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苍生
故老相传，当天边朝阳划破黑暗，第一缕金光照射的地方，那里屈死的亡灵将得到解脱，将再次进入轮回往生，在那终日烈火炙烤的地狱受到阎君的恩典，再次为人。
金光破晓，太阳的朝晖将这染血的战场镀成了金色，血液早已凝固，破碎的法宝早已失去了仙光，僵硬的尸体，凌乱的脚印，都在诉说着那场惨烈的战斗。
尚存的人含泪打扫战场，将一具一具僵硬的尸体搬起，入土，立碑，而有的人却是连完整的尸体都未留下，只寻得他们的成名法宝立下衣冠冢。
也许亡灵们还在此处游荡，站立在他们战斗过的土地上，西风烈，正气存，一腔热血流尽，法宝碎，真身陨，望大好河山，英魂长存。
妖患虽然被击退，但各大门派元气大伤，各派弟子凋零约半数，且那未知的天妖还未现世，若真个走上天魔尊位，这天下苍生难眠又是一场天大的浩劫，到时，生灵涂炭，山河破碎，各地硝烟遍起，谁又能治得了他？
若天上真有神灵，届时一定会降下最严厉的天罚之光，拯救这万丈红尘吧！
命运定数，谁人理清？
敢问红尘，他日何寻？
你，在哪？你，可还好？
莲梦进入皇城半月有余，她在沁香阁原来地方的对面住了下来，整日间透过窗口向对面凝望，那里，有她最美好的回忆。
店家小二认定她为一个奇怪的客人，整日闭门不出，所有起居都在屋内，唯有晴朗的夜晚才会走进后花园独坐。
夜晚，小雨，她难得一次在雨夜走进后花园。
雨夜幽幽，一朵百合花在这静谧的雨夜中绽放，有点孤独，有点凄美，一个曼妙的身影在亭中独坐，静静地赏着这朵盛开的百合，雨滴点点，落在了它的花蕊里。
“冷吗？”
莲梦轻语，素手轻扬，一团柔和的清光形成光幕，为那朵百合遮住了风雨，她嘴角扬起，浅浅一笑，瞬间让这雨夜增添了几分姿色，那朵正在盛开的百合也似在暗自神伤。
正在她安静赏花之时，两个黑衣人走进后花园，莲梦迅速起身跃起，隐蔽在房顶，两个黑衣人走进亭子。
“这场雨来的突然，怕是今晚不会停歇了吧。”
“公子，你我此番觐见晋国古皇，是要以他为尊，为其马首是瞻吗？”
“便是如此了。”
“公子这是为何？难道我派不如他吗？我派化魔塔即将聚合，到时别说是晋国古皇族，但是一统所有修士也不在话下。”
“掌门师傅的意思看来你还未领悟，如今天妖即将出世，我们只是暂时投靠晋国古皇，待他们与其余各派同天妖死斗之后，便是我派君临天下之际。”
另一个黑衣人双目露出希冀之色，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已是看到了他们君临天下，一统修士大地的场景。
“早些回去休息吧，这雨怕是会越来越大了。”
高个子黑衣人拍了拍另外一人，转身消失在雨夜。
躲在房顶的莲梦等两人消失许久才轻跳下来，她感觉这两个黑衣人很是熟悉，而且对他们所说的话感到震惊，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志在谋取这天下命数，她再次细细地琢磨着他们所说的话，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是他们！”
随后她又叹息了一声，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唉，他们的兴衰与我何干呢？”
第二天，雨依然在下，大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除了三三两两的官差外几乎没有寻常百姓的踪迹，仿佛一夜之间整座皇城的百姓凭空蒸发了一般，就连对面酒楼也关门打烊了，这让莲梦倍感疑惑。
“小二哥，何故今日街上没有人出行呢？”
“唉，客官有所不知，听说那妖兵已经入侵到贺州了，昨晚上贺州王带着残部逃来皇城，妖兵不远了啊。”
“小二哥，是古皇下令禁城吗？”
“可不是吗，那妖兵一路残杀，难民都向皇城这边涌来，听说是前朝大臣们提的禁城令，唯恐难民太多引起皇城骚乱啊，唉，都是妖患惹的祸啊，可怜啊可怜。”
店家小二将一条毛巾搭在肩头，端起一盆水一边摇头一边走向大堂。
莲梦望向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依然没有停的迹象，她手中清光微微，一颗氤氲着柔光的珠子出现在她手中，上面有丝丝的血迹在发亮，竟有些妖异。
她深吸一口气，微眯着眼睛，只见那明亮的珠子光芒大盛，其中隐隐约约有一丝丝金光透出，一声清脆的凤鸣，一只小凤凰双眼如秋水般清澈，扇动这一对青金小翅膀从珠子里飞出，在外面绕了一圈后钻进了莲梦的眉心。
雨越下越大，莲梦身体被一团金光包裹，背后出现的一对凤翅更加真实，而且还有淡淡金丝闪动。
莲梦睁开美目，这一刻，她的双眼竟如同那只小凤凰的眼睛一般清澈有神，自从天凰道完整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并在那日无意开启了慧根之后，那晦涩难懂的天凰道如同她熟知的乐谱一般易懂。
这么多天来，她一直修道不辍，已然有了很深的道行，早在前几日便能从身体内祭出那颗珠子并汲取其中的灵力。
“唉，便是拥有那盖世修为，修道登天又能怎样呢？”
雨就这样淅淅沥沥地下了整整三日，至第四天放晴，贺州、幽州的大批难民在皇城外哭喊。
“军爷，放我们进去吧，妖怪就在身后快追上来了，求求你了。”
“求求你们了军爷，就放我们进去吧，妖怪见人就杀啊。”
城外，哀鸿遍野，甚至还有受伤的难民躺在地上生死未卜，有的身体被妖气严重腐蚀，有的前胸后背被抓出可怖的伤痕，虽然有简单的粗布爆炸，但仍旧虚弱到了极点，随时可能丧命。
“头领，这些都是我们大晋的子民，是我们的兄弟姐妹，难道，难道就这般扔在外面让他们等着被吃掉吗？”
守城的甲士看到城外的惨象不忍，抱拳向一个百夫长询问。
“如今的晋国已不是以往的晋国了，古皇族觉醒，接管朝政，古皇一向铁血，岂会怜悯我们这些凡人，再加上前朝的那些狗官们搬弄是非，我泱泱晋国已是乌烟瘴气，腐朽不堪。”
年老的百夫长握拳愤声说道，他本是效忠前朝皇帝，觉醒的古皇族一夜间改写历史，打跑了他们的皇帝，严令他们这些军士效忠古皇族，而他也由一名将军贬为了守门的百夫长。
“那些狗官甚是可恶，我大晋武王何其忠勇，对大晋忠心耿耿，怎么会暗通蛮族，就是那些狗官虚造伪证，使得武王殿下冤死城外。”
“住口！”
年老的百夫长呵斥那名甲士，那甲士看了看百夫长，愤愤然离去了。
滚滚妖气已遥遥可见，自几日前凤墟山阵营阻击过后，这是剩下妖兵最多的一股了，同时也是最强大的一股妖兵，由十几只大妖统领浩浩荡荡地踏入晋国，在几乎没有抵抗的情况下一路由贺州杀向皇城。
所过之处几乎无人生还，数万人口的贺州城亦是尸横遍野，流血漂橹，晋国大片沃土成了千里尸山，万里无人烟的惨象。
难道？苍天真的如此不公吗？
难道？那佛家的宏愿还未成真吗？
这千万冤魂，独木奈何，渡鸦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