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周五是阴天,没有太阳。
事实上,c市冬天的晴天多少带了点阴霾,晴不像晴,阴不像阴,总有点灰蒙蒙的。
谢时遥昨晚没睡好,因为想太多,导致他第二天精神不好。
谢时遥有起床气,睡不好看见谁都生气,这股气直到在学校看见林暮迢都没有好
谢时遥耷拉着脸,眼睛半阖,嘴巴翘的老高,气坏了的模样。
林暮迢在走廊上等谢时遥,看到谢时遥这幅模样就想笑。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笑的不留情面。
谢时遥没控制好力道,幽幽地瞪了林暮迢一眼,周围一群人立马兴奋起来。
但谢时遥又埋怨地喊“迢迢”,大家又都很失望。
“昨晚没睡好?”林暮迢想上前,走了一步后却停在了那。
他脸上神色不变,眼睛里因为看到谢时遥而亮起来的光却不明显的淡了点。
谢时遥像是没看见,眨了眨眼,看向林暮迢的眼睛透露着迷茫,又很乖地点了点头,“有点困。”
“早餐吃了没?”林暮迢问。
谢时遥只要不生气就很好养活,生起气来,谁哄都没用。
果不其然,他回答,“没胃口。”
林暮迢让人把牛奶递给谢时遥,口吻平淡,“乖,喝点,课间给你买吃的。”
谢时遥没接,他像是真的没醒,眼神明明没有聚焦,却又一眨不眨地望向林暮迢,“你拿给我。”
“遥崽。”林暮迢安抚地叫着谢时遥的名字,“有事晚点再说。”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谢时遥不知道晚点是什么时候。
弓着的背直了些,眼神里多了点冷感,他还是很乖和林暮迢说知道了,接过了同学手上的牛奶,转身回了教室。
蒋彦看呆了,探头探脑地问:“他这是醒了还是没醒啊?”
“没醒,气着呢。”林暮迢拍了替他跑腿的蒋彦一下,“走了,回教室。”
林暮迢的脾气一直是这样,对除了谢时遥之外的人都亲近不起来,他对蒋彦其实不错,但也不允许蒋彦靠谢时遥太近。
谢时遥alpha信息素过敏是一回事,蒋彦和林暮迢一样,是个喜欢omega的alpha又是另一回事。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本身不多,所以蒋彦不可能成为那个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对谢时遥并不会有太大伤害作用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应该离谢时遥很远,最应该远离谢时遥的人只有林暮迢。
大课间时间,林暮迢再提着早餐去找谢时遥的时候,谢时遥已经完全醒了。
他眯着眼对林暮迢笑,和没睡醒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谢时遥睡眠质量好,有起床气的样子并不多见,仔细想想,这可能是三年后的头一遭。
他们之间有很多重逢后没有发生过的事。
同样一件事,因为分开三年多了一个重新开始的理由,什么都像是第一次。
谢时遥接过早餐慢悠悠地啃,林暮迢在他身边不远处,和他用同样的姿势眺望远方。
天还是灰蒙蒙的天,看起来却没有早起时那么讨人厌了。
“迢迢,今天是星期五。”谢时遥吃东西慢条斯理的,咽不下去就往腮帮子里挤,说完话又继续嚼。
“星期五怎么了?”林暮迢漫不经心地问。
“我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他们从来都是一个星期见五天,周末就和其他人一样,没多少见面的理由。
但是也不对,其他人因为是关系一般的同学才不见面的,谢时遥只是没法见到林暮迢。
“怎么了?”林暮迢闻言看过去,“不是能视频吗?”
“是啊,能视频。”谢时遥悲伤的连早餐都吃不下去了,别人都是小情侣视频写作业,偶尔对视一眼,恩恩爱爱。他和林暮迢视频,是他在用余光偷看林暮迢,而林暮迢用老父亲的语气催促谢时遥好好学习。
“哎。”谢时遥叹气,“这该死的视频。”
林暮迢一头雾水,“不想视频?”
“没有没有。”谢时遥坚决摇头,视频还是要视频的。
星高每天下午第四节课的自习课很不人道,大部分学渣、中等学生,以及一部分成绩好又嚣张的人都觉得这节课来的很没有必要。
只不过是给了大家一个环境写作业而已。
林暮迢决定逃课,带着谢时遥一起。
下午四点半左右,林暮迢手指圈着一串钥匙,大摇大摆在三班门口喊谢时遥,“遥崽。”
谢时遥刚换了座位,从南边靠窗移到了北边靠窗,教室里闹腾,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听到林暮迢的话。
林暮迢直接头一回在omega班这么嚣张,他站在四班门口,张扬又恶劣地大声敲门,“遥崽。”
夏河坐的位置不远,先看见了林暮迢,他站起来窘迫又急促地叫人,“暮迢。”
林暮迢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谢时遥!”
谢时遥终于听见了,扒拉周围一堆单方面和他讨论并且借鉴(抄袭)的同学,“在在!”
“出来。”林暮迢扬声道。
谢时遥出来了,看到在前门的林暮迢,识相地从后门出去,到了差不多的位置才问,“叫我干吗?”
“看夕阳。”林暮迢胡说八道。
谢时遥当真了,看了眼上头灰蒙蒙的天气,好整以暇地问,“去哪儿看?”
林暮迢手上的钥匙是综合楼天台的,能上去的人不多,综合楼本身就是个冷楼,不靠近走廊的楼梯常年积灰。
“跟我走。”林暮迢没想着解释。
谢时遥于是跟着他走了,不问缘由。
两人沿着楼梯一路往上,谢时遥走一会儿就停下来看一眼身后的林暮迢。
林暮迢习惯让谢时遥走前面,要能看得到谢时遥,他才觉得心安。
他不需要谢时遥做什么,但谢时遥每每回头,一定能听见林暮迢说的“我在”。
天台的门很旧,锁有点锈,背风处没多少风,周遭有风声和刚刚响起的上课铃。
谢时遥跑了一圈,很开心地问:“迢迢,我们这算不算逃课。”
林暮迢找了安静的地方坐下,面朝着夕阳的方向,看着暗沉天空里有一抹不起眼的橙色。
林暮迢叫住不肯停的人,无奈地喊:“遥崽。”
谢时遥兴奋过头,只觉得这地方真不错,景色不算特别美,但只有他和林暮迢两个人。
“啊啊,干吗?”谢时遥刹了个车,脸上乐个没完。
林暮迢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谢时遥很嫌弃,装模作样地皱眉,“有点脏。”然后他口嫌体直地坐了下去,挑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迢迢,我们真的是来看夕阳的吗?”谢时遥问。
林暮迢侧脸看过去,“不然呢?”
谢时遥靠着身后的墙,冬季的棉质校服上蹭上了粗糙的墙灰,他转头和林暮迢对视着,难得认真,“干点别的也可以。”
这话有点歧义,林暮迢挑了下眉,谢时遥抿了抿嘴,他记着自己想做的事,连害羞都忘了,“啊,那个,我倒不是那个意思。”
林暮迢装不懂,“那是哪个意思?”
谢时遥哪里是林暮迢的对手,还没讲两句话,他又自乱了阵脚。
匆忙间想起他这一天纠结的重点,正色道:“迢迢。”
“嗯?”
“今天是星期五。”谢时遥说。
“你早上说过了”林暮迢说。
但谢时遥还是重复,“我明天是不是不能见到你。”
林暮迢说是。
谢时遥:“啊,那怎么办啊?”
林暮迢好笑,“怎么了?”
谢时遥很苦恼,和拐着弯和林暮迢举例,“我有一件想做的事,但是又不想是今天,但是又迫不及待是今天。”
林暮迢向来是解决问题的人,谢时遥有什么事他总能循序渐进地引导他,明明自己和谢时遥一个年纪,“为什么不想,又为什么迫不及待。”
“啊。”谢时遥像在回答老师的问题,很诚实地提出观点,“因为今天是星期五,我明天不能见到你。”
他反反复复都是这两句话,自己说的烦,又怕林暮迢听着烦。
冬天日落的早,刚才瞧着天边还有一抹不明显的橙,这会儿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谢时遥倏地想,再不讲的话,可能天都要黑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一直等他的人。
“不能见到我,所以呢。”林暮迢对他很有耐心。
谢时遥望着天光消失的点,用讨论今晚吃什么的语气,“迢迢,我好像喜欢你。”
他又摇了摇头,“不对,不是好像,是就是。”
谢时遥转过头,看着林暮迢,眼神无辜又真诚,“迢迢,我喜欢你。”
“不是哥哥弟弟的喜欢,也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我喜欢你的喜欢。”谢时遥说的不疾不徐,除了心跳快了点,外表透露出来的镇定,连自己都惊讶。
他想自己和林暮迢真的是太熟悉了,这种熟悉似乎可以接受两人之间自然而然的关系转变。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谢时遥问。
林暮迢几不可察地点头,面不改色,“知道。”
谢时遥继续说:“不想今天是星期五,是因为明天想见到你,因为想和你表白,不想表完白后见不到你,那样我会觉得自己被甩了。”
“但是我又不想等了。”谢时遥有点苦恼,“为什么要等呢,我都等了三年这么久了。”
所以今天是星期五不行,事实上今天是星期几,谢时遥都会觉得不满足。
谢时遥说话时,林暮迢始终很安静地听。
他知道谢时遥语文不算好,组织语言的过程中不能被打断。
他猜测谢时遥想说这一番话已经有一段日子了,遥崽不再是以前什么话都藏不住的遥崽,他在深思熟虑,决定之后才告诉林暮迢自己的想法。
林暮迢安静地听着谢时遥讲话,听到谢时遥强调着说:“迢迢,我喜欢你。”
“你喜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