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波涛汹涌
程时郁吃完早点就起身回了别墅。
程时郁现在的这个清城是一个算不上大城市,但发展也算排在中上,是原主外婆的老家,老爷子退伍之后在外面闯荡了几年眼界开阔,抓住时机,跟上了发展的大军。
程时郁家的别墅在城北,城北最先开发,一眼望过去都是崭新的高楼别墅,现在居住的大多数都是有一些家底的人,城南则比较落后,还是一些低矮的老房子。
城北的路都浇上了水泥沥青,既平坦又美观,车子的颠簸也小了很多。
程时郁的别墅是一栋三层别墅,老爷子不是富了好几代有正统教养的人,他的审美有他自己独特的风格在。
老爷子喜欢西式的别墅,但对中式的装潢放下不,所以别墅风格呈现了强烈的分割现象。
但这种情况在当下并不少见,是经济发展下文化碰撞的必然结果。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程时郁下车,一个大约六十来岁的男人走过来,语气难掩高兴,“小少爷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程时郁刚接受原主的记忆不久,想了一下才对上这张脸的身份,是老爷子请的管家,吴悉。
吴悉早年和老爷子是战友,后来落难了就来投奔老爷子,当了他家快三十年的管家,是看着原主长大的人,原主也很信任他。
程时郁正想着,彩球就在空间里赶紧补充,“他不是好人,别和他说话!”
程时郁接收的只有原主的记忆,并没有世界后面剧情的走向,主观上是存在偏差的。
听彩球这么说,程时郁淡淡看了他一眼,笑笑道,“没事,不用麻烦医生来,我有点累先回去睡会儿。”
刚走进别墅程时郁就听见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程时郁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不知道他昏迷了这么多天我们多担心吗,一醒来就往外跑,连话都不留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
“哎呀妈,大早上的你提他干什么。”
程时郁想了想,这应该是他的堂婶韩秋娟和从妹,也就是堂妹程羽玲。
他进门看见餐桌上,程逸拿着报纸坐在主座,右边坐着韩秋娟和程羽玲,一副主人家的样子。
程逸是老爷子弟弟的儿子。
老爷子对他弟弟是有恨的,当年为了减轻家里的困难,老爷子去参了军,所有钱都寄了回来,本来想让家里过得好一点。
但他没想到,老妈为了让弟弟上学,把钱全用在弟弟身上,媳妇生病也不给钱,还说媳妇矫情,流点鼻血就是上火了,非要花冤枉钱,这都是他儿子的卖命钱,一点也不珍惜。
最后媳妇撑不下去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
早年的通讯不好,老爷子知道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年,媳妇已经下葬,还是老乡参军遇见他后说的,他听说之后悲痛欲绝,果断退伍回家。
等回家看见小十岁的弟弟雪糕吃得糊满脸的样子,以及女儿瘦弱的身体,更是心寒。
他大吵了一架,一个人带着女儿走了,从此以后除了给老妈打一点钱当作赡养费之外,一次联系也没有,老妈去世的时候也没有回去。
再后来,老爷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在清城有了一定地位,才十二岁的程逸狼狈的找来,说弟弟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弟弟也是癌症去世的。
老爷子心底难过,但又有说不上来的解脱。
他恨老妈的无情和弟弟的自私,但没有办法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狠心,最后还是照顾他。
听见有人进来,程逸视线从报纸上移开,带着眼镜的眼眯了一下,笑道,“小时回来了啊。”
韩秋娟看见程时郁进来,迅速换上了一张脸,“小时啊,听说你醒了,可吓死我们了,玲玲这几天都担心得没吃多少东西。”
韩秋娟扯了程羽玲的衣服,程羽玲偏过头翻了个白眼。
“这孩子,起早了和我闹脾气呢。”韩秋娟尴尬的笑笑,“小时吃了没,坐下一起吃啊。”
程时郁扫了眼桌上吃得没剩多少的残渣,笑了笑,“不用,吃过了,倒是堂婶喜欢吃赶紧多吃点,过几天想吃也没有了。”
说完,程时郁头也不回的上了三楼卧室。
程时郁的身影消失,程逸温和的脸立马皲裂,显得扭曲。
韩秋娟听见程时郁这意味不明的话,心底一惊:“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老爷子的遗嘱真的把东西都留给他了?”
程逸摇头:“不会,李律师还困在国外回不来,就算回来了,难道老爷子会把公司交给一个毛头小子吗?”
老爷子已经离世半个月了,但负责遗嘱的律师被困在国外回不来,程逸也顺势从他自己家搬到了别墅。
原主身体不好加上外公离世,强撑着等外公丧世办完,根本没心思管程逸是住在哪里,导致现在程时郁和程逸之间的氛围很诡异,平静底下潜藏的是汹涌。
韩秋娟定了定心神,“说得也对。”
“而且就算是真给了他……”程逸看着楼梯,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房间内,彩球大声的嘲笑,“他还想和你争家产,好大的脸!”
“你不能让别人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吧。”程时郁说道。
老爷子本来也就只是出于情义才帮扶程逸生活,供他读书,但心底还是对他有隔阂,并没有将他养在身边,只是请了保姆照顾。
不过程逸也确实有能耐,学习很好,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进了公司,现在是公司的销售总监。
人有了能力,野心也就大了,老爷子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去世,外孙又病怏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渐渐的,他从想证明自己能力,变成了想取代。
说起来,当初原主母亲和心上人相约逃跑,还是程逸把人抓回来的。
程时郁困顿的躺在柔软的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钟已经指向十点。
程时郁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环顾房间,看见书桌上厚厚的一叠书。
原主下学期高一,现在是七月二十,还在放暑假。
彩球伺机开始谄媚的邀功,“嘿嘿嘿,我特地等原主中考完了才把你转送过来的,是不是很贴心。”
程时郁冷嗤,毫不留情的戳穿它,“难道不是因为气运之子快被打死了吗?”
彩球尴尬的眨了眨眼,嘴硬道,“才不是,宿主你冤枉我。”
“更何况”程时郁撑着下巴,懒洋洋的说道,“如果是我去考,就不是靠关系进去的,而是考进去的了。”
“哇哇哇,好厉害。”彩球海豹式鼓掌。
程时郁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本书翻开,看着上面黑笔红笔交错的笔记,上一次这样子看书的记忆遥远又模糊,莫名的情绪翻涌上来。
城南除了一些重要大道之外,全是泥路,下完雨之后坑坑洼洼的,一步一个脚印。
凌知峤扶着墙走回家,脚上的鞋已经脏了一大半,像是泡在泥坑里。
他走了好一会儿,在一栋用石头堆砌建起来的老房子前停下。
房子是用石头堆建起来的,石头和石头之间有缝隙,经常有调皮的小孩吃完零食,把零食袋子卷起来然后塞/进缝隙里。
凌知峤面无表情的将零食袋抽出,打开房门丢进垃圾桶里。
身上的泥泞干了之后硬邦邦的贴在身上,很不好受,凌知峤打来水往身上冲了几遍,将身上的泥泞冲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凌知峤弯腰将脏衣服捡起,一块帕子从衣服堆掉了出来,他顿了下,捡起帕子,一起放进桶里洗干净晾起来。
洗完衣服,凌知峤提着桶去了不远处的公用水井,路上的人看见他,脚步全都不自觉的躲远,生怕和他扯上关系。
凌知峤浑不在意,径直走早水井旁,将系着绳子的水桶放入井中,熟练的甩桶,再将水打上。
拎水桶的动作拉扯到身上的伤,导致他的动作慢了不少,将家里的大水桶打满水,凌知峤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12点,已经错过了咖啡店的上班时间,他去小卖部打了电话给咖啡店请假,然后回家烧饭。
凌知峤10:00~18:00在咖啡馆帮忙,下班后21:00去烧烤店忙到凌晨一点,今天是因为有一桌客人一直喝到凌晨4点,凌知峤才这么晚走,路上还遇到了来寻仇的人。
想到那几个人,凌知峤眼底微暗。
饭是昨天中午的,炎炎夏日,天气热得让人受不了,却是虫子最喜欢的季节,尤其在南方,闷热的天气虫子泛滥。
凌知峤打开饭罩子拿起菜闻了闻,没有坏,简单在炉子上热了一下,就着烧烤店老板给的馒头咽下。
吃过饭,凌知峤盖上饭罩子,这是一个竹编的饭罩子,用的时间久了,侧边破了一个直径三四厘米的洞,完全挡不住苍蝇进出。
凌知峤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往房间走去,余光瞟见晾在衣架上的帕子。
帕子料子很好,洗过之后白得像是会发光,将他的衣服衬的像是一堆破烂。
越是好的东西,在寻常的地方就越是扎眼。
就像他那个金贵的主子小少爷一样。
凌知峤眯了眯眼,抬脚往衣架走去,扯下手帕,然后恶狠狠的扯平,盖在饭罩的破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