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地下城求生记（十五）
谢飞烟靠在墙边看书，没看几页就接到奥赫的信息：【会长，您现在方便来一下吗？】
谢飞烟挑眉，把信息拿给安蓝月看：“好熟悉的措辞。”
安蓝月说：“是不是陷阱啊，还是不要过去了。”
“但愿不是，如果是陷阱，我就更得过去了，不能让这么有才能的成员受到迫害。”
好在下一条信息紧接着就发过来了：【您有恒温箱之类的么，或者类似能够提供热量的道具。停电后恒温培养箱失去效用，变种幼苗已经快要冻死了。】
谢飞烟刚好带了几个自热灯，就回复：【我马上过去。】
做戏做全套，安蓝月开车送他去找奥赫。l区与其他区之间的隔离已经解除，为防止碰上哈里斯，安蓝月兜了个圈子，在外围从l区反着开到c区，因为路上没人，只开了二十分钟。
到了地方，二人才发现这里和加里尔的住处离得颇近，在一条道上，只隔着五六栋房子。谢飞烟拄拐下了车，用拐棍捣开虚掩的门，不禁皱了皱眉，对房主安全意识的薄弱表示不满。
甫一进门，他就听见奥赫焦急的喊声：“会长，太好了，您快来。”
谢飞烟打开手电筒，见奥赫正躬成一个球，包裹着恒温培养箱，用体温暖它。
谢飞烟把自热灯贴在培养箱四角，问：“天气也不冷啊，究竟是什么植物如此脆弱？”
“是杂交的可食用河藻幼苗，成品估计会相当高产，但是幼苗的生长条件相当严苛，必须将空气温度维持在人类体温。”奥赫擦了把汗：“幸好您来的及时，没出什么大事。”
“你们平时的食物就是河藻么？”谢飞烟看着那攀附在箱壁上的，一簇簇绿油油的小圆粒，总觉得有些难以下口。
“是的，您应该已经吃过了吧，把外皮搓掉，里面的可食用部分是淡绿色的，口感和大米很像。这种植物不需要阳光，对水的需求量也不大，是最适合在地下生长的作物了。”
“原来如此。”谢飞烟点头，想起第一天吃的那种带有淡淡海腥味的米饭，原来就是它。
奥赫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停电后，冰箱也无法使用，您送来的飞蛾标本我已经解剖完成了，还放在冰箱里呢。”
“解剖情况怎么样，和普通的飞蛾相比有什么不同？”
奥赫带他来到位于卧室的小冰箱前：“我在解剖时也相当震惊呢，它的翅膀在风干后硬度极高，边缘也相当锋利，触角完全碳化，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它膨胀的腹部内挤着几百枚虫卵，虽然身躯已经脱水，虫卵却完全保持着水分。我甚至怕它们当场孵化，这也是我把它放进冰箱的原因。”
谢飞烟听到“几百枚虫卵”的字眼，就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
“您要看看吗？”
他深吸一口气：“看。”
冰箱门被打开的瞬间，他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觉得头晕目眩，胃酸上涌，浑身冒出冷汗，手脚冰凉。这绝非是他胆小，因为奥赫也是同样的感受。二人的反应都不算慢，你争我赶地向门外跑去。
冰箱内的场景，只能用“熙熙攘攘”来形容。
“蓝月，方便进来吗？”谢飞烟探出头来，脸上挂着温柔似水的微笑。见他这副模样，安蓝月立刻意识到肯定没好事。
“怎么了，会长。”
谢飞烟站在紧闭的卧室门前，踌躇得像个初恋的少女：“蓝月啊，你，害怕昆虫么？”
“别的昆虫倒是不怕，”听到这话，他心中一喜，紧接着就听安蓝月说：“只是很害怕蝴蝶。”
他立刻失望下去：“那么，你应该也害怕飞蛾吧。”
“确实，因为长得和蝴蝶很像嘛，甚至没有蝴蝶好看。”
“我知道了。”谢飞烟深吸一口气：“那么，你出去吧，我来解决就好。”
安蓝月却想起自己当初在隧道里，只因在幻觉中看到蝴蝶就乱了心神，险些掉下山崖的事。她说：“我觉得我应该挑战一下，没准多看看就习惯了呢。”
“好。”谢飞烟连连点头，拿出两套防护服，一套给她，一套自己穿上，又拿出两支小型火焰喷枪。“这是r级防护服，用来抵御飞蛾幼虫已经足够了。你换好衣服之后，我就开门，咱们用火焰喷枪把它们都烧死。”
“别把我的床铺点着了啊。”奥赫缩在距卧室最远的角落里，弱弱地说。
安蓝月穿好防护服，一手拿着火焰喷枪，一手放在心脏处稳了稳心神，道：“开门吧。”
看到门内的场景，她立刻被冷汗浸透了。
密密麻麻的小飞蛾盘踞在卧室的各个角落，还有十几只就粘在门上，争先恐后地向他们袭来。她颤抖着手指，凭着本能放出火焰把它们烧掉，却还有一些漏网之蛾，从火焰的空隙间闪进来，与她的透明面罩来了个亲密接触。
至于她为什么能看的如此清楚，是因为在黑暗中，指甲盖大小的飞蛾翅膀上一律闪着淡淡的蓝色荧光。
“应，应该结束了。”视野中已经没有蓝光，谢飞烟打开手电筒，看着如焦土一般堆积的飞蛾尸体，轻轻地喘着粗气。
安蓝月没有说话，一步步挪到客厅里的水槽边上，摘下面罩就干呕起来，不过并没有吐出什么。
“抱歉。”谢飞烟跑过来拍着她的背，又倒了碗清水送到她嘴边，看她一点点喝下去：“抱歉，我不知道你会这么难受。”
太丢人了，安蓝月心想，居然被几百只小虫子吓成这样。若不是刚才的刺激，她都快忘记自己除了蝴蝶恐惧症外，还有极严重的密集恐惧症。
稍微缓过来后，她问：“为什么它们带着荧光，还这么小，是飞蛾和萤火虫的杂交种么？”
谢飞烟也有疑问：“飞蛾卵孵化后不是会变成蚕么，为什么它们直接变成小飞蛾了。”
奥赫擦了把汗：“非常抱歉，应该是我的判断失误。通常低温可以抑制虫卵孵化，但是北境的飞蛾常年生活在极寒之地，估计已经发生了进化，低温反而能促进孵化。但是它们为何一出生就是成虫的形态，我也不清楚，看来也只能用进化来解释了。”
谢飞烟说：“还可能与蓝色月光有关，今天可是满月。”
奥赫点头：“话虽这么说，但蓝色月光并不能照进来啊。”看着谢飞烟和安蓝月陷入沉思，他小心翼翼地问：“飞蛾真的全都被烧死了吗？我可以进去了吧。”
谢飞烟道：“进去吧。”
“啊，冰箱里还有两只。”他轻声惊呼，旋即找出玻璃罩子将它们盖起来：“再好好研究一下吧。”他拿出放在冰箱里的肥宅快乐水，打开水龙头，动作轻柔地冲洗易拉罐。
谢飞烟扶额：“建议你把整个冰箱都洗一洗，况且哪有人把标本和食物摆在一起的。”
“恩？”奥赫用一块纱布把易拉罐擦干：“这可不是什么食物，这是，艺术品。”
“此话怎讲？”安蓝月完全缓过来了，好奇地看着这罐肥宅快乐水，心想末世中，这样稀有的物资应该只配皇家享用吧。
奥赫脸上漾起甜蜜的微笑：“这是公主殿下送我的。”
“杜瑟希？”谢飞烟倒是没想过还有这层关系：“你们是恋人？”
“这怎么可能。”奥赫惊讶地睁大眼睛：“公主殿下那样高尚的人，怎么是我配染指的？我崇敬她，因而一直潜心研究，在去年攻克了第二代改良河藻的种植技术，受到了公主殿下的接见。”
他轻轻把易拉罐放在桌上，拉开抽屉，拿出一块用绒布包裹的木制护身符：“她问我要什么赏赐，我说什么也不要，只想继续为她工作，她就给了我这个，说是能保佑我的，当时她看见我嘴唇干裂，还给了我一瓶快乐水，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安蓝月见他这副幸福的模样，不晓得他要是得知杜瑟希已经失踪了，会不会当场昏迷。
“所以你正在研究第三代改良河藻，为了再次得到公主的接见？”谢飞烟饶有兴味地问。
“是第五代……”奥赫挠挠头：“除我以外，地下城还有好几个植物学专家呢，我更得抓紧时间了。”
“加油。”谢飞烟拍了拍他，以示鼓励。“话说，你认识和你住在同一街道的加里尔吗？”
“那个大叔，我当然认识，但我很少和他来往，因为他相当看不起公主殿下。”奥赫的语气很不满：“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看见他了。”
“有多久？”
他歪头思索：“两个多月了吧，不过我也不常出门。”
谢飞烟点头，道：“还有一个动物标本，想让你帮我检查一下。”
奥赫面露难色：“会长，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自己是植物学家，研究动物真的非我所长。”
谢飞烟笑了笑：“我们昨天见到杜瑟希公主了，和她聊的很愉快，改天带你过去。”
奥赫：“我查。”
谢飞烟打了个响指，狄莉的尸体就从天而降，平躺在三人面前的实验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