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意思
他白玉般的薄耳后很快浮出一抹红，一点点蔓延到脖颈。
陆雨太白了，这片红根本遮不住。
萧望看到转学生羞耻脸红，满意了，就要转身回自己位置。
啪！
寝室到点熄灯。
突如其来的黑暗袭来，萧望慌了一瞬，没人注意到，他自己已经下意识伸手抓住旁边的东西。
萧望有夜盲症，经过这些年的治疗后，改善很多，但在黑暗里依旧是个半瞎的，尤其这种乍然黑下来的情况。
正常人眼睛都要不适应几秒，更何况他。
萧望随手抓着什么企图寻到点安全感，语气也很暴躁：“艹，熄灯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吓死老子了。”
他好久没回寝室，本来黑暗里又是个半瞎子，环境不熟悉，他很容易没安全感的。
以前没少在黑暗里绊来绊去，吃了不少亏。
突然黑下来的寝室，让陆雨反而更适应，不用面对萧望调侃的眼神，情绪平复后他耳后的薄红逐渐褪去。
可是…
肩膀上那只温热的大手却把他抓得很紧。
萧望体温高，掌心也似在发烫。
想着他可能是因为乍然变黑眼睛不适应，陆雨才忍着没推开他，可过了好几秒了，他自己眼睛都适应过来了，萧望还抓着他不放。
本来寝室门外的走廊还有灯亮着，光线透过门缝传进些许，眼睛适应后，屋内也不算特别黑。
眼见萧望还不打算放开，陆雨忍不住了，肩膀动了动就要退开，结果萧望察觉‘安全扶手’要跑，下意识抓得更紧，还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这时萧望也察觉自己抓的是陆雨的胳膊了，他也不害臊，一只手干脆往下移了点，陆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望抓住了手腕。
陆雨皮肤温凉，滚烫的掌心一贴上去，手腕那里的动脉都被烫得跳了几下。
他下意识挣扎。
萧望却抓得很紧，他声音也不似刚才炫耀时那么明亮张扬，压着嗓子，低沉磁性，透着点小心翼翼：“你先别动。”
陆雨：“……你先放开我。”
萧望：“可不可以不放？”
陆雨：“……”
寝室忽然安静了几秒。
“萧望，你为什么不放手？”陆雨忽视手腕的不适，耐着脾气问。
黑暗中没有人回，又过了会儿。
“你是不是怕黑？”陆雨猜测问道。
可能是陆雨声音天生带着软，尾音拖长让他说话时有种天然的温柔，萧望听着怪腔怪调的声音此刻却莫名有股安抚他的魔力，过了几秒，他才从喉咙里憋出一个短促的“嗯。”
不注意都听不清，但陆雨听到了。
萧望还真没给别人说过他夜盲，马丁那几个兄弟都不清楚，之前他遇到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时间把手机灯打开。
要让别人知道萧哥怕黑，那他面子往哪儿搁？
萧望：“我有夜盲症。”
他又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陆雨忍着手腕传来的不自在感，轻声说：“那我把桌灯打开，你先放开我。”
萧望：“哦。”
其实他不是很想放。
但自尊心又容不得他说不。而且他现在也不是完全抓瞎，只是刚才的应激反应让他一时有些下不来台，黑暗里他也依旧有些不安。
而且转学生手清清凉凉的，软软的，加上又爱干净，反正牵着他，萧望也不讨厌。
萧望慢慢松开手，陆雨却突然反手拉住他手腕，萧望一怔，然后感觉自己的手被牵着贴上椅子靠背，萧望下意识抓住。
“桌灯还没拆包装，你先等一下。”陆雨说完就把脚边一扇柜门打开，拿出放在里面的桌灯。
等拿出来后，他忽然反应过来问：“手机灯可以吗？”
萧望掌心抓着木头椅背，软嫩温凉的感觉似乎还没散去，闻言他下意识回答：“啊？”
“手机灯可不可以？”
萧望：“可以，我手机在我桌子上，你可以去…”
话没说完，手机灯忽然亮了。
陆雨举着自己的手机给他照亮：“这样可以吗？”
萧望：“…可以。”
虽然并不是很清晰，但不妨碍了，萧望几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先开了手机灯，然后翻出衣柜里的台灯。
陆雨夜视能力不错，加上有灯光照明，所以萧望拿台灯出来的时候他看到里面还有好几个。
萧望打开一盏台灯，暖黄灯光照亮半个寝室空间。
“超长续航，一个管一周。”萧望回头看着陆雨笑道：“这个充电也方便，你下次要用直接从我柜子里拿。”
经过刚才的事，萧望觉得转学生这人还行。
“不用了，我自己有。”
萧望：“……”
好吧，小白脸依旧不讨喜，和他不同路。
事情弄好，陆雨也准备去洗漱睡觉了，他找出睡衣就要出去。
身后，萧望略别扭的声音传来。
“那个，我不是怕黑哈，是我有夜盲症，你知道吧？”
陆雨：“……”
萧望：“小陆，以后哥也不取笑你小了。”
陆雨：“……”
“萧望。”陆雨也是个男生，就算他不太在意那个，但萧望这么说他还是怼了句，“你又没看过，怎么知道比你小？”
“”
寝室特么的很安静。
萧望呐呐地说：“那我，看一眼？”
陆雨：“”打开门出去了。
他从一开始就该无视他！
萧望听到卫生间传来的水声，半晌扯起嘴角笑了，小陆这人有点意思啊。
……
第二天早上，陆雨六点就起床了。
他洗漱收拾好，差不多六点十五分。
出门前，他看了眼隔壁上铺。
床上的人还睡得很香。
那盏台灯也放在他旁边。昨晚睡觉前，萧望跟个话痨一样说个不停，陆雨没想到他话那么多，而且，萧望人高腿长，脚都伸到他这边了，陆雨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他也不习惯有人侵犯他的领域。
好在一身疲惫让他很快睡了过去，但早上醒来的时候，萧望脚直接搭在他小腿上。
陆雨眼神闪了几下，垂下眼睫推开门走了。
二班早上记迟到时间是7点，住校生早一点，7点10分全班开始早自习读书。
陆雨去食堂吃了早餐到教室的时候才六点四十分。
教室里来了一半的人了。
早上大家都还有点不清醒，全是一副没什么活力的样子。
陆雨拿出眼镜戴上，看了眼黑板角落值日生写好的今日课程表。
班上同学陆陆续续到齐了，铃声响起的时候，班上朗读英语的声音也逐渐变响亮。
陆雨又看了眼前桌的空位。
…
萧望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恹恹的，他昨晚没睡好。这床又硬又小，睡着非常不舒服，一直翻来覆去，很晚才睡着。
加上他本来就有点起床气。
坐在床上面缓了好一会儿人才清醒些。
萧望看了眼对面的床，被子这些已经整得规规矩矩了，他拿起一边的手机看眼时间。
十点多了。
萧望嘟哝道：“小陆几点走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经过昨晚的意外和睡前唠嗑，萧望觉得两人也算熟悉了，小陆这个称呼那是张口就来，换个热情点的，可能直接和萧望称兄道弟了。
不过萧望想到小陆闷葫芦一样的性格，啧，他两当个和平室友就行了。
他回了马丁刚才发来的消息，这才爬起来洗漱。
…
早上三节课上完。
新一天的作业又来了。
下课时间大家也不爱出去玩，就坐那写作业。写完一科还有另一科，加上要留出自己刷题的时候，学习时间都很紧。
走廊上其他班的同学倒是会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打打闹闹的活动一下。
陆雨还在赶前面的资料进度。
作业他边听课边写就做完了。
但前桌王成不知道啊。
王成起身去接水的时候，余光瞟到陆雨抄完一本换另一本了，他又叹了一口气。
叹气声很清楚地传到陆雨耳朵里。
王成嘲讽道：“你就不该转到我们班。”
陆雨眉心微拧，有些烦。
他抬头时，王成已经叹完气摇着头走了。
王成有一米七出头，人却瘦脱了形，像根干柴，走路有气无力，后脑勺的头发睡得扁塌凌乱，校服还有一半赛裤腰带里了，整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
陆雨不知道。
萧望还嫌弃过王成，所以更不爱来教室上课，每次看到王成邋遢样，萧望就觉得他有味。而王成确实有点味道，他爱学习，就连洗澡都觉得占据了学习时间，通常是一个月洗一回。
后来在萧望嫌弃的眼神下，改成了一周一洗。
王成桌面上堆叠的全是各科刷题资料和卷子。
即便是二班学习重，大家也都拼，但像王成桌上这么多学习资料的，也只有他一个。
之前陆雨就看到了，王成厚厚的黑眼圈。
可见这人学习相当刻苦。
陆雨不讨厌别人努力做一件事，但是他也不喜欢前桌这种性格。
……
上午四五节是英语课，第四节课上到一半了，萧望才慢悠悠地到了。陆雨位置很靠近后门，因此当门被人推开的时候，直接就撞在他椅背上，发出咣的一声。
往常很顺利打开的门被卡住，萧望从门外面看进去就和陆雨对上了眼。
萧望：“”
陆雨此时戴着银色细框眼镜，镜面上反射着门外透进来的日光，萧望看不清晰他的眼睛，但陆雨面无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扭回头的样子，萧望看得很清楚。
讲台上，带着小蜜蜂讲课的英语老师见萧望站外面不进来，她拍了拍黑板：“怎么，校草同学还要人请才进来啊？”
萧望：“”
英语老师miss张是个很年轻的女性，也是二班众科任老师里最平易近人的，和学生也谈得来。萧望虽然不爱学习，但课上从不惹事，所以miss张不像其他老师那样无视或看不惯萧望。
有的同学没忍住笑了出来。
萧望被老师调侃也没不好意思，冲miss张笑了下，尽量动静小的推开门，结果又卡住了。
萧望：“”
陆雨终于转过头，眼镜底下，这回清晰看到的清澈琥珀色瞳仁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你要干嘛？
萧望无语，示意他去看留出来的空间。
半个他指不定能挤进去。
陆雨这才把椅子又移开一些，和课桌都完全错位了。
课间时间。
隔壁班的两人站在后门边，喊萧望名字。
“萧哥你来了？”马丁大嗓门吆喝道：“要不要去打球？”
老万也在外面喊：“萧哥，来几把？”
萧望却眉目沉沉地看着他。
老万知道缘由，他招手示意萧望先出来。
萧望这才移动尊屁，刚上了半节课凳子坐热了就走了。陆雨刷题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下，后门缓慢关上他又继续自己的事。
这边走出教室的三个人正往篮球场走，老万一边解释。
“昨晚宿管老师有点事，临时改时间了，这我怎么知道嘛，我也是晚上要查寝了才收到消息的。”
“萧哥，寝室还满意吧？”马丁昨晚没接到萧望电话就知道小同学的打扫过关了，这会儿他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居然还敢邀功，“这一回可怕我累死了，萧哥，你心疼心疼小弟，多陪着打几场球呗？”
马丁是校蓝队的，萧望球技好，他经常拉着萧望陪练，但萧望都是看心情。
萧望似笑非笑地看马丁一眼。
马丁这个憨批还没看懂，萧望意味深长地说：“我等会儿就让你好好练一练。”
“真的？”马丁兴奋了，期待了，不知道他萧哥是要虐他了。
“对了，萧哥你室友人不错啊。”
萧望：“你怎么知道他人不错？”
马丁嘴一瓢差点就说出来了，好在悬崖勒马，道：“长得好看啊，好看的人都心地善良。”
萧望：“”
不过，小陆好看？
想想比女孩子还白净的那张脸，似乎，也不难看。
不过男孩子还是应该像他一样，长得男人一点比较好。
…
第五节课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
陆雨偏头看了眼走廊外面，雨水淅沥，潮润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不喜欢下雨天。
教室里，miss张很应景地念起一首英文诗。
是描写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