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得到答案的姚溪“哦”了声,对谢时遥说:“时遥,学霸说选b。”
谢时遥无语凝噎,嫌弃同桌行为同时,默默抬手挡住了半张脸。
姚溪虽然不喜欢林暮迢,却也承认林暮迢的成绩确实是好。在他这里,林暮迢就是标准答案。
姚溪见谢时遥这个反应,以为是他题目答错了,忙安慰人,“没事的时遥,总有考试失利的时候,别难过。”
“”
谢时遥挡住了整张脸。
午后被云层遮挡的太阳,这会儿整个冒了头,山间再凉爽的风也抵不住此时的热度。
谢时遥觉得热,也不想管姚溪和林暮迢的恩怨,他左右看了看,准备找块阴凉的地方继续待着发呆。
姚溪却突然抓着他的手,谢时遥淡淡地回望过去,随后垂眼看向被姚溪抓着的手。
姚溪猛地松手,讪讪道歉,“抱歉啊时遥,我”
谢时遥笑着打断他,“溪哥,没事,都是男生随便抓。”
姚溪直愣愣地呆望着谢时遥,半晌,“啊,是。”
谢时遥又笑了下,没发现姚溪哪里不对劲,“溪哥,刚想说什么?”
“啊?”姚溪不知在想什么,少有的迟钝过后,答:“没,就是想说太热了,和我们去泡水吧。”
谢时遥到底是个十几岁的男生,这么热的天,姚溪的想法让他非常心动。
但他朝水里望了望,又有点望而却步,“算了吧。”
姚溪知道谢时遥的顾虑,往自己先前玩的地方指了指,“我之前在那玩,都是beta和omega在,你去那玩。”
谢时遥眼睛刚亮了下,就被姚溪抓着手腕带走了。
姚溪走的很急,生怕谢时遥和林暮迢有多接触。
但走到一半,谢时遥还是回了头。
他偏头,和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的林暮迢对上了视线。
林暮迢的目光是少有的温柔,谢时遥心里咯噔一下,倏然少了拍呼吸。
回过神时,谢时遥很慢地眨了下眼,而林暮迢对他笑了笑,用唇语说:去吧。
姚溪带谢时遥来的地方在水库东南角,这会儿正好晒不到太阳,姚溪顺着被流水冲刷到圆滑的岩石慢慢滑下去。
转身对谢时遥张开手臂,“时遥,下来。”
谢时遥没动。
周围有其他同班的同学在旁观,表情看着总有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谢时遥又抬头看了眼林暮迢,发现刚刚对他笑的人此时正被一群穿着超短裙的女生围着,一眼望过去,都是白花花的大长腿,而背面还有几个被挤走的男omega。
谢时遥看不见林暮迢的脸,就觉得这人现实网络都是朝三暮四的花蝴蝶,他莫名有些生气。
当着姚溪的面,换了个角度,直接跳进了水里。
水有一米深,谢时遥跳的用力,溅起很高的水花,打湿了他和姚溪的脸,刘海微微滴着水,从额头上挂下来。
两人的样子有些狼狈,周围响着此起彼伏的调笑声,谢时遥忽然就笑了,他眼睛很亮,笑起来是张扬的好看。
谢时遥没半点愧疚的样子,笑着对姚溪说不好意思。
姚溪和谢时遥当了一个多月的同桌,很多时候分不清谢时遥是真笑还是假开心。
眼前的谢时遥却好认,他耍性子、闹不知名的脾气,姚溪却知道他是真的开心。
整个下午谢时遥都把自己泡在水里,一开始他还有闲暇瞥两眼拈花惹草的林暮迢,后来他就被姚溪和其他同学缠的分不开神。
而谢时遥也确实不能多看林暮迢,他到现在都没明白他俩属于什么样的关系,昔日好友,要好不好,重逢让两个人唏嘘又尴尬。
不过林暮迢似乎没那么讨厌他,至少还愿意在谢时遥不问缘由看向他时,像小时候一样,让他安心,和他说一声“去吧”。
山里天黑的早,五点不到就有了天色渐晚的迹象。
水温渐渐变凉,不耐寒的女生已经从水里起来了。
谢时遥上岸时,姚溪正巧递了毛巾给他。
姚溪身上也是湿的,头发在滴水,谢时遥没要他的毛巾,“溪哥,你擦吧,别感冒了,我带了毛巾。”
边说边往书包的方向去,姚溪把毛巾随意往头上一丢,跟着谢时遥过去。
姚溪刚搓了两把头发,抬头就看见林暮迢站在谢时遥面前。
“你干吗呢?学霸?”
姚溪和林暮迢讲话的语气和平时在谢时遥面前表现出来的天差地别,同样总是“学霸”二字,从姚溪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觉得阴阳怪气。
林暮迢根本没理他,目光平静却目的性明确地望向谢时遥,“要回去了?”
谢时遥从刚刚看到林暮迢在等他时,就有些恍惚,这时林暮迢问他,他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小声应了下,没考虑林暮迢要干吗。
四周好奇的目光很多,林暮迢熟视无睹,抬了抬下巴,指向谢时遥书包的方向,“头发擦一下,换好衣服走了。”
林暮迢讲话的语气算不上好,和姚溪不同的是,他语调平淡,无端带着点冷意。
姚溪最讨厌林暮迢装逼的样子,刚想发飙,就听见谢时遥顺从地“哦”了声。
姚溪没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明明是很生气的事,却被突然冒在脑海里的“格格不入”四个字先打击了一通。
谢时遥收拾好衣物,背上书包,站到林暮迢面前,麻木地看着林暮迢惯性往后退两步,从头到尾,他愣是没明白林暮迢要干吗。
他像是没有意识的木偶,林暮迢操控牵他的绳,所以林暮迢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走吧。”林暮迢背起书包。
“什么?”谢时遥没听清。
林暮迢又回答了一遍,“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次轮到谢时遥后退了,他蹙着眉,不太明白林暮迢话里的意思,“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林暮迢神色如常地问。
这表情在姚溪看来就是欠揍,他上前一步,正要理论,又被谢时遥拉了回来。
姚溪不解,谢时遥却没解释,他光顾着琢磨林暮迢的意思了。
谢时遥想,林暮迢大概是担心他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于是解释说:“吴叔会来接我。”
他讲的委婉,曾经在林暮迢面前怼天怼地的遥崽,没了当年不讲道理的底气。
怕自己会错意,怕林暮迢早就不把他当回事了。
后来,林暮迢确实像谢时遥想的那样,没了两人曾经的情谊,冷言冷语地说:“我也要回去,和你顺路。”
“为什么回去啊?”蒋彦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十分不满林暮迢的话。
林暮迢掀了下眼皮,不耐烦地睨过去,“因为无聊,不爽你,行不行?”
“操。”蒋彦又要动手,“林狗无情。”
林暮迢躲开他,“走了,你们玩。”
话说完,他看着谢时遥。
周围有多多少少近几十人的目光,他们也正望向谢时遥。
谢时遥撇了撇嘴,想反驳又不敢,只好在一群人诧异到难以置信的眼神下,在林暮迢前先往山下走。
林暮迢很快跟了上去。
两米是个很有意思的单位,林暮迢认为和谢时遥的安全距离是两米,星高其他人眼里,和林暮迢的安全距离也是两米。
林暮迢前脚刚走,身后的讨论声立马响了起来。
知道林暮迢会听见也没想着小声——
“中华文字博大精深,我没文化只会喊‘我草’。”
“其实我觉得,是小漂亮制裁了林暮迢。”
“哈哈哈哈哈,虽然林狗的样子很凶,但我觉得他在装那个比。”
“那个谁,把‘觉得’去掉。”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扯了,一看时遥就是讨厌林暮迢,又不敢有意见好吗?”
“姚溪,怎么哪哪都有你,承认一句,谢时遥和林暮迢很配,这么难吗?”
谢时遥负气似的,走的却不快,只是就算这样,他也迟迟没能等到林暮迢。
他走的是盘山公路,这会儿刚好是下山高峰期,虽然走的是最边上,但谢时遥总觉得不舒服。
谢时遥抿了抿嘴,心一横,不走了。
他原地转身,看见林暮迢就在他身后两米处站着。
“你——”
谢时遥正要说话,被边上经过的马达声很响的车惊地瑟缩了一下。
林暮迢皱着眉,一脸不悦。
谢时遥被这样的表情看的委屈起来,暂时忘记他俩是什么品种的仇人,“你能不能离我近一点。”
谢时遥从小就这样,看着胆子大,实际上害怕的东西不少。
他就是装得像,强撑镇定,很多小事谢妈妈都未必知道。
比如天不怕地不怕的谢时遥竟然害怕汽车。
谢时遥从小是被林暮迢牵着过马路长大的。
这件事只有他们俩知道。
林暮迢站在原地没动,冷漠的表情淡了些,但还是凶,谢时遥觉得林暮迢在不高兴。
果不其然林暮迢在问,“怎么没让吴叔上山来接。”
“我和吴叔晚说了半个小时。”谢时遥委屈的什么都忘了,“你不要生气。”
林暮迢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你想在外面多玩一段时间,你没有错。”
十岁那年,没分化的谢时遥第一次有了对alpha信息素过敏的迹象。
当时并不严重,也没有到每个alpha都能让他过敏的程度。
但那时候林暮迢没有让这种偶尔再出现过,他一直守在谢时遥身边,一直一个班,一直上下课回家。
两家大人有时候在外面忙,习惯了让两家小孩待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从出生开始,谢时遥基本没和林暮迢分开过。
他小事情会闹,会让林暮迢无条件迁就他。
大事情却无条件听林暮迢话,很多事情爸爸妈妈说的不一定对,但林暮迢说的一定是对的。
所以当林暮迢用刚刚那样的表情面对谢时遥的时候,谢时遥习惯性认错。
他也觉得自己错了,不知道林暮迢会不会担心他,但爸爸妈妈知道肯定会后怕。
路上两人没再说什么话。
时间会带走一切,时间却带不来一切。
谢时遥无话可说地在前方走着,林暮迢沉默地在后面跟着。
只是每每谢时遥停下脚步的同时,都会听见林暮迢说一句“我在”。
吴叔比预计时间来的早,他在盘山公路碰上谢时遥时确实是吓坏了。
吴叔急忙停下来,担心地说:“时遥怎么一个人在这?怎么不在山上等叔叔?和同学吵架了吗?”
熟悉人的关心让谢时遥鼻酸,他酸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没有,吴叔,我和同学关系很好。”
谢时遥眼睛起了层水雾,自以为很硬气的话,实际上讲的软糯糯的。
吴叔很少看见谢时遥这个样子,心疼坏了,“知道了,时遥最棒了,先上车好不好?”
手搭在门把上的那一刻,谢时遥转过头,他身后不管是两米还是二十米都空无一人。
“吴叔你有没有看见”
话说到一半,谢时遥才想起来,这是个很久没有提过的名字,他顿了顿,“跟在我身后的同学。”
吴叔纳闷地回忆,“没有啊,我来的时候,只看见你一个人。”
谢时遥点了点头,被不可言说的情绪包裹着,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