握一下？养成系的潜力股，想想就刺激。”
“……”
周霁禾沉默了片刻，再往下面看时，男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将身子坐正，她缓缓吐出一句：“我不是一个看脸的人。”
对于周霁禾没由来地假正经，段阮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又接连干咳了两声。
“你逗我呢？”段阮不可置信地看她，“大学的时候追你的男生哪个不帅？”
“你记不记得你大一的时候拒绝过一个宅男，直接跟人家说什么不喜欢不好看的男生。”
“……好像记得。”
明明当时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结果后来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从那以后所有人都以为周霁禾是颜控，连带着追她的男生的颜值都跟着普遍提升了好几个度。
“然后他开始奋发图强，好不容易衣品好了肥也减了，结果大四毕业之前你又因为他不会做饭把他拒了。”
“抛开他对你的死缠烂打不说，你拒绝人家的理由也太敷衍了，一点儿新意都没有，亏他也信。”
被段阮这么一提醒，周霁禾依稀记得这事。
那天她去墓园，正好碰到了假期回国的陈裕言，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她就回学校了。
刚到女生宿舍楼下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个男生在等她，深情款款地当场表白了一通。
她实在没心情听他说话，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后来他非要问原因，她脑子有些混沌，当时只想到了下午和陈裕言的对话内容，于是随便说了句不喜欢不会做饭的男生。
那人又问：“可以说个例子吗？这样我也能放弃得彻底些。”
周霁禾：“陈裕言，毕业两年的本校学长。”
……
想到此，周霁禾忍不住叹息一声，不咸不淡地说：“有时候长得好看也是一种困扰。”
段阮白了她一眼，“不自恋我们还是好朋友。”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郁谨南的颜值比陈裕言高出太多，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我又不是真的颜控，找对象肯定要先看感觉。”
“所以郁谨南给你的感觉怎么样？”段阮贼兮兮地说，“制服啊！制服！你真的不懂？”
“他给我的感觉。”
周霁禾顿了顿，“不太行。”
“……啥意思？你们试过了？？”
“什么跟什么啊。”周霁禾用眼神示意她正常些，“我指的是以前的事。”
“我以前当着所有同学的面那么嘲笑他，你觉得在他心里真的不会有隔阂吗？”
“唉，那倒也是，毕竟男人都有自尊。”段阮叹气。
周霁禾单手支着下巴，闷着嗓子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我还是觉得陈裕言最适合你。”
如果不是他已经有女朋友的话，段阮说什么也要帮忙撮合他们两个。
“快点儿吃饭吧，红娘。”
周霁禾不想再聊，起身准备去倒些橙汁。
刚转头还没站稳，双眼下意识抬了抬，目光越过隔档恰巧对上了一抹夹杂了凉意的眼神。
男人就坐在隔壁的餐桌旁。
手里捏着还在冒热气的翠玉茶杯，双眸紧紧锁住周霁禾，像是要把她生生看穿。
周霁禾的脊背猛地僵得笔直，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完了。
此时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大字。
见男人正在看自己，周霁禾强行让自己变镇定，然后扯出惑人的笑意。
“郁谨南，这么巧啊，你是刚来吗？”
她内心期待的回答自然是肯定句。
可偏偏男人从不按套路出牌，也不想给她台阶下。
郁谨南勾唇，嘴角带着微弱的嘲意。
“不巧。”
“我正好——”
“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