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马太效应
辛苦了一夜，叶欢终于把丁师姐交待的资料录入了电脑。她揉揉僵硬的脖子，顺势站起身来，再收拾好桌上的物品，准备吃个早饭再继续回实验室搬砖。
“哟，这么早啊！”
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欢不由得回过身来。
“丁师姐早！”
“怎么，这么爱挣表现啊！”丁师姐仍然是不依不挠，“现在的小女生，都像你这么聪明吗？”
“丁师姐。”叶欢直视着眼前满眼写着挑衅的师姐，不由得啼笑皆非，“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师姐，让师姐对我的误会这么深。我也不明白师姐你说的表现是什么？如果完成自己份内工作也叫做表现的话，那连表现都不做的人岂不是废材一个？”
“你！”丁师姐怒目圆瞪，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已然变得实质化，“不要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学术靠的是脑子，不是脸！”
挑了挑眉，叶欢可不想落得个不敬前辈的名头。她拿上挎包，准备从师姐身旁走过，却又在靠近时小心地提醒师姐，“师姐，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是也需要有才行。”
“你！”绕过愤怒的丁师姐，叶欢走出实验室，去最喜欢的食堂吃了好吃的肉包子和豆浆。
天空还是那么蓝，树叶还是那么绿，阳光也依旧灿烂，何必跟眼中有屎的人计较。深呼吸、深呼吸，整理好情绪的叶欢重新走进了实验室。
一进门，叶欢就发现了某种不对劲。平时唠唠叨叨的王永成一句话不说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数据。李智远突然变得勤快起来，正在仔细地刷着试管。杭平师兄仍旧是一副稳重高冷的样子，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比平时慢了又慢。
直到苟帅师兄的到来，实验室里似乎是打开了某种结界，所有人又恢复了常态。
“做你们的事，少管闲事！”苟帅师兄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盯了盯眼前不省心的师弟师妹，这都是讨债的。还有个丁敏，脑袋里不知道一天在想什么，没事找事。一大早把所有人骂一通，骂人能解决问题吗？
看了看还在旁边缩着头的叶欢，苟帅师兄下指令了，“叶欢，你跟我过来一下。”随即师兄就转身进了旁边的小隔间。
“是。”叶欢应着声，紧跟着走了进去。
“你今早跟丁师姐吵架了？”苟帅师兄虽然是提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大师兄，没吵架，丁师姐单方面不高兴而已。”
好笑又好气地看着眼前的小师妹，苟帅不得不说一声好胆量，丁敏那个蠢货也确实需要人给压压，不然整个实验室都要被她给弄得乌七八糟。
“丁师姐对你昨天录的数据很不满意，早上大发了一阵脾气。她认为，最近实验进度有问题，主要是因为你们这些前期辅助工作没跟上。你有什么好说的？”
“报告师兄，我没什么好说的。师兄师姐们交待的任务我们都是按时完成的，按照进实验室时大师兄您说的，暂时我们得把兴趣和个人想法都放下，得听指挥。”叶欢辩解道。
“是，你挺听指挥的。就是，”苟帅师兄挑眉望向叶欢，“少跟你丁师姐针锋相对了，少惹事儿就行。”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叶欢表了表忠心，转身往外走去。
“下周跟我进3级实验室协助做实验。”
苟帅师兄的话从身后飘来，惊得叶欢差点跳起来。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教室、寢室、实验室，把叶欢每天的时间刮分得干干净净，连图书馆这个原来的宠臣，都只能在叶欢需要时，暂时充当一下数据库的角色。
大学四年级，就这么简单而又理所当然的，如期而至了。
苟帅师兄主导的病毒实验很是顺利，叶欢的许多想法也得到了师兄的肯定，尤其是她关于rna病毒突变的一些奇思妙想，虽然天马行空，但却着实给实验指明了方向。
虽然丁师姐还是时不时地刺上一两句，但叶欢终于能够学会真正的视而不见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当按照师兄的吩咐，将两人合作的论文寄往期刊杂志后，叶欢蹦跳着进入了实验室。
“叶欢，耿教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还没坐下，王永成师兄就把老师的吩咐给甩了出来。没办法，把背包重新背上，叶欢往耿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在实验室旁，有一间耿教授的办公室，耿教授很喜欢在实验间隙在里面整理思路。这里非请勿入，叶欢还基本没有来过。
咚咚咚的敲门声后，里面传来耿教授的声音，“请进。”
叶欢推门而入。
灼人的秋日午后，办公室里染着一层金黄色的光晕。耿教授一改往日坐在办公桌前的严谨，现在正随意坐在坐客的单人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套手工茶具。
“耿老师好！”叶欢恭敬地给老师问好，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老师对自己指导颇多，叶欢非常感激。
“小欢啊，别客气。来，先坐下，尝尝老师泡的茶。”耿教授招呼着叶欢坐下。水，正好开了。耿教授拿起开水壶，冲泡着碧绿的茶叶。
泡茶、分茶、请茶，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耿教授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尝尝老师泡茶的手艺？”
叶欢轻轻地举起茶杯，放到唇边细细品尝，茶水清香扑鼻，饶是叶欢不喜欢茶的，也不得不夸一声“好茶。”
“小欢啊，你进咱们实验室也有一年了吧？”耿教授平易近人地问道，“对咱们实验室，你是什么态度呢？是准备继续读研，还是有其它打算？”
叶欢没有想到，耿教授会扔这么一个炸弹过来。作为一名本科生，叶欢这几年只发表过几篇论文综述，真正的论文上次跟着实验室的一篇报道列了名，还是几位共同作者当中最末的一位。当然了，那只是一篇无足轻重的文章，能进核心期刊简直是意外之喜。但对于生物专业的学习，叶欢确实有着更远大的想法。对于帮助过自己的人，叶欢不想欺骗。
“耿老师，我正在申请国外几所大学的研究生。咱们学校的研究生院很好，但我还是想出去看看。”
“嗯，年轻人上进，很不错！”耿老师眯着眼，轻轻抿了一口茶，却又马上放下了茶杯，“我跟美国mit的几位老师在学术上都有过交流，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写一下推荐信。这些学校，推荐信的份量很重的。”
“真的吗？太谢谢老师了。”叶欢不由得满心欢喜起来，上半年她也给几个学校写了信，不过都石沉大海。没有拿得出手的科研成果，哪个学校都够不上。
“当然是真的。”耿教授笑了起来，“我下来就给你写。”顿了顿，耿教授又说，“小欢，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平台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像咱们燕大的平台，让你能够跟着一流的老师学习，身边的同学，也都是全国最优秀的。而如果能够进入世界一流的顶尖大学，那你将能够又上一个台阶。”
“知道的，耿老师，我一直在努力。”
“你不知道，小欢。”耿老师微笑的脸笑得更圆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你听说过马太效应吗？”
“马太效应？”叶欢诧异地望了回去，她不明白耿老师怎么会跟自己探讨起经济学的东西。
“马太效应，就是说强者会越来越强。”耿教授突然站了起来，坐到了叶欢身旁，“小欢，我让你进实验室。你看，你是不是比你同班同学更强了？而现在，我又准备推荐你去世界一流大学，你是不是会走得更高更远？”耿教授的手突然放到了叶欢的膝盖上，“这个世界上强者愈强，而如果没有人推你，你就只能站在原地，甚至掉到地上去。你说是吗，小欢？”
“耿老师。”叶欢攸地站起身来，“老师您说的什么马太效应我不知道是什么？谢谢老师能让我进实验室学习。我下午还有课，先去上课了。”
抓起沙发旁的背包，叶欢推门从办公室走了出去。耿教授那双修长的双手，在她脑海中，变得恶心起来。什么马太效应，不过就是要让自己拿身体去换而已。这是什么老师，凭什么这种人能当上老师。难道一开始进实验室，就是耿教授设计好的？他欣赏的不是自己的能力，而是欣赏的这张招祸的脸。
叶欢的心里涌上一股股悲凉。前世今生，自己永远逃不脱容貌的魔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