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立民中学（一）
毕竟飞云市当初就是沦陷在丧尸病毒里，安蓝月对它的了解还算深刻。丧尸病毒不仅可以在人与人之间传播，还可以传播给动物。被感染的动物并不会出现高热，皮肤溃烂，撕咬同类等症状，却可再通过血液将病毒传播给人类。
“的确很可爱呢，”安蓝月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蹲下来摸摸田园猫的头：“它咬人么？”
“不咬人也不挠人，很乖的。”
“这样啊。”安蓝月拿出一根火腿肠，掰了一截向田园猫丢去，结果它的眼睛忽然一闪，张口便咬住火腿肠，呲出一排獠牙，吃相狰狞地咀嚼着，漏了一地渣滓。同时还想往安蓝月身上扑，不知是想抢夺剩下的半根，还是想咬她的手。
周围女生被它怪异的表现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去，看看时间也快到晚自习了，便直接走向教学楼。宿舍附近除了安蓝月与谢飞烟外，只剩一个人。起初他们没注意到她，因为她的存在感微乎其微，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直到安蓝月捏着田园猫的后脖颈要拎走它，她才怯生生地开口道：“您好，那只猫是我的。”
安蓝月回头看去，花坛旁边站着一个女生，戴黑框眼镜，梳着两根辫子，五官让人形容不出。注意到她后，便无端觉得她有些危险的气质，仿佛下一秒就会瞬移到自己身后。安蓝月直视着她，道：“抱歉，我觉得你的猫状态不对，准备领它去看兽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女生蹙起眉头，影子被路灯拉得越来越长，正当安蓝月做好她要扑过来抢猫的准备时，她忽地转身，狂奔向宿舍楼后方。
安蓝月把猫丢给谢飞烟，自己飞快地追了上去，女生看起来不擅运动，奔跑速度却快的惊人，若自己没有体制强化卡和在末世中的锻炼，必然跑不过她。二人间的距离越来越小，正当安蓝月的手要搭住她的肩膀时，她忽然双腿一软，正面朝下栽倒在地。
安蓝月吃了一惊，将她翻过来，发现她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已经失去呼吸，五官更加模糊不清了。
此时，谢飞烟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停在她的身边：“下次不要擅自行动，很危险，要是她里面的东西附到你身上该怎么办？”
想不到谢飞烟已经看出女生被附身了，安蓝月这样想着，目光在女生瘫软的身体上一寸寸搜索，没找到明显外伤。最后停留在她紧闭的眼皮上，觉得那里的凹陷程度很不正常，用两指拨开一看，眼眶中果然已经空无一物。
看到此景，谢飞烟也有些惊讶：“倒和地下城中傀儡的症状有些相似，看来要探索这个场景并不简单。”
“我还以为是纯粹的丧尸感染……”话说到一半，安蓝月忽然想到，丧尸感染可能也并非单纯的病毒传播，只是她从前不清楚而已。
毕竟单纯的病毒，应该不会导致全国超过90的死亡率吧。
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离学校后门很近，值班亭中的保安发现异样，手电筒的强光直扫过来：“喂！干什么的？”二人连忙落荒而逃，把女生的无瞳尸体留在原地。
谢飞烟跑不快，因此安蓝月拽着他的手，跑到花坛边上才停下脚步：“猫呢？”
“在这里。”谢飞烟拍拍身后书包，硬质布料顿时被顶得七扭八歪，从中传出抓挠声，与呲着牙发出的嘶嘶声。
并不悦耳的上课铃响彻校园，晚自习开始了。与此同时，二人眼前的血红字幕也发生变化：
【距离丧尸病毒爆发还有：2小时】
安蓝月靠在花坛边思索：“所以说，现在有一个未知的东西，既可以附在人类身上，也可以随意逃脱，再去附身其他人。但它应该并未携带病毒，否则也不会让咱们把猫给它……不，也可能是障眼法，因为我拒绝给猫后它就直接逃走了。”
谢飞烟说：“我还是倾向于它并未携带病毒。那名被附身的女生一开始并不在逗猫的人群里，是在咱们发现田园猫的异样之后才现身的。它很可能并不知道病毒在什么地方，而是在跟随咱们的步伐寻找。”
“所以说，它有可能在暗处监视我们？”安蓝月不再倚靠花坛，而是警惕地看向四周。
“是的，当咱们找到下一个丧尸病毒携带体，它估计就会现身了。”
二人向食堂与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尽量避开有光的地方。敌人在暗，他们便也在暗。安蓝月边走边说：“不知道这个场景的丧尸病毒和现实中是否一样，算了，就算一样也不好控制，因为不同个体对病毒的反应程度不一样，有些人几小时就变异了，有些人能撑个好几天。不过既然还有两小时就病毒爆发了，应该是短期变异的吧。”
“是的，”谢飞烟分析道：“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已经有人被感染了。”
食堂不大，一层是学生用餐的地方，二层是教师餐厅和厨房。大厅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白炽灯，所有档口均已关闭，几个一身白棉服的大叔阿姨围坐在一起吃工作餐，安蓝月看了看，他们的举止都还算正常，有说有笑的，餐桌上摆着几个小菜和一盆仰头望天的炖鱼。
二人悄悄溜上二楼，这里没开灯，黑漆漆的，安蓝月适应一会儿后能勉强看清，谢飞烟夜视能力不行，只能被她拖着走。她自言自语道：“这里有窗户，按理说月色那么亮，应该是能看清的啊。”谢飞烟被她拖到落地窗边才反应过来，连忙把她往回拽：“别看月亮了，去找病毒携带体才是正事。”
她想了想：“也对。”
谢飞烟松了口气，太阳刚落山时他就注意到了，天上既没有出现蓝色月亮，也没有出现正常月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悬于远空的错误栏，上面显示：【图层丢失】。
他扶额：怎么连如此严重的bug都出现了？但也难怪，毕竟已经停服很久了。
厨房的门大开着，里面传出流水声。没听见其他人的动静，安蓝月握了把匕首在手里，这是她使的最顺手的冷兵器，悄悄逼近门边，先趴门缝看了一会儿，确认里面空无一人后才拉着谢飞烟走进去。
流水声来自开了一半的水龙头，自来水源源不断地涌出，快把洗碗槽占满了。安蓝月拧紧它，看着堆积如山的脏碗碟，水槽边有一块挤了清洁剂的洗碗海绵，似乎工作人员刚刚还在这里收拾，只是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
旁边的灶台上摆着几筐明天要用到的食材，其中的几条草鱼引起安蓝月的注意。按理说，鱼在缺水状态下会很快就奄奄一息，这几条鱼却格外活蹦乱跳，最上面的那条鱼一跳能有半米高，牙齿把竹筐咬出豁口。安蓝月掰开它的嘴，看到两排细密的尖牙：“它也被感染了。”
“牙齿上有血迹么？”
凑得更近才看清：“有的。”
二人对视一眼：这就表示……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储藏柜的柜门被从里侧踢开，从中窜出一个身形肥硕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菜刀，刀刀向安蓝月的要害袭来。她游刃有余地躲闪，趁机用匕首反击。
谢飞烟趁乱摸到门口的电灯开关并按下，厨房内登时大亮，让安蓝月得以看清男人溃烂的脸部皮肤，和黑得深不见底的双瞳。用匕首剁肉毕竟有些不便，她后退两步，反手抄起砧板上的西瓜刀，直砍向他的颈动脉。鲜血喷溅而出，她闪身躲过，腥臭的血便沾满柜门。
已经丧尸化的男人并未倒下，因为丧尸的生命力异常顽强，这一刀只是让他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她又换上匕首，旋转着插进他的心脏，当心脏被彻底破坏时，他才抽搐两下，颤抖着倒了下去。
安蓝月去水槽边冲洗手和匕首，谢飞烟连忙走过来：“当心，别让脏血进了伤口。”
“没事的，没有用到那只手。”
谢飞烟站在她身旁，看着被捅死的厨师丧尸：“他刚才应该也被附身了。”
“是的。”安蓝月回忆起方才的战斗。处于丧尸化初期的人往往智商较低，战斗时只会凭本能撕咬对方，而他却晓得运用武器。并且菜刀刀刃上均匀地沾了一层鲜血，他的胳膊上也有一条差不多长度的伤口，明显是先砍伤自己，再试图用血感染他人。
他的大拇指指尖有一圈带血的牙印，应当是被鱼咬了导致感染。谢飞烟看着一筐兴高采烈的丧尸草鱼：“要把它们也带走吗？”
安蓝月将它们一一按在砧板上手起刀落：“太麻烦了，剁了就成。”
“也对，要不要把那只猫也剁了？”
“还是算了。”安蓝月打了个寒战，虽然同为变异生物，她还是忍不住区别对待，可能因为草鱼本就是用来吃的吧。
二人正要离开，忽听见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打饭阿姨走了进来，嘀咕着“真是的，怎么走之前不关灯”。当她走进厨房看清眼前景象，怀中的铁盆一下子掉在地上，鱼骨与汤汁溅得到处都是。她撕心裂肺地尖叫：“啊——杀人啦！！”
安蓝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尸体，感觉自己的确像个杀人犯。她很想提醒阿姨，见到杀人犯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逃跑，而非站在原地尖叫。
几名同事被她的叫声吸引过来，立刻将厨房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安蓝月看着他们，面色逐渐难看。眼前的五人中，有三人都下意识抓挠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所经之处已经出现一道道血痕。
这是丧尸病毒感染的初期症状，她的目光又落在被他们吃剩的鱼骨上。
难道说在这个场景中，吃下经过烹饪的被感染生物，也会被丧尸病毒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