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食人蜂
大门摩擦地面，发出让人牙酸的噪声。霜刃看着像两排牙齿一样紧紧闭合的城堡大门，挠了挠头发，转眼问安蓝月：“你惹它们不高兴了？”
安蓝月：“……它好像说的是不欢迎你。”
“我知道，开个玩笑而已。真是一群不友善的住户呢。”霜刃笑了笑，安蓝月觉得她比起初见时话多了不少。
霜刃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半，再过不到两小时，天就全黑了，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合适的住处。最好是一间房子之类的。”
安蓝月疑惑道：“为什么是房子？在外面打地铺也可以吧。”
霜刃顿了顿：“你那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丧尸和人类的作息习惯差不多，所以夜晚比白天安全，室外比室内安全，我都是随便找个地方躺下睡觉。”
“好吧。”霜刃点点头：“我猜你在城市长大，但这里不是你的故乡，而是斯托克平原。这里的夜行动物比丧尸多得多，夜晚的户外是它们的狩猎场。”
听她这么一说，安蓝月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快去找睡觉的地方吧。”
霜刃俯视山下，城堡位于山顶，往下走势必要经过树林，风险很大，她说：“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院子里……”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在城堡的院中露营，看起来的确是个好想法，毕竟这里已经没有植被，城堡中的住户也无法出来。但是可别忘了，还有一个把鸟人囚禁在瞭望塔的“神秘人”始终没有现身呢，既不清楚他能否离开城堡，也不清楚他是否会被蓝色月光强化。出于安全考虑，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于是霜刃改口道：“我们尽快离开，争取在半小时内穿过树林。”
地上积了厚厚一堆松针似的东西，踩上去咯吱作响，然而林中并无松树。周围的树看不出品种，皆是长得高高大大，枝叶茂密锋利，完全遮蔽天空。二人没有开手电筒，能勉强看清前方景象。
一阵异样的响动使安蓝月停下脚步，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如3d立体音效般在她耳畔环绕。见她站住不动，霜刃也停下了，用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安蓝月示意她向左看，一个球形蜂窝挂在树枝上，随着风力轻轻摇晃。这棵树上旁逸斜出许多枝桠，它偏偏选择了最细的一根，像用丝线拴着的苹果，让人觉得它下一秒就会摔落下来，砸出满巢的蜜蜂。
好在此时只有两只蜜蜂在蜂巢旁翕动着翅膀，并未注意到她们。霜刃看到蜜蜂浑圆的腹部与狭长的口器，以及堪比蝴蝶的大小，就知道马虎不得，这正是最危险的蜂种之一——食人蜂，看大小估计已经繁殖了好几代。她果断祭出自己的r级道具——改良型502胶水。
【使用方法：摇匀后对准目标喷出，即可将其均匀包裹，一段时间内起到束缚作用。】
胶水在蜂巢上均匀扩散，形成一层亮晶晶的薄膜，把几只刚刚飞离的食人蜂也包了进去。“跑！”霜刃拍了一下安蓝月，两人你追我赶地跑向前方依稀可见的空地。
终于跑离了森林，此时时间才过去一分多钟，安蓝月松了口气：“不晓得那是什么蜜蜂，好大一只。”
“食人蜂。”霜刃回答着，晃了晃手中的胶水瓶，还剩半瓶，估计能用个五六次。
与此同时，“喀拉”一声，悬挂着蜂巢的树枝断了，几十只蜜蜂用口器割开胶水层，有序地钻了出来。一部分抬起蜂巢，一部分向对面的树上飞去。
对面的树干里有一个洞，洞里站着一只猫头鹰与一只乌鸦。猫头鹰虽然两爪伸得笔挺，两眼却紧紧闭着，不小心睡过去了。乌鸦则是大睁着眼，眼球乌黑圆亮。食人蜂们亲密接触着猫头鹰的周身，在它身上吐丝，吐蜡，没一会儿就将它裹成雕塑，轻轻一推就掉了下去。
其余食人蜂连忙飞过来，把蜂巢安安稳稳地送到树洞深处。
这一幕被旁边的“乌鸦”尽收眼底，它把脖子扭了两扭，张开双翼，怪叫着飞走了。
看到一道黑影划过天边，安蓝月仰头凝视，总觉得那只鸟怪怪的。
树林中的景象借由“乌鸦”的双眼，传递到了万里外的极寒洞窟之中。
女子睁开双眼，看向被她搁置在角落的男人：“桑恩先生，您送给我的玩具真不错，我能通过它看到世界另一边的同族怎样生存。您说，食人蜂刚刚为何不把猫头鹰蛰死呢？”
没有得到回应，她自问自答道：“因为失去了蜂刺，它们也活不长久吧，聪明的做法。”
她说：“您教给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我还不太明白。但是进化一词，我差不多理解了。”
她说：“我们的种族一直在进化，这还要多亏了您啊，桑恩先生。”
安蓝月打了个寒颤：“我记得昨天晚上还没有这么冷。”
“因为快到满月了。”霜刃抬头看着高悬在天边的蓝色月亮，距离正圆形只相差微小的弧度：“满月之夜是一个月中最冷的时候。”她转头看向安蓝月：“你怎么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安蓝月无言以对，回想起过去四年的逃难经历，发现其中有许多空白之处。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家乡，在那片只有丧尸的荒芜之地上独自奔波，甚至连末世前的快乐时光都有许多记不清了。
霜刃并未深究，而是在一片平坦空旷的土地上支起简易的锅灶：“累了一整天，吃点东西会暖和一些。”
她把小铁锅挂在木头架子上，加水加到一半，在下面塞了一堆枯枝当柴火，掏出一块黑色的小石子，在柴火堆上一擦，火苗就窜出来了，安静地舔着锅底。她拿出昨天只吃了一点的牛肉罐头，挖了一大块放进水里，用铜勺搅匀。
香味飘散开来，差点把安蓝月的魂勾走了。昨天闻着冷罐头还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现在才发现它的香味如此迷人，与一般的罐头食品截然不同。
“没有碗，直接舀着喝吧。”霜刃递给她一把铜勺。她道了谢，舀起半勺汤放到嘴边吹凉，送入口中，暖呼呼的香气在齿舌间蔓延开来，还能品尝到纤细的牛肉丝。
“真好喝！”安蓝月赞叹道：“这种罐头是在公会商店买的吗？”
“嗯。汤勺和汤锅都是我用废刀打的。”似乎一提起关于刀的事，霜刃的神情就有些得意。
“好强啊。”安蓝月再次称赞。
半锅汤喝得见了底，霜刃又拿出两块干面包，一块递给安蓝月，两人用面包蘸剩下的汤汁吃。浸了牛肉汤的陈年面包，硬度依旧跟树皮有的一拼，不过这对在末世中摸爬滚打的人来说不算什么。
吃饱喝足，霜刃收起餐具，把卡丁车从物品栏中拿出来：“离下一个任务地点还有二百多公里，抓紧时间赶路吧，在路上随便找个地方过夜就好。咱们尽量在明晚之前赶回公会。”
“好的。”安蓝月乖乖坐进副驾驶。
卡丁车在旷野上平稳行进着，走的是与来时截然相反的道路，把村庄远远地甩在后方。四下里光秃秃的，不见一点植物，因此十分适合开车。土壤有些柔软，好在并不泥泞，霜刃把车速提到了八十迈。
“呜——呜啊——”悠长的声音在安蓝月耳边呼啸而过。
是风声吗？刚才的声音确实很像风声，但是紧随其后的声音总不是风能发出来的了。
“好，好痛……救救我——不要碾过我的身体——”
她询问霜刃：“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霜刃手握方向盘，依旧直视前方：“没有，怎么了？”
“我听到了呼救声，让咱们不要碾过他的身体。”
霜刃用指尖点了两下方向盘，又踩了一脚油门，想开的更快些。痛呼声时时追随着安蓝月，良久，霜刃才开口：“不必理会。”
过了半个多小时，卡丁车驶离柔软的土壤，在坚硬的岩石上磕磕绊绊。霜刃把车速放慢：“现在还能听到吗？”安蓝月迟疑地摇摇头。
虽然听不到，却余音袅袅。
霜刃静默片刻，发问道：“你对斯托克平原了解多少？”
安蓝月不好意思地回答：“很少，我高中地理学的不好。”
“我是说，末日之后的斯托克平原。”霜刃把车停在道边，拿出一本小册子，大约有一百来页，封面上印着《末世求生手册》。她说：“这是我在公会商店买的，里面记录着蓝月异变发生后大部分地区的现状，每半年会更新一次，你回去之后最好也买一本。”
“好。”
霜刃把册子翻到27页，把第二段指给安蓝月看。
上面写着：蓝月异变发生后没多久，以畜牧业见长的平原东部就发生了旱灾，以及严重的土壤贫瘠化。杂草疯长，盖过了庄稼地，瘟疫在牲畜间扩散，牛羊猪狗尸横遍野，大部分居民扔下家业去西边逃难了。紧接着，东部发生史无前例的九级地震，波及范围极大，据估计死亡人数超过一千万。
“那些逃难的人，真的成功逃走了么？”霜刃幽幽地说。
安蓝月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