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尽管廖昀在黎星这里一直是个万人嫌, 但黎远一家对他的到来，还是表示出了极大的欢迎。
黎星坐在椅子上，看着隔壁房间左琼和家政阿姨忙前忙后地替廖昀收拾屋子, 家政阿姨甚至开始旁敲侧击他辅导一学期功课收费多少, 摇了摇头继续看自己的单词。
廖昀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他已经快半年没有感受到这种如沐春风的热情了。
天天面对着黎星怎么看他怎么不爽的嫌弃，还有十五中二班那群男生, 只有打游戏才会叫一声“廖哥牛逼”。
这种让他恍然原来我还是个学霸的感觉, 真好。
“你和黎星每天要学习功课，我就把你房间安排在他旁边了。”左琼将天蓝色的床单铺好, “两个房间都有书桌和电脑, 你们想在哪儿学都可以。”
“谢谢阿姨。”廖昀礼貌地接过家政阿姨洗好的水果。
黎星屏蔽掉两人对廖昀笑不拢嘴地夸赞，一时有点怀疑她们和自己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单词背到一半，黎星的脸上忽然间被贴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偏头看过去, 廖昀趴在椅背上，笑意盈盈地举着一个苹果。
“要吃苹果吗？”
“圣诞节没给你送个苹果，现在补你一个。”
圣诞节正好是星期五, 学校一早就知道，学生们肯定会无心学习只想约会, 干脆把这一天定为了小测验, 一个都溜不掉。
只象征性的在食堂卖了些平安果, 黎星那天去迟了便什么也没有拿到。
“你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黎星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却还是接了过来。
寒冷的冬天，窝在暖气里，吃着有些冰凉的苹果，倒是别有一番惬意。
黎星向后微仰，将单词册举到空中, 指给廖昀看上面的一个单词。
“这个单词和之前我背的那个意思差不多，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廖昀扫了一眼，“大概就是作文里面写这个更能装逼一点。”
“为什么？”黎星挑眉。
大家都是高中必备单词，凭什么它就高贵一些？
“因为它长。”廖昀耸耸肩，淡定地说出残酷的事实。
“……行叭。”黎星又在心中将这个单词默念了几遍，将其抄到单词本上。
他又背了两个单词，便将单词册放到了一边，拿出资料书开始刷题。
“不背了？”
“嗯。”黎星淡淡道，“刚刚你们太吵了，我刷题刷不下去。”
廖昀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捏了捏黎星的耳朵：“耳朵这么尖，不去做英语听力真是亏了。”
“别天天摸来摸去的！”
黎星微微甩了下脑袋，见没躲掉廖昀的攻击，也懒得再动手，任凭对方对着自己的耳朵揉揉搓搓。
还别说，挺舒服的。
但是表面上，星哥还是很不情愿的：“你揉仓鼠去。”
买了这么久的仓鼠也没见他揉过几次，真是白买了。
那几次揉搓还差点把仓鼠揉得送了西，弄得现在这么软萌好养的小动物，见到廖昀过来就往滚轮下面躲。
养了三四个月，也没长胖多少，倒是装死的本领学了个七七八八。
“揉小星星那还不如揉大星星。”见黎星没有生气，廖昀胆子越来越大。
他声音中的笑意已经懒于掩饰，手指还偷偷戳了黎星的脸蛋一下。
——这可是他惦记了好久的！
“你找死啊。”黎星这下不客气了，直接掰开廖昀的手，坐正身体继续看书。
见他进入状态，廖昀也没再闹他，只是将黎星的作业从书包里翻出来，开始仔细检查统计错题类型。
没有任何的交流与沟通，他们沉默着努力去缩短彼此的差距，想要尽最大的可能让黎星离a大更近一点。
黎星知道廖昀在偷偷整理地错题笔记，廖昀也知晓黎星为了背单词每天起得越来越早。
但是他们都没有说。
这是他们的默契。
失去了三年，那就用努力三倍的时间去追回来。
高强度的学习连黎远这个一直看不惯孩子的爸爸都有些心疼。
又一天的凌晨两点，廖昀打着哈欠和黎星告别，刚准备来客厅喝杯水去睡觉，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
空中有个暗红色的香烟火芯隐隐约约。
廖昀停顿了一下脚步，改道走到沙发前，小声道：“叔叔，您不睡觉？”
黎远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将窗户打开走了回来。
“小昀你坐，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廖昀捏了捏拳，随即“嗯”了一声轻轻坐下。
“你们……高三都这么苦？”虽然看不清表情，黎远的语气却充满了犹豫。
“叔叔，我不是高三的。”廖昀摇头，“但我只能跟您说，实验中学的高三，都是这样。”
埋首书海，整日刷题。
尽最大的努力去够到最好的台阶，时刻紧绷神经，哪怕是一个细微的失分，都可能造成一场崩溃的大哭。
“可是，不累吗？”
以前黎星不学习的时候，黎远总是看着别人家孩子的高分羡慕不已，现在看到自家儿子这般拼命，他又有些心疼。
哪怕是还未和秦玥离婚的初中，黎星也没这样努力过。
“叔叔，初中本就比高中简单，课后做些习题，哪怕上课不听也能考个高分。”
廖昀笑了笑，话语少见的有了丝火药味：“不客气的说，以前的星星是为你们而学的，现在的他，是为了自己。”
毫无目标与成就感的学习，和如今有着明确奋斗方向的学习，又怎么能一样呢？
“您的心疼，真的太迟了。”
四年前，每个谴责谩骂甚至摔东西的夜晚里，为什么就没有想到隔壁那个还在备战中考的孩子呢？
那个时候，怎么没人觉得他累？
怎么就没人心疼他呢？
廖昀愿意主动去与黎星解释他爸爸妈妈对他的爱，只是他不想黎星自卑难过，可不代表他对这对夫妻的做法理解苟同。
“对了，请您以后还是叫他星星吧，他说，他现在不喜欢双双这个小名了。”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去睡觉了。”
廖昀放下水杯，冲黎远礼貌地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等一下。”
黎远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他咳嗽了一声，又很快意识到会吵醒别人强行压了下去。
他在廖昀身后站了起来，沉沉地看着他：“你喜欢双双，是不是？”
廖昀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我喜欢他。”
喜欢他偷奶糖时自鸣得意的眼神，喜欢他打游戏输了咬着牙不肯放弃的倔强，喜欢他考得不如意郁闷三秒便收拾好心情的强大，喜欢他和自己说话时自以为冷漠却怎么也藏不住的小表情。
想让他一辈子都这样，芳华有瑕，浮生无璺。
“如果您觉得我恶心，请您先不要和他说，我想一切等高考完再解决。”廖昀诚恳道，“我不想耽误星星的高考。”
他向黎远重重地鞠了一躬。
黑暗中，对方沉默许久，终是开了口。
“你说得没错，我不负责任了那么多年，如今再对这个孩子指指点点什么，也没那么大的脸。”
“你们的事情我不会管，但是廖昀——”黎远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我希望你记住你的话，一切等到高考结束再说。”
“你要好好尊重他，给他时间让他考虑清楚。”黎远疲惫地挥了挥手，“不要像我和他妈妈一样。”
“我会的。”
黎星第二天是被一阵阵鞭炮吵醒的。
他不耐烦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顿时惊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廖昀这家伙居然趁他不注意，偷偷把闹钟给关了。
你心气势汹汹地冲到隔壁房间，举着手机满脸不善：“你关的？”
虽是疑问句，脸上的表情却以近乎肯定。
只等着廖昀一点头就冲上去把他揍一顿。
“你单词都比原计划多背了快有两百个了，休息一天又怎么了？”廖昀一脸的理直气壮。
他赶在黎星要揍人之前，拿起抱枕挡在胸前又解释了一句：“长期熬夜学习效率不好，补个好觉才能更好的学习。”
黎星狐疑地瞅了瞅他，情感告诉自己应该不听他瞎逼逼直接上手，理智却又说对方说的是事实。
终于，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搏斗，黎星放下了拳头。
他洗漱完毕，叼着袋酸奶坐在廖昀身边，看着对方整理他的问题。
“对了，你爸早上临走说，快过年了，让我们有空把家里的窗花贴一下。”
“我还要刷题，他又来捣什么乱？”黎星皱了皱眉，不情愿地吸了口酸奶。
“劳逸结合啊星星。”廖昀替他剥开白煮蛋的外壳，“时翰学那家伙都天天在家包饺子了，你还隔这学习呢。”
“那好吧。”黎星矜持而又不情愿地同意，已经上扬的嘴角却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
学了这么多天，他早就想玩了！
劳逸结合，不知道是哪位天才创作的成语。
真是个好词。
他三下五除二将酸奶喝完，又吃了颗白煮蛋，这才拍拍手站起来。
“走吧，窗花在哪，我们现在就开始。”
“对了，我可不是不学习，我只是想早点解决早点刷题。”
“星星。”
“嗯？”
“你知不知道有个成语。”
“叫什么？”
“原形毕露。”
“……”
作者有话要说： 黎星：你知不知道有个成语
廖昀：叫什么
黎星：反派死于话多
廖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