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站在高铁出站口的我想缓解顾辞紧张的情绪，开始没话找话，没天硬聊——
“医院不忙吗？你可以在这儿等吗？要不要先回去医院等我？”
“请了半天假过来，不用担心。”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句话你半个小时前就问过我，然后我们还一起吃了一盒蒸饺和一笼小笼包。”
“好吧，那你别紧张，待会儿自然一点，我妈很好相处的。”
顾辞叹了一口气，把我的手攥住，“是你紧张吧，手都发抖了。”
我僵着脸冲他笑了笑了，被他一把捏住脸，“笑的这么难看就别笑了，你真怕的话就让我来。”
我是挺怕的，但让你来我更怕。
详情请参考张如初不敢告诉她妈她跟高三那年带她逃课的男生重新在一起，只能让我代替相亲的那件事。
虽然顾辞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虽然在他的帮助下我有了很大进步，虽然我妈并不反对我跟他在一起…但那是在分手之前的事。
当我放弃了实习工作，整个人颓废到不行的时候，我妈说她好不容易把我养成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格，现在因为一个男人变成这样，她说她从来没见过我那么难过伤心，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再看到我这样。
我妈之前有多对我和顾辞乐见其成，现在估计就有多讨厌我又跟他在一起。
就在我紧张不安的时候，我妈的声音突然响起:“周甜甜——”
我妈姜女士和我大姨就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出站口，两双眼睛目光如炬地看着我跟身边的顾辞。
我赶紧拉着顾辞的手跑过去，小心翼翼赔笑道:“妈，大姨。”
姜女士看了看我跟顾辞牵着的手，面上的表情也没我想象中的那样刻薄，只是平静冷淡地问:“这位是？”
我心想你装什么啊，明明当初一口一个小顾、一口一个好女婿的喊，这会儿怎么装不认识了？
“姜阿姨，大姨，我是顾辞，甜甜的男朋友。”
我妈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的气音，但我大姨就比她热情多了，“唉呀，甜甜上哪找的这么一个一表人才的男朋友啊，在哪里高就啊？做什么的？”
顾辞此时温顺听话极了，“是我运气好才能遇上甜甜，我职业是医生，医院那边都给大姨安排好了，我们边上车边聊吧。”
我跑过去拉着我妈的手，一边走一边哄她:“这次全是顾辞帮的忙，医院那么忙他还特地请了半天假过来接你，你别给人脸色看啊，笑一下嘛。”
只见姜女士挤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微笑。
我朝顾辞无奈地耸耸肩，至少有一点进步了不是？
挂号住院的手续全是顾辞一个人办的，他在那边跑来跑去，大姨跟我妈就坐在一边，悠闲的只想嗑一把瓜子。
大姨一个劲儿地夸“这孩子实诚踏实”、“甜甜这个男朋友谈得好啊，不像我家那小子”、“啧啧啧真是越看越满意”……
我妈全程面无表情。
大姨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你怎么这副表情？这么好的孩子你也要挑？这不比你给甜甜安排的那些个相亲对象好？”
我硬着头皮过去解释，“大姨，我妈可能是对我瞒着这件事不满意，不是有意针对顾辞的。”
我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所以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添油加醋、短话长说了我跟顾辞的相遇，把他打造成一个特别痴情、对我念念不忘、一回国就发了疯地找我，最后我看他实在是可怜的份上终于接受了他的苦逼形象。
我觉得我这番话非常真情实意，因为大姨听得都快感动得哭出来了。
但姜女士还是冷冷淡淡:“你觉得你妈我这么好骗？怕不是他招招手你就屁颠颠地跑过去了。”
知女莫若母，姜女士还是很懂我的嘛。
算了，我也不装了，也不贫嘴了，“我忘了跟你们说了，顾辞现在是这所医院的骨科医生，不巧得很，大姨的手术应该也是他来做。”
“我觉得好啊，小顾这孩子一看就是年轻有为、做事认真的。”
“我觉得不行，怎么能让他来？”
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面面相觑。
“不然你们商量好？”我抱臂站在一边，无所谓地说。
“这是大姨的手术，别听你妈的意见，我说了算。小顾看在甜甜的份上难道还会不尽心尽力？”
我坐到大姨身边，语重心长道:“大姨你说的对，昨天我跟顾辞说了你要做手术这事儿后，他就可上心了呢，昨晚看资料看到大半夜。”
我说什么来着，总有人听话不会抓重点，先是顾辞，再是我妈——
“你怎么知道他看资料看到大半夜？你们住在一起了？”
果然，我这张破嘴。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由我坦白至少比顾辞来坦白要强的多。
我可怜兮兮地低头认错，“…是这样的。”
只见我妈眉毛一竖，摆出一副就要开骂的架势，我连忙安抚:“妈，你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你别生顾辞的气了，本来当年他就没做错什么，分手也是我提的，你现在这么对他，我心里也不好受。而且他的水平你还不清楚吗？大姨的手术交给他你一定比任何人都放心，现在何必因为一些往事来耽误这么要紧的事呢？”
我不知道我妈被我劝动了没有，反正她听完我这番话后只有一副“真是女大不中留”的表情，然后让我把顾辞叫过来。
我立马跑过去看顾辞忙好了没。他正在跟护士交代一些事，手上拿了好厚一叠大大小小的单据手续，交代完了才抬头看到我。
“怎么不去陪你妈她们？”
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低头问我。
我问他:“你忙好了吗？是不是可以现在就安排大姨住院了？”
“忙好了，住院手续我也办好了，手术时间大概安排在三天后，刚好那天我没有排手术。”
我有些紧张地攥紧了他身上的白大褂，“我妈刚刚让我叫你过去，我给你说了好多好话，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
他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故作轻松:“没关系，交给我处理，你放心就好了。”
我扁着嘴，“让你受委屈了…”
“这怎么算委屈？好啦，你别担心了，我现在就去见阿姨。”
他们在办公室谈了好久，我却只能如坐针毡地陪着躺在病床上的大姨聊天——
“甜甜，你跟小顾怎么认识的啊？”
“他是我高中同学，就这么认识了…”
“哦哟，早恋啊！”语气很兴奋。
“…没有，我们大学的时候才在一起的。”
“甜甜啊，我觉得这个小顾真的挺好，你信大姨，遇到一个好男人不容易……”
“嗯…我知道的。”
其实我这会儿心里很着急，只想立马鬼鬼祟祟地躲在顾辞办公室门外偷听他们到底在讲着些什么，所以对大姨的问题很是敷衍，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
“甜甜啊——”
又是熟悉的话题开头，我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别削了，再削就只剩下个核了……”
我回神一看，手里原本好大一个的苹果，现在只剩下一口就能吃下的大小了…
我讪讪地把苹果递给大姨，拿着水果刀庆幸，幸好我技艺超绝，没有削到手。
手上沾满了苹果的汁水，黏黏糊糊的，我突然福至心灵:“大姨，我去厕所洗个手，马上回来！”
说完立马站起来打开病房门跑出去，不顾大姨在后面喊“刀！刀还没放下呢，这孩子，这么着急！”
我蹑手蹑脚地跑到顾辞办公室门口，趴在门上听里面的说话声，但他们交谈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医院的隔音又做的很好，我只能模模糊糊地听清我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啥也听不到。
楚医生经过，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顾辞出轨了？你拿着把刀过来杀他？”
我竖起手里的刀朝他“嘘”了一声，“别吵，我在听里面说些什么。”
楚易被我的刀吓退好几步，我觉得他这个医生做得真的不太行，拿手术刀不知道划开过多少人的皮肤了，现在被一把不锋利的水果刀吓到。
我选择性地忽略掉他看我跟看疯子一样的眼神。
“什么事啊，难道顾辞真的在里面偷情？哇，刺激啊。”
楚易居然比我还激动上心，非要挤过来跟我一起趴着听，我不想跟他争执，怕被里面的人听见响动，所以我只能让出半扇门，让他安静地听。
然后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我跟楚医生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不动，看起来超级奇怪和猥琐。
我连忙把手上的水果刀藏到身后，尴尬地冲顾辞和我妈笑了笑。
他们的表情都很正常，看不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只能用眼神去询问顾辞。
我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说既然我来了，病房里也不能没人，她就先去照顾大姨了。
顾辞把我拉进办公室，把楚医生阻隔在门外，然后从我背后把水果刀抽出来，说周甜甜，你拿着把刀过来是要跟我殉情吗？
我木着脸说，是啊，我妈要是不同意，我就先把你杀了，然后自杀。
顾辞笑着把我搂进怀里，“那可惜了，你妈已经同意我跟你交往了。”
“真的？你们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
“没说什么，你饿了吧？”
“……不饿。”
我对他总是不好好回答我问题的习惯感到无比痛恨，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逼他了，毕竟他在我妈面前痛哭流涕地承诺照顾甜甜一辈子什么的被我知道的话，他的形象会严重受损，所以我非常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地给他留一点面子。
他松开我走到办公桌前，奇怪地撇了我一眼，“你笑得这么奸诈是在想着些什么东西？”
我摇了摇头，清除掉脑海里想象的他流着泪下跪，求着说要爱我照顾我一辈子的卑微形象，然后屁颠颠地跑过去搂住他的腰，“没想什么呀。”
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着对我这话的不信任，但到底没继续问下去，估计是怕我的回答会把他气死。
“行了，现在问题解决了，等下吃完中饭你就回去上班吧，这里有我看着。”
“…你不想我多陪陪你嘛？”
“想，但我更怕你老板开了你，这样你就会彻底赖上我了。”
我气愤地跳进他的怀里，手脚并用地扒拉住他，没好气道:“我已经赖上你了，你别忘了，你跟我求婚了。”
顾辞接住我的身体，沉思了好一会儿，“那情况有点糟糕，不过现在悔婚应该也来得及。”
我气愤地一口咬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