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谢时遥一直很想让自己在林暮迢那的地位不一样,但当他真的用本人的身份出现在直播间的时候,他又不那么想了。
谢时遥自认聪明,考试两个小时的试卷他只需要写四十分钟。
但他在林暮迢这里有些犯难,他猜测林暮迢在和网友双排后又找他玩游戏是为了哄他。
因为白天在景区里,谢时遥当着林暮迢的面说自己不喜欢。
谢时遥的“不喜欢”被重视了,他却没有觉得开心。
他开始思索哪里不一样,没有人给他答案。
这一把游戏和上一把一样,谢时遥神情倦怠并不想说话,语音是开着,两边传来的却只有键盘声。
游戏结束的同时,林暮迢直接关了游戏页面和直播页面。
语音没有关掉。
“遥崽。”
谢时遥在林暮迢说话先抢先开口,“迢迢,生日快乐。”
“你说过两次了。”林暮迢说,语气里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迢迢生日快乐。”谢时遥又说了一次。
“听见了,遥崽。”
谢时遥只说了四次,声音停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再出声。
“遥崽。”林暮迢喊着谢时遥的名字。
“嗯。”
林暮迢轻快的笑了下,“我今天还没有许愿呢。”
谢时遥因为这句话回神,不好的情绪顷刻间被排拒在外,“啊啊啊啊啊啊,迢迢,我忘记让你吹蜡烛了。”
谢时遥在聊天窗口发了十几个蛋糕的表情包,催促道:“快快许愿。”
“这么敷衍人?”林暮迢被逗笑了。
谢时遥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过去林暮迢生日,他总弄的人尽皆知,要每个人都知道今天是林暮迢生日,要每个人都祝福林暮迢生日快乐。
谢时遥会让林暮迢闭着眼睛吹蜡烛许愿,会拉着林暮迢的手和他一起切蛋糕,第一口蛋糕一定要林暮迢吃,第二口则一定是谢时遥的。
但今天,谢时遥不知是太久没给林暮迢过生日不习惯,还是因为他的关注点跑到了别的地方。
谢时遥忘记了他想要给林暮迢的仪式感。
谢时遥连忙找补,话说的又急又乱,“我不是故意的迢迢,早知道我就不买那个蛋糕了。”
“为什么不买?”林暮迢问的煞有介事,好像真的不明白谢时遥忘记的原因。
谢时遥不讲话了,过了一会儿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快许愿吧。”
谢时遥一直要求林暮迢许三个愿望,而生来众星捧月的林暮迢没有那么多需要被实现的梦想。
林暮迢总觉得谢时遥让他绞尽脑汁许愿是难为他了,但他总是一面无奈地笑,一边顺着谢时遥的意思许愿。
林暮迢说的很认真,透过耳机被刻意放低的声音清晰的传到谢时遥的耳朵里。
“第一个愿望,希望家人朋友身体健康。”
“第二个愿望,希望遥崽以后的人生平凡又幸福。”
“第三个愿望”
“等等等等。”谢时遥出声打断林暮迢,他知道林暮迢许愿望的风格,因为愿望是谢时遥让他许的,所以他总是把最重要的愿望留给谢时遥。
“迢迢,你许个自己想要实现的愿望,不要说出来。”
林暮迢轻声笑了下,语气无辜,像是和谢时遥商量,“可是我的愿望说出来会比较灵。”
“啊——”谢时遥拉长了尾音,仔细思考了下愿望说出来的利弊。
后来谢时遥想,这不是林暮迢的生日吗?寿星想要干什么都行,何况只是许个望。
谢时遥勉强同意了,“好吧,你可以把愿望说出来。”
理直气壮的语气,林暮迢哭笑不得,“最后一个愿望,希望从今以后都不会和谢时遥分开。”
在谢时遥的记忆里,林暮迢几乎没有连名带姓叫他的时候。
林暮迢许愿时带的是谢时遥的全名,他怕自己太渺小,神明不知道他的遥崽是谁。
这还确实是个挺让人不好意思的愿望,谢时遥微微害羞,表示自己一定会替林暮迢实现的。
林暮迢的三个愿望都有谢时遥,谢时遥却不知道。
挂了语音后,谢时遥有点睡不着,他的情绪只支撑到和林暮迢聊完天。
这一天是林暮迢生日,但谢时遥也想许愿,他有点分不清自己对林暮迢不明所以的占有欲来源于哪里。
他认真想了,答案却比他设想的来得晚。
直到坠入梦境的前一刻,谢时遥因为想到什么倏然醒神,半只脚已经约会周公的行程被打断,谢时遥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他对林暮迢的依赖太重了。
分开前的那些日子,他太过依赖林暮迢了,不仅仅是生活上的,还有肢体接触。
谢时遥总想要碰碰林暮迢,又想要抱抱林暮迢,这是从小到大保留下来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习惯。
重逢后谢时遥却没法这样做,不是身体不允许,是林暮迢根本不肯让谢时遥接近。
和所有被林暮迢拒绝的人一样,谢时遥也收到了林暮迢的“不行卡”。
你还行,但我不行。
“”谢时遥有那么点想爆粗口。
谢时遥睡了相当酸爽的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从头到脚无不体现着疲惫两个字。
他有些头晕脑胀,原本就不好的食欲,在这一天更差了。
谢时遥浑浑噩噩地上了两节课,班里同学谁过来问得到的答案都是没睡好。
谢时遥确实是没睡好,只是又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没睡好,因为突然被打断的睡眠,他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睡意。
再后来,想的事情被带到梦里,谢时遥做了一晚上不好的梦。
大课间时间,是一天所有课间里最长的一个,只要主席台上的老师讲的话够少,这个课间的时间就能足够的长。
谢时遥在鱼池边等人,当着高二理科班一大票人的面把林暮迢隔空抓走了。
地点还是综合楼的小走廊,生怕别人想太少,谢时遥一到地方就蹲了下来。
“遥崽。”林暮迢叹了口气,很佩服他们家小朋友作天作地的能力。
林暮迢什么都不用干,就能看见教学楼那边一群男男女女不断往他身上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明知道都是开玩笑,明知道没有人真会乱说闲话,林暮迢也做不到像谢时遥那样蹲下去讲悄悄话。
“迢迢啊。”谢时遥抱着膝盖靠着走廊蹲着,他望着墙角几不可察的小斑驳,语气软软的,想和林暮迢商量。
林暮迢应了声,背靠着走廊站着,综合楼的玻璃镜上反射出蒋彦往这边走的身影。
他转身,不耐烦地瞪了过去。
蒋彦顿在原地,朝身后好事的同学摊手,扬声道:“真当林狗傻?”
谢时遥有话想和林暮迢说,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趁着林暮迢注意力不在他这,悄咪咪地往对方身边移。
“我们就是好奇。”蒋彦退回教学楼,隔空和林暮迢喊话,“小漂亮人呢?”
林暮迢脸上表情贱嗖嗖的,隔着好几米长的走廊都能看见他不屑一顾的模样,他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意,心情很好地用不管他人看不看得懂的唇语对话:关你屁事。
蒋彦作为林暮迢的同桌,最常听见的就是这句话,他听懂了,跟着身边的人笑骂林暮迢狗东西。
从昨天到今天,林暮迢的心情都很不错。
这样的心情在出操回来,看到笑眯眯等他的谢时遥时达到了顶峰。
林暮迢忘了,物极必反,就算他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又很少因为他人有情绪波动的人也会有他不能接受的事。
林暮迢的衣角被拉了一下,力道很轻,像是一阵不用心的风,仅仅只是吹起他的衣摆,灌进身体里一丝微不足道的凉意。
林暮迢是带着和蒋彦他们聊天时未散去的笑意转头的,然后他看见了蹲在他身边几乎是零距离接触的谢时遥。
林暮迢紧皱眉头,脸上的表情顷刻间改变,同时他往后猛然往后退了好几步,全然不顾在那一瞬间用着很小力气抓他衣角却依旧被带倒在地的谢时遥。
“站起来。”林暮迢捂着后颈,冷冷地说。
谢时遥双手撑着地,抬头看见林暮迢脸上是这几个月最生动的表情。
在触及到林暮迢眼神的那一刻,谢时遥的视线瞬间模糊了。
林暮迢的表情和动作变化的太明显了,教学楼那边的同学被吸引了视线,想要过来。
才走到一半,就被林暮迢无机质般冰冷的眼神冻了回去。
林暮迢看见谢时遥靠近他的一瞬间,被吓得直往后退,那一刻,他似乎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林暮迢捂着后颈,恨不得抓破那个会伤害谢时遥的东西,他看向谢时遥的眼神分明是惶恐和担心,谢时遥却委屈地红了眼眶。
“遥崽。”林暮迢站的还是那么远,他缓和了语气,轻声说:“站起来。”
谢时遥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难看,无论是他摔倒的动作,还是抬头看不清林暮迢的视线,都代表着狼狈。
“你扶我。”眼泪在眼眶打转,鼻音很重。
“对不起。”林暮迢的声音很轻,谢时遥知道他在难过。
谢时遥跪坐在地上,视线里一片模糊,开口的瞬间,他看见了林暮迢的脸。
眼泪掉了下来。
“为什么对不起,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是我。”
谢时遥确实是委屈,他从昨天开始,从前天开始,从两人见面开始,从三年前分开开始,一直一直都很委屈。
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明白不能和他靠近的人为什么是林暮迢。
谢时遥跪坐在那,姿势都流露着委屈,他眼泪簌簌的往下掉,表情却坚决的平静。
林暮迢脸上是一种割裂的痛苦,他既心疼又难过,可他又要比谢时遥清醒。
“遥崽,对不起。”林暮迢只能说。
谢时遥摇了摇头,止住了眼泪,冷淡地说:“你走吧。”
林暮迢昨天才许过生日愿望,他和谢时遥说希望从今以后都不会和谢时遥分开。
眼前的谢时遥红着眼,表情和林暮迢记忆里的样子重合。
谢时遥确实是很漂亮,他的五官比三年前成熟立体,话说的比三年前简短,意思却没怎么变。
他还是想让林暮迢走。
“遥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是你不要让我走好不好?”
林暮迢三年前走过一次,他没有后悔,但他也知道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离开谢时遥的可能。
谢时遥很难过,和以前一样讲气话,林暮迢却不会再走了。
“没有。”谢时遥的鼻音很重,因为林暮迢的话心疼地又掉了眼泪,“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有点难过,我们晚点再聊好吗?”
走廊没有很宽,林暮迢站在出口处,谢时遥要离开必定要近距离接触他。
林暮迢刚刚被谢时遥吓过,他根本不可能允许谢时遥离他那么近。
谢时遥红着眼眶走了,走近林暮迢,再离开林暮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