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陈京芮把昨天聊微信的事给江摇说了一遍，还翻出了聊天记录。
看着陈京芮单方面的长句输出和许译舟的一个“嗯”字，简直是惨不忍睹的失恋现场。
江摇目瞪口呆：“他好敷衍。”
江摇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有一个没见过两面的人对自己有点那方面的心思，但又没表白，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可能她聊天也不会提起多大的兴趣。不过秉持着良好的社交礼仪，再怎么也不会敷衍得这么明显吧。
陈京芮反驳道：“他应该就是这么冷淡，我看他朋友圈都是些景物，应该没有女朋友，所以可能还不大会讨女生欢心，这样的男生，他一旦喜欢上谁，肯定就是一心一意，专情深情。”
陈京芮一脸认真，江摇听着这歪理，觉得自己读了十多年的书，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幸好老师进来了，把包一放在讲台上，台下的学生就一瞬间安静如鸡。
上课第一天，学生对课堂和老师还是存在着敬畏的。
才第一节课，说着要给老师留好印象的陈京芮已经昏昏入睡，她手撑着额头，试图挡住已经闭上的眼睛。
江摇在书页做了考勤、考试相关的笔记，第二节课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老师已经讲不动了，看着时间也不多，于是就让同学们预习了。
说完踩着高跟鞋走了下来，老师左看右看，江摇赶紧推了推陈京芮。
“很不错啊，都带了书的。”老师还算满意地回到了讲台上。
江摇的目光跟着她，掠过了前门，看见了一个白色身影。
一个高瘦的男生单肩背着书包，斜站在走廊边上，白t恤，黑裤子，五官端正好看，轮廓线条流畅优越，身后是白色的柱子以及盛开的银杏树。
天光穿过翠绿的银杏叶落在灰白的墙上，男生站在门前，恰如漫画里的男主出现。
“哎呀那不是许译舟吗？”陈京芮忽然道，她压低声音道：“他是等着上课吧？”
江摇盯了一眼，收回目光，心想关我什么事。
“应该是。”
陈京芮遗憾道：“不知道他是几班的，要么一二班，要么五六班，我听说我们这个审计学专业只分了这几个班。”
“不是还有内部审计啥的吗？”江摇了解过，但又一头雾水。
“他们那是审计的另外一个专业了，我们苦逼，都要学。”
江摇：“……”更讨厌审计了。
下课铃响，老师还坐着玩手机，江摇看了一眼，抱着书从前门走了出去。
陈京芮跟上她，一双桃花眼往外看，终于看见了许译舟。
“好巧啊，你也是这个老师的课。”陈京芮说。
许译舟本想走进去，没想到陈京芮站在了他的面前，于是他略一点头，陈京芮笑：“我是三班的，你是几班啊。”
“六班。”
“哦……”陈京芮若有所思，回过神许译舟已经走了进去，她回头一看，对方已经在第三排左边座位放书了。
“想什么呢？”江摇问。
“他六班，我记得大课好像是三个班一起上，这样的话，”陈京芮忽然想明白了，“江摇你不是四班吗，好像大课你能看见他诶。”
江摇眨了眨眼睛，慢半拍地点了头。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江摇闷道。
“问班导的啊，话说最近要选班委了，你想做什么？”
陈京芮边问边下楼，江摇抱着书，很是坚定地回答了：“我不会当班委，不适合。”
“能力是锻炼出来的嘛。”
“有些同学本来就有能力，我就不去竞选了。”江摇说着看了眼手机，发现班导在早上发了一条消息，说是中午在空教室进行自我介绍和竞选班委，让大家准备一下。
周一是最轻松的一天，只有早上两节课。江摇计划着下午再出去找兼职，然后晚上去图书馆坐一坐。
回到宿舍，几个舍友也陆续回来，其中一个舍友说：“我觉得学习委员肯定很好选，全是累活，估计没人上去。”
“辛岁你去呗。”另一个舍友笑道。
“思思都选班长了，那你去选团支书吧。”辛岁对秋枝道。
几个人一打开门，发现江摇也在，辛岁笑着说：“江摇，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竞选的班委啊？”
“我觉得生活委员就很适合江摇，真是我见过最自律的，今天没了江摇我们差点迟到。”左思思笑道。
秋枝近视，回到宿舍就把眼镜取了，说：“生活委员好像管班费，管查寝。”
几个人在一团笑，几乎都围在了江摇面前，她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打算选班委，你们去就好了，我给你们投票。”
“好啊好啊。”辛岁眨了眨眼睛。
左思思想了想道：“今天还要选寝室长，有谁愿意吗？没人愿意我们抽签。”
寝室群里开始扔骰子，江摇在这个群里除了第一次问好，第二次发出了一条消息。
江摇盯着旋转的骰子，感觉今天舍友都有点热情。
秋枝点数最大，当了寝室长。
其他两个人在疯闹，江摇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宣传部的群里出了面试结果，江摇被选上了。
她松了一口气，忽然就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也许是今天过得还算顺心，奶茶店的兼职也找到了，就在地铁站不远处的一个商业化社区，名字叫做端江，毕竟之前也算有工作经验了嘛。
只是路有点儿远，走过去要花上大概十五分钟。
晚上吃了饭，江摇拿着书去了图书馆。中午的竞选结果经过班导的一顿加工，出了一份名单，其中左思思是班长，秋枝是团支书，陶绾是学习委员……
辛岁没选上。江摇也没多想，关了手机。
澄园到图书馆很近，小路两边都是低矮的绿草，走过去可以闻见一点儿味，这味跟江摇家前院的截然不同，还带着点臭烘烘的气味，惹得江摇捂着嘴加快了脚步。
图书馆一到二楼都可以自习，三四楼也有座位，不过比较少。
江摇看着班导发的图书馆构造和开放时间，走上了二楼才发现二楼是个混合区，整个空间一分为二，一半是自习区，一半是书架。
同学坐得很分散，一张四人桌上一般就是斜对坐着，江摇如果坐过去就会跟另外一个同学形成同桌。
她继续往里走，看见了最后与书架分界线的那张桌子还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只是靠窗那儿放着两本书。
江摇离得近了才看见上面一本是宏微观经济学，下面一本是蓝色的，猜测是微积分与数学模型。
蓝色书里夹着半张纸，上面写着一些公式和笔记，字迹清隽有力，无论是字母还是数字都十分漂亮。
她照着自习室里的落座“规矩”，坐在了那书的斜对面，轻轻拉开椅子，把怀里的书和笔记本放下来。
江摇的英语一直都不太好，以前初中勉强破百，到了高中就是偶尔及格的水平，她今天带了英语书，打算记记单词和语法。
馆内都很安静，偶尔有一些键盘声，江摇全神贯注，一笔一划写着那些难记又难读的英文单词。
许译舟穿过自习的人群，发现自己放书的桌边坐了个人，长发扎成了马尾，发尖柔柔地遗落在脖颈和后背，肩膀小小的隐匿在米色的上衣里，背挺得非常直，右手细微在动。
他没多想，走过去拉开椅子，漫不经心地抬眼一看，发现还是个熟人。
江摇没听见他的小小动静，依旧在认真地查笔记。
许译舟只停顿了一秒，旋即面色如常地坐了下来。
随着窗外的天光逐渐暗下来，许译舟推起眼镜捏了捏鼻梁到内眼角的位置，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许译舟抬眼看对面的江摇，她可能一次都没有抬起过头，看着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于是许译舟伸出右手落到桌子中心，借指骨轻轻倒扣敲了两下。
江摇略微抬头，眼里露出点迷茫。
“你要学到多久？”许译舟轻声问。
他说得很小声，江摇仔细听了才听清楚，看了眼手机道：“十点钟吧。”
宿舍楼十一点关大门了。
江摇说完就看见许译舟极浅地露出一点笑意，那双上挑的眼尾仿佛透着一点别有用心。
“你知道今晚上文学社见面会吗？”
江摇：“？”
她一下午都在找兼职，然后一回来就拿书看了，还没有注意到群里发了消息。
等江摇找到那条艾特全员的消息，许译舟已经收拾了书，将椅子放回原位了。
江摇说不上是什么原因，突然很怕许译舟就这么走了，也急着站起来收拾东西，刚把书关上，许译舟就从她旁边走了过去，姿态散漫，举步从容。
江摇叹了口气，心想人家肯定也没有要等她的意思，于是速度慢了一点，轻轻把椅子推回去，再三确认没有东西遗漏，才转身离开。
走出图书馆，外面已经黑了大半，两盏高高的路灯正在工作，昏黄的亮度就像是工作时间摸鱼了一样。
而在那摸鱼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高瘦的男生，单手抱着书，斜身站着看图书馆外靠立的电子站牌，灯光落在他的身上，身姿挺拔，像是镀上一层散漫的金光，如同十月的古银杏。
江摇站在黑暗的楼梯里，光源不断从前面散开，她抬脚跨下层层台阶，走到路灯下，看着许译舟转身的时候，她有种自己也走进了他的世界的奇妙感觉。
许译舟太高了，他的目光微垂落在江摇身上，灯光在他的后面，映衬得面容朦胧，只有眼底那一点浅光，仿若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