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听到了吗

    “长官？出什么事了吗？”在黑暗中，迟日这样问。

    容借卡着迟日双手，低声说：“在女巫的城堡，人总是会做出点反常的事。”

    迟日被容借压制着，对方身上极富攻击性的淡淡香味侵犯了自己的领地，他觉得有点不舒服，勉强笑了一下：“比如……挑在这种地方打击报复？”

    容借往后仰，留出一个可以让彼此看清对方全貌的距离，很认真地看着迟日。迟日没有笑，黑漆漆的瞳孔和带点粉色的眼白界限不明，此刻神色清明，往日那种朦胧含笑的感觉反而给淡化了。

    两人僵持着，带着点针锋相对的气势。

    但很快就被容借打破了僵局。

    容借低下头，带着体温凑过来，迟日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热了起来，痒意顺着手指一起爬上心头。

    不对，对方的举动有点不寻常。

    容借此刻确实有点不寻常，在连贯的动作里微微顿了一下，嘴唇轻轻擦过迟日的脸颊，最后停在迟日的左耳旁边。

    他把迟日的脸扣在自己颈窝，源源不断的热气带着沐浴露的清香扑在迟日脸上，像是冬日经雪后一捧红泥小暖炉，呼出的热气简直都带着软绵绵懒洋洋的滋味……迟日觉得这款沐浴露很好闻，是自己会喜欢的味道，不自禁地猛吸了一大口，思量什么时候问对方在什么地方买的，买的哪一款，配料是什么……

    不过他马上停止了自己不合时宜且四处乱飞的思想，任由心跳盖过自己内心的慌乱如麻——容借正凑在他耳边用有点暗哑的声音说话！

    真是受不了了，自己的耳朵特别敏感，他从来没让人碰过，此时容借凑这么近，嘴唇还时不时贴上自己耳廓，暖烘烘的热意恐怕都已经烤红了自己耳根子，而且……而且还用这么性感的声音说话。

    他现在手软，腿也软。不过，他自恃力向来很不错的，并且感觉对方话也应该说完了，应该再忍一下就行……虽然自己实际上连屁也没听到一个。

    “听到了吗？”容借微微偏了偏头，说话时嘴唇又不小心蹭到了自己脸颊。

    迟日垂着眼皮，没有回答。

    容借松开了迟日，二人一前一后地往楼上走。迟日摸着自己耳朵，按耐住自己心跳，用舌尖轻轻顶了顶自己脸上刚才被容借不小心蹭到的地方，用目光描摹着容借高大挺拔的身躯轮廓。

    他看不到的是，在某个角落，那只以黑色为背景登场，最后也把自己变成背景的猫，蹲着看了他们很久，很久。

    “话说，长官，你怎么在这儿。”

    “……”容借默默地转过头，“你刚才不是说你听到了吗。”

    “有正常人这么说话？”迟日虚伪地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可以反抗的。

    容借俯身问道：“你没听到我说，在女巫的城堡，人总是会做出点反常的事？”

    迟日搓了搓自己耳朵，嘀咕道：“谁会说这种歪理。”

    “我怎么会知道，”容借轻声笑了出来，继续往楼上走，“那一句没有逻辑的话，可能是某个讲浪漫的人，变相的表白吧。”

    “不是你的原话？”迟日觉得自己炮火开错了地方。

    “虽然不想承认，我可能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抄袭者。”

    迟日难得地沉默了，这倒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他觉得，容借实际上外表内在都足够强大，情绪偶尔莫名低落的时候，不需要任何人插嘴安慰，那是多此一举，落得两方不自在。

    “你现在可比刚来那会儿看上去顺眼多了。”

    迟日愣了一下，笑道：“也有可能是当时你主观觉得我很讨厌？”

    容借点了点自己太阳穴，难得幽默一回：“哪儿有，你给我的见面礼可是闭眼时也能见到的花火。”

    “那收了礼物，总得帮我办件事吧，长官？”

    “嗯。”容借停在一扇大门前，偏头看向长廊，那里两面墙排满了暗红色木门，在昏暗中散发着幽微的血色荧光。

    “我等下去接楠影，劳驾找一下药瓶，液体是红玫瑰色，会散发金光，装在容器里，被放在女巫最珍贵的地方……我没有头绪，不过我想，长官应该可以找到。”迟日说完，卖乖地弯眼一笑。

    容借在裤子口袋里摸出个小药瓶，走前一步，伸手示意迟日来接。

    走廊里有点黑，再加上容借是手心朝下，心脏带着余热的迟日根本就没看到那个小药瓶，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呆在原地迟疑地看着，目光在容借手上和脸上来回索拉。

    容借等了一会儿就拉起迟日的手，塞进他手心。

    迟日手心一热，有点惊讶：“未卜先知？”

    “这是刚才乱逛的时候找到的，拿好了，听说这东西可以带出去。”容借说完，就三步两步就轻声往楼下跳去。

    迟日借着微光瞄了一眼，那是一个很小的药瓶，瓶身镂着繁复的浅金色花纹，隐隐滚着流金。他拨开木塞，神色昏暗端详片刻，最后把它揣进了自己上衣口袋，回头看了一眼容借离开的方向。

    他居然还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