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许译舟把书拿出来，动了动手指，听闻这句话，抬眼去看教室中间坐着的江摇。
江摇刚坐下，也想“关照”一下许译舟，看看他是否落座。一抬眼看去，就那么微妙的一瞬，她感受到许译舟的视线。
两道视线隔着无数人交汇，心彷佛静了下来。
许译舟垂眸偏头跟同学说了什么，看得出来唇角还挂着一点笑意。
江摇收回目光。
秋枝演讲还算稳，只是声音很温和，并不抑扬顿挫，听的人似乎也不多。
江摇看了眼老师，后者很认真地盯着ppt，听着秋枝的演讲内容，然后写下笔记。
稍后，只见她头也不抬地说：“下一个组。”
秋枝把ppt关掉，如释重负地立刻走下讲台。
“好棒好棒……”辛岁给秋枝让位置时说。
近看才知道秋枝的脸红得跟樱桃似的，江摇看了一眼又移开目光落到许译舟身上。
许译舟很白，冰冷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无端染上一身冷光。他身形挺拔，今天穿了一件薄大衣，更显得修长高挑。
许译舟推了推眼镜，眸光扫过底下的学生，拿起话筒微微露出一个不大明显的笑容。
江摇觉得他像个老师，表面上冷淡疏离，实际温柔体贴的老师。
许译舟依旧讲的是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书。
读书会上江摇只听了一半，但是觉得许译舟讲得很有意思。
“其实，我们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思特里克兰德，只是我们容易权衡利弊，对喜欢的东西不够纯粹……”许译舟的声线偏冷，缓慢的语调像是大提琴流泻的华丽而悠扬的音符。
江摇第一次看见这样得体的讲台风格，对方不徐不疾，侃侃而谈，甚至带点笑意，像是让大家听了一场关于读书的讲座。
“那么，我想请问，在同学们的心目中，觉得思特里克兰德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你喜欢他吗？”许译舟推了推眼镜，笑道，“有同学愿意分享吗？”
没有人举手，但是许译舟悠然自得地看了眼坐着的学生，目光在江摇身上略停顿了一秒。
江摇顿感不妙。
“那位第三排穿灰蓝色卫衣的女同学，我可以请你分享一下么。”
江摇知道自己穿灰蓝色，但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同排的女同学。
巧了，只有她一个灰蓝色。
江摇硬着头皮站起来，她的心脏跳得太快了，如擂鼓一般，她那无处可落的目光先是盯着老师的背影，然后又看向许译舟。
许译舟这家伙还笑意吟吟地看着她，江摇深吸一口气。
“我很早以前读过这本书，今天听了你的分享，对主人公的心路历程也有了一个更清晰的了解……”江摇渐渐捋清楚了自己的思路，接着说了一段话。
“我刚开始很不能理解，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和事业，为什么会敢于抛弃这一切，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在伦敦他生活上的困难，以及他处理生活的态度，都让我心惊。思特里克兰德好像对于自己的生活只是抱着一个得过且过的态度，因为有更大的东西占据了他的神经，那就是画画。”
“他对画画的信仰令我很佩服……”江摇讲了一大串主人公好的地方，同时也有不喜欢的地方。
这正是如此，一个人不可能全都是好的。尤其是抛家远离的极端做法，虽然勇气可嘉。但现代社会里，很少能有人代入。
“同学你的见解与我不谋而合。”
许译舟笑了一下，继续说：“非常感谢江同学的分享。”
他鼓了掌。
江摇迟疑着坐下来，耳边听到了大家跟着的鼓掌声，心脏还是快快地跳动着，有些心律不齐的危险感。
老师叫了她，说是给她名字加个分。
提问回答会加分，这是老师的态度。也许老师也没想到还有同学在认真地听别人的演讲汇报。
下课后，江摇跟着舍友走了，今天难得其他三位舍友都要去食堂吃饭。
“许译舟，一起去落夕吃饭吗？”有男生问。
他们都是海棠园的。
许译舟看了眼另一个门，江摇和她的舍友正走出去，外面微弱的阳光落在发丝上，马尾隙中，橙色的微光穿过脖颈，纤细而美好，显得整个人都亮了两分。
江摇偏过头，鼻尖微翘，唇微微翘着，似乎在笑。
视线瞬间消失，许译舟垂眸礼貌笑道：“不了，今天我回家一次。”
江摇吃完饭就去图书馆坐着了，她看书累了偶尔抬眼看看，那个位子被别人坐下了。
最近图书馆里人挺多的，座位都挺满的。
往常都在的人，此时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难怪他的位置都被别人坐了。
江摇指尖动了动，看了眼自己旁边空的位置，还没有人坐过来，许译舟不至于又跑上三楼去。
她慢半拍地想，许译舟今天是不来了吗。
作业做到了八点半，江摇收拾好东西去参加例会，路过组织部教室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许译舟不在。
他向来守时，不至于这么晚还不来，难道请假了？
江摇坐在宣传部的教室里，有些发愁。
好像没见到许译舟，她就控制不住地发散思维，一定想揪出一个有迹可循的原因。
陶绾照常坐在江摇旁边，方粥也来了，他坐在江摇后面。
陶绾跟他聊了起来。
他俩都是辩手，聊得更多也是辩论赛。
只是聊了两句之后，陶绾忽然问：“等下你回去要等朋友吗？”
方粥：“你说许译舟啊？”
江摇看着手机屏幕微顿，竖起了耳朵。
“老许他回家了，说是有点事，我不等人。”
“那你有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可以留下来讨论一下这个辩题。”
许译舟回家了？江摇慢慢缓出一口气。
她关上了许译舟的企鹅信息界面。
陶绾要留下来跟方粥讨论，这次江摇只好自己回了宿舍。
只是回到宿舍的时候，在园区门口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男生，穿着一件秋冬款的深蓝色毛衣，时不时往周边望望。
他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
江摇走过去，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男生，心想不会又是等女朋友的吧。
从开学不久到现在，澄园门口一直都有男生送礼物，还有情侣在门口亲亲。
江摇每次看到前者都会好奇地看上一眼，看到后者就会脸红心跳地赶紧离开。
“江摇。”男生开了口。
灯光不太明显，江摇依稀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熟悉。
看到江摇一脸迟疑，男生先腼腆地笑了笑，说：“我是朱山宇啊，这是我家里寄来的牛肉干，想送给你。”
男生将袋子提到江摇面前。
江摇：“？”
她不知道朱山宇是怎么想的，之前沉寂了一段时间，居然又重新来接近她了。
江摇斟酌着用词：“抱歉啊，我不喜欢吃牛肉干，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毕竟也是家里的心意。”
朱山宇：“那你喜欢什么？”
江摇委婉道：“对不起啊，我之前可能是让你误会了什么……”
朱山宇脑回路清奇：“那你不喜欢吃牛肉干是骗我的？”
江摇愣神，就这片刻朱山宇把袋子塞到她手里，手指触碰的瞬间，江摇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指缩得如此之快，连她自己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朱山宇被这速度也愣了一下，找补说：“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打听过了，你没有男朋友，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朱山宇摸了摸后脑勺，期待又腼腆地看向江摇。
江摇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许译舟，她心下静了，说：“抱歉，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非常感谢你的心意。”江摇给他鞠了个躬，然后快步走进了澄园。
上楼的时候没走两步被左思思叫住了，她刚办公室处理文件回来，两个女孩子一起沿着楼梯走着。
左思思八卦道：“我刚看见了，是不是有人追求你啊？”
江摇犹豫了两秒，说：“我已经拒绝了，我好像做错了，当初不应该加微信的。”
上次演讲，许译舟给了微信，但为了避免更伤别人的心，也没有通过别人的好友验证。
江摇觉得自己伤别人心了。
左思思：“这哪能料到啊，别人来要微信，不一定都是奔着找男女朋友的嘛，你不要多想。”
江摇想了想，觉得左思思说得也很对。
“那你为什么拒绝他啊，我看他长得还行吧？”隔得有点远，加上灯光又黑，左思思没看清楚。
江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朱山宇，只觉得很平淡，不会有动心的感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来电”吧。
她把这话说了，左思思便笑道：“那你觉得许译舟怎么样？”
“许译舟？”江摇愣了一下，不明白左思思为什么提起了许译舟。
左思思跟许译舟都是班长，可能会有一些交际。但是最多的交集，好像都是有江摇在场。
“你每次看见他的时候，耳尖都会红。”左思思说。
同时她打开了宿舍门，门内的灯光一下子照亮了走廊，江摇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回到座位上，还看了眼左思思。
后者只是对着她笑了笑，没有就继续这个话题。
江摇想，左思思觉得她是喜欢许译舟么。
快睡的时候，江摇企鹅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明天不去奶茶店，不用等我。”
许译舟发来的，他没有说原因。
江摇觉得自己要是问的话，许译舟说不定会解释。但是她又站在什么立场呢？
也许是心思杂乱，江摇觉得自己如果问个原因，都是她心里有鬼，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于是她删删减减，只回了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