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我们最后也没有逛成街,因为我眼睛已经哭肿了,没有心情再在街上游荡给别人当猴戏看。
这也怪我,我的眼睛实在是太不争气了,一哭就肿。
回家后,顾辞就进了厨房,捣鼓了一会儿,走出来递给我一个毛巾团,我疑惑地问他:“这是什么?”
他说是毛巾包着冰块,给我敷眼睛的。
我道了一声谢就开心地接了过来。
顾辞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换了身干净的居家服后,就坐到书房敲电脑了。
眼睛舒服了后,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觉得没劲极了,闲着无聊跑过去看他在干什么。
顾辞一般工作的时候都会戴上眼镜,把原本就清逸俊朗的面容衬得更加斯文俊秀了些,特别有斯文败类的气质。
我站在他后面看了一会儿,他电脑上屏幕上放着几篇论文,书桌上放着好厚一本书,他一会儿看文献,一会儿看书,然后在键盘上敲敲打打,那架势我一看就头大。
不知道他注意我站在他身后多久了,直接头也不回地就说既然我闲着没事就把他放在床头柜那里的书带给他。
我又跑到卧室去翻他的床头柜。
他的书没放在柜子上,我翻了翻抽屉,才在一堆杂乱的东西里找到他的书。
知道他上班忙,但这个抽屉也不知道多久没收拾过了,杂乱地摆放了好多东西——没装电池的电动剃须刀、一串家里的房门钥匙、一盒保险套……
我忍不住有点脸红,像是怕它会烫手一般把盒子往旁边一拨,然后发现了它下面的手机。
有点眼熟,好像是他高中时期用过的,我一看到眼睛就放了光。
我赶紧跑到书房把书往顾辞怀里一丢,飞也似的跑回了卧室,顾辞想说什么却根本没有机会说,只能看到我的背影。
我坐在床上,屏住呼吸,近乎虔诚地摁下开机键,居然真的…打开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它居然还有电?
肯定是顾辞充的电。
他的手机桌面好干净,显然是不用了之后就把一些不需要的软件删掉了,只留下了一些手机自带的软件。
我点开相册,里面有我当年拍的夕阳——我们高中的教学楼是标准的南方教学楼的格局,教室外就是一条半封闭的走廊,趴在栏杆上看,可以看到楼上楼下在走廊上走动的学生身影,每天下午我学累了,都会趴在栏杆上看夕阳,少年时的夕阳,总感觉比现在的要明媚灿烂几分…
虽然是顾辞的手机,但因为当年我成绩实在是不太好,我妈根本不给我用手机,于是我经常借顾辞的手机玩,所以他这台手机留下的痕迹大多全是我的。
有我不要脸的自拍,但更多的是我拍下的其他同学的照片,那个时候我们笑得好开心,搂在一起对着镜头比耶…而每张照片,角落里认真学习的顾辞都会被我拍进画面。
他的身姿笔直,跟我一点儿也不一样,我们当时同桌的时候,经常被老班说是两个极端的典型,一个正襟危坐,身姿挺拔,一个坐没坐相,不知道人坐着怎么能扭成我那个麻花样…
翻完了相册,我又打开备忘录,这是顾辞用的最频繁的软件。当时的作业实在太多,我又老是要忘记,每次都会问他,于是他就养成了记备忘录的习惯。
还记得有一次流感肆虐,班上大多的同学都不能幸免地感染了流感,连一向健康的顾辞也感冒了,作为为数不多没有感冒的人,我主动担起了照顾同学的义务…好吧,最主要是照顾顾辞。
我每天给他嘘寒问暖,添衣加水,但他愣是在我这无孔不入的温暖关怀下,一个星期了身体都还没见好,上课也老是能听到他压抑的咳嗽声。
然后我就仔细地观察他,终于发现了关键点,我送给他的感冒灵放在他桌子角落处好久了,他愣是连封条都没打开。
我以为他是有骨气到宁愿病死也不愿吃我送的药,还暗自生气了好久,但后来发现,他只是单纯地不爱吃药,因为他妈给他送的感冒药,他也只是当着面敷衍的吃了一顿,然后就再也没碰了。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讳疾忌医的人,居然有一天会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真不知道他劝别人吃药就医的时候会不会脸红。
我问他为什么不吃药,我照顾了他这么久,他的病好得比班上所有同学都要慢,这让我很没有面子,很没有成就感。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对,他说他太忙,忘记吃药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掩盖不爱吃药这一个有点诡异可爱的萌点而找的借口,但反正在学校的时候,我就盯着他吃,他回家之后,我就用他手机写了备忘录、订了闹钟来提醒他按时吃药。
这个方法真的有效,也有可能是被我烦的没了办法,反正自从有我的监督,他的病很快就好了。
他的备忘录从高一开始,一条也没删除过,我往下翻,还能翻到我当年写的提醒他吃药的叮嘱。
后来他手机被我用得多了,我给他的备忘录写的内容也杂七杂八了起来,有当天吃了什么好吃的,也有因为一点小事跟妈妈吵架的伤心事,还有对顾辞的赞美……
我怀疑写这条的时候,我肯定是惹了他生气或者是有求于他…
反正我当时完全是拿他的备忘录当日记来写了。
我嘴角带着笑意一条条翻过去,然后备忘录的内容就从20xx年突然实现了一个断崖式跳跃,从高三那年跳到四年前…
是了,他上大学后就换了新手机,这个手机我再也没看到他拿出来过。
我的手指有些颤抖,不敢点进去看。
但心底的抗拒还是抵抗不过好奇,我点进那条备忘录,时间是我们分手的一个多月后,他人已经在英国的时候,这条只有一句内容——
她还是没给我打电话。
我的心被揪紧,咬唇连忙翻下一条,时间是上一条的一个星期后——
frank问我周甜甜是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可能是我说了梦话?但我回答不了他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我的谁。
下一条,时间隔得更久了——我梦到她了,她说她错了,要跟我复合。但现实是,我们已经失联了大半年。
我忍着心痛,继续往下看——
那年的圣诞节她拉着绕操场绕了好多圈,她好怕冷,我只能让她先回去,她可能生气了,所以今年才没有陪我。
时间果然是他离开后的第一年圣诞节。
按着这个速度,应该下一条就是frank要他回国那次吧。
果然,情绪迅速转变——算了,不想了。
我心里一急,这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不想我了?
可是这已经是倒数第二条了,我按捺住心底的着急,打开最后一条。
时间是半年前,只有一句话——我很想你。
我看着那句话,愣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手机屏幕上滴满了我的泪水。
我擦干了眼泪,把手机擦干净后,关机,小心地放回原处,装作一切无事发生。
……
睡觉前我仔细琢磨了下备忘录和frank说的话,终于发现了不对。
“他给你买了机票回国,你怎么没来找我?”
顾辞都快睡着了,没头没脑听我来这么一句,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我问的是什么,“……没什么好说的,咱们睡觉吧。”
我对于他这种遇到问题就逃避的行为十分不齿,故意激他:“你是不是心虚,其实根本没回来找过我。”
“找过,去的你老家,但那个时候你身边已经有一个人了。”
他闷闷的声音传到我耳边,我愣住了。
我在脑海里翻着回忆,仔细想了又想,那一年年末我的确是呆在家,但我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交男朋友啊,我们才刚分手不到一年,我情伤都还没治好呢,我身边哪里来的男人啊?
不过我头脑很清晰地想到了相亲。
我不太记得那个时候有没有去相亲,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毕竟我这几年相过的亲没有十场也有九场了,导致我已经在老家那一片被单身男青年拉进了黑名单,他们一直觉得我是去蹭饭找茬的,我很冤枉,虽然我的行为的确看起来是这样。
“身边有人?你不会见着鬼了吧?我哪里有人啊。”
“20xx年12月28号,刘润泽,高二跟你同班同桌的那个男的,在你家楼下,就你们两个人。”
男人啊,真是一点儿也激不得,一点儿也不服输。
刚还没什么好说的呢,现在就把人名字,时间,地点,人物都说清楚了。
我憋着笑意,故作遗憾道:“我那天被我妈逼着去相亲,正好对象是他,他那天还说当初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我了呢,真是可惜。”
然后我就感受到顾辞抱着我腰的那只手由原先的虚揽变成箍住,非常用力的那种,我感觉我的胃都要被他挤出来了。
但我这话可没有胡诌,刘润泽真的说过这话。
当时他把我送回家,就问明天还能不能约我。
我想着,吃别人一顿饭就够了,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次数多了未免不太地道,我也会良心难安。
然后我就拒绝了他,“不用啦,我们不太合适。”
他被我拒绝了却不紧不忙,“现在你有需求,我也有需求,我们交往正正好。”
我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摇手,我没有需求,你别乱讲。
“你误会了,我是被我妈压着来的,而且你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们这么熟,怎么能交往地下去啊。”
我睁眼说瞎话,张口就来,打算断了他的念想。
但他却异常的执着,“顾辞那根窝边草你不是吃得挺香的嘛?怎么换我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