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让贤
懒散地靠在龙椅上的承舟梦缓缓朝祖安祁蹲下尽量不让祖安祁抬头和他说话。
“安祁兄，原谅我一直瞒着你我的身份，只是碍于父王生前的遗嘱，不能与冰雪之界有过多接触。”
祖安祁逐渐接受他三年知己的神秘身份，平静的站起身来跪在承舟梦面前。
“冰雪之界酃国长殿下恳请大陆皇帝出面救吾妹与水火之中！”
承舟梦见状，连忙将他扶起重新坐回龙椅上，他面露窘状的蹲在地上无奈的看着他道：“安祁兄，你也知道大陆与冰雪界的协议，我们不能干涉冰雪之界的事情，允许你进到大陆内地已经是越界，现如今怎可让我出门平定你们酃国内乱啊…”
祖安祁死死抓住大陆皇帝的手，颤颤巍巍道：“舟兄…你知晓我时日无多，我最后唯一的心愿只是想救我那命苦的小妹，她当了二十余年的傀儡帝王啊，我也寻她解脱之法寻了十余年，你知晓的啊……”
旁边的太监惶恐道：“公子，您宽宏大量，不能让陛下为您那点私心而抛弃大陆成千上万的子民吧！”
“退下！”
皇帝不急太监急，公公在承舟梦一声吼下惊恐的跪在二人跟前。
“陛下不可！”
蹲在龙椅旁边的皇帝抓起还未批改的奏章朝公公砸去：“朕叫你退下！”
耐不住皇帝的性子，公公只能灰溜溜的退下，出门之使还不忘在提一句三思。
祖安祁从龙椅上扶桌而起，似是明白了自己苦寻多年的答案，正当他打算挥手离去时，承舟梦叫住了他。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承舟梦阴沉着脸对他说。
“你等我一月，你坚持活到一月后可好？”
此时祖安祁激动的看着他，丝毫没感受到他的难过。
“一个月后我希望看到你活着，不然大陆上下不会有一人帮你收尸。”
“好，我会活到那时候的，但如果我真的死了…也别怪我。”
他说这句话时，心中也很是难过。
他从来都不相信自己真的会死去，但现实总是逼着他承认这一点，他也是没办法。
他也是很认真的说道，但是心里却有另外一种声音告诉他，自己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自己的寿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即使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也无法改变这件事。
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终结期，但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妹妹进入终结。
听到他的保证后，承舟梦的脸色才缓和了很多。
“既然你答应我了，那我希望你可以遵守约定活下去。”
祖安祁顿了顿：“我不求她能离开那，只求她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完以后的日子。”
“嗯。”他答应道。
“既然如此，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说完后，转身准备向寝殿走去。
但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眼神中带有一些复杂。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说？”祖安祁问道。没等承舟梦开口，他又接着说道：“不管如何，我都谢谢你，你能答应救我妹妹，所以我真心希望你可以救下她，我不希望她再遇到危险，我不想她再受伤害，也不想她受到伤害。”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是沉重。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不敢确定，他的承诺他能做到吗？
他不知道。
但现在自己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这样了。
“…你休息吧。”
他离开了房间，望着外面的月光发呆。
“哥哥”家中小妹初长成，梦里亭亭玉立的小女郎在梦里低声喊着自己哥哥。
他多么希望听到自己的小妹喊自己一声哥哥，多么希望看看她如今长大成人的模样。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着，活下去，活着，活着！"他一边重复一遍说着。
在说着这些的同时，他心中的信念也坚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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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舟梦在房间里待了很长时间，在这期间他没有踏出房门半步，而是坐在床榻上静静地思考着。
他的手紧握着拳头，指甲深陷肉内也浑然不知。
“朕决定从此退出朝堂，不做帝王。”
“这个决定是在父皇驾崩之时立即做出来的。父皇临终之前，让朕继承大统，让朕辅佐王弟，辅佐王弟登基称帝。”
“朕心中虽有万般不愿，可现如今国泰民安，正是新帝登基的好时候。”
“父皇已经去世，朕就算是再反抗，也于事无补，唯有接受，并且尽快的完善这个国家，尽早的将皇位传到王弟手上。”
“所以朕决定退出朝政，隐居山林。”
朝堂上声着龙袍之人说罢。
“陛下三思！”众臣大惊失色，纷纷跪地谏言道："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请慎重考虑！”
群臣七嘴八舌的劝阻着皇帝。
“朕已经考虑过了，是时候该归还大统，以了父皇遗愿。”
“陛下！”
群臣还要劝说，被皇帝挥手打断。
“诸位爱卿请起吧！”
众人起身，但依旧勇敢谏言道：“请陛下三思啊，您已经做出决定，但却没有与群臣商量，群臣实在难以服气，何况小王爷如此顽劣，如何能继承大统，请陛下再好好考虑一番！”
群臣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甚至已经超过了皇帝说话声。
“请陛下三思啊……”
群臣的呐喊声依旧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房屋掀翻一般，但却无法撼动皇帝的决心。
“此番让贤并非无缘由之举，先皇曾与千里外的冰雪之界达成一番协议，协议中承诺双方互不侵犯。”
“但为保证以后日子太平，朕决定立刻启航前往冰雪之界的酃国与其帝王达成和平共处状态，此后大陆夏季不在少冰，冰雪之界四季不在缺碳。”
原本七嘴八舌的群臣纷纷安静下来，整齐划一的朝正前方行礼。
“陛下英明……”
东宫。
承舟梦一脸严肃看着承筱晏：“晏儿，以后，你便是大陆的皇帝，不可在荒唐度日，要以民以国为主。”
“皇兄，你真的要离开吗？可是你才刚回来。”承筱晏一脸担忧道。
承舟梦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朕，朕已经决定了。”
承筱晏看着承舟梦的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皇兄，你真的就这么不在乎我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开过。
上次你整整失踪三年，第一年我满怀期待等你回来，第二年我便颓废度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可我转念一想，你不是会抛家国的人，我就只能逛青楼，赌钱赌狗，想让你看到，想你一生气就能回来了。
只要你回来打我骂我我都接受，可你刚回来没多久又要走？这让我如何接受…明明我们一直形影不离。
皇兄，你真的忍心丢下我吗
皇兄，我真的好孤单好孤单！
承筱晏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痛苦不堪。
皇兄，我好恨好恨你。
这偌大的皇宫，只剩承筱晏一人。
新帝登基，百官觐见。
新帝一身金色衮服，威严端坐于御案之后。
新帝年方十九，俊美绝伦。
在新帝旁边站着一个老太监，他正是从前跟着承舟梦身边李公公。
“皇上，老奴奉旨来此宣旨，还望皇上遵照圣旨办事。”李公公恭敬道。
新帝点头：“李公公你是皇兄身边的老人，朕自是信得过。”
“皇上圣明。”
新帝关心问道：“皇兄出城了吗？”
“回禀皇上，暗卫一路护送皇…王爷，如今已经出了城门，请皇上放心。”
承筱晏点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皇兄出事，如今得知皇兄平安离开，这让他很高兴，那支暗卫是新帝亲自调练出的，他很放心。
“皇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金丝马车内，承舟梦枕着祖安祁的头担忧的为他擦着脑门流淌的汗。
祖安祁虚弱的开口：“我可能见不到凌儿了。”
“咳！只求舟兄能在我死后火化了我，把我的骨灰交给酃国女王…”
他将半辈子不离手的白玉龙头戒摘了下来交给承舟梦，那是能让祖凌认到他是酃国长殿下身份的唯一信物。
“这个…和我的骨灰一起交给我家小妹，我好像和你一起看到她啊……”他突然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他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安祁兄，你在等等，我这就带你去见你的凌儿！”他慌乱的为祖安祁擦拭着嘴边的鲜血。
这时候，承舟梦看到祖安祁的眼睛渐渐的闭了起来，呼吸也逐渐的停止。
“安祁兄”
他抱住他的头，痛苦的喊叫起来。
马车仍然奔驰着，但车内的人等不到马车行驶到目的地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失去一个人，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的心中满满的不舍和绝望，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遵从祖安祁生前遗愿，将他火化。
火化完之后，他将骨灰放入一旁写着祖字的锦盒中，并且将锦盒封好，马车依旧飞驰，但沿路留下的不是车轴印，而是酒。
承舟梦用酒代替路，将祖安祁的孤魂往家乡引。
做完这一切，他颓废的坐在马车内，毫无生气的倒着一坛坛酒，那酒是他生前最爱喝的女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