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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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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还没逃出被他杀死的命运么?

    看着桌案后的年深,顾念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

    梦里被杀的一幕幕再次出现在眼前,脖颈和腹部也开始隐隐作痛。他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两边的侧案后还坐着两位半熟的面孔,萧云铠和杜泠。

    年深面无表情地看着进门就僵住的某人,“顾司直是来履雪殿发呆的么?”

    这句话如同一桶迎面泼来的混着冰碴的雪水,浇得顾念整个人清醒过来,“下,下官过来述职。”

    周录事垂着头走上去,恭恭敬敬的在年深案头把顾念的资料翻出来,摊开放到最上面。

    顾念心绪烦乱,述职的表现可想而知。旁边的萧云铠都听得直皱眉头,年深更是毫不客气地提笔写了个‘下’字。

    瞥见那个‘下’,站在旁边的周录事不禁替顾念叹气,品评为下,上月月俸发放减半,相当于品级直接掉到了从八品下。

    “顾司直,限你本月内处理好手上那桩悬案,再有怠惰,就地免职。”年深冷冰冰地看了堂下站着的顾念一眼,将那卷写着‘下’字的文书递还给周录事。

    “下官遵命。”顾念只想着赶快离开,胡乱应声后就跟着周录事退出了大殿。

    走出没多远,他就腿软地靠在了柱子上。

    “哎,周某初次见少卿也被吓得不轻。”见他脸色惨白,周录事不但没有嘲笑,反而感同身受地安慰了一句,“这上过战场杀过敌酋的人,就是不一样。”

    顾念回头看着殿外匾额上的“履雪”两字苦笑了下,杀过敌酋算什么,被他‘杀’过才真的可怕。

    顾念和周录事离开之后,萧云铠忍不住开口,“吕侯不是已经帮麾下拿到赦免的诏书了吗?”

    “他为麾下求这个诏书,可未必是好心。”年深没有开口,倒是对面检查弓弦的杜泠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此案不查清楚,麾下就要永远背负这个杀人的罪名。”

    人言可畏。年深今年年底加冠后,再立两个军功,就有机会顺势接下镇西侯的爵位。如果此时授人以柄,就给别人留下了以后攻击年深和镇西军的借口。

    再者来说,镇东侯吕青以刚刚肃清大批奸党,朝纲不稳为由,硬留麾下在长安帮忙。名义上需要他们镇西军协助,本质上也跟把人软禁在长安做人质差不多了。

    否则别的姑且不论,真需要协助,长安城南衙十六卫那么多位置,怎么会把他们安排成文职?

    说白了,吕青现在已经不信任任何人,毕竟他现在距离那个高位仅有一步之遥,容不得闪失。

    萧云铠不屑,“可是,你没看到他刚才怂成什么样吗?被麾下看一眼就吓得腿软了。”

    杜泠不以为然,用指腹试了试弓弦,“腿软有什么可丢人的,忘记前几天进来的那些家伙抖成什么样了?别说这些只会用腌臜手段的酷吏,咱们先锋营里,初入营的兵卒又有几个见到麾下不害怕的?”

    萧云铠噎了噎,下意识地看了眼正在翻阅文书的年深,对方面色不动,仿佛根本没听见杜泠的话。

    “你真相信那家伙能把案子查清楚?”为了自身安全,萧云铠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跟杜泠继续讨论将军‘吓人‘的问题,把话题的重点转回查案上。

    前几天他可是特意打听过的,这位顾司直,虽然父亲和阿兄都是武将出身,但他本人就是标准的纨绔子弟,草包一个,根本不堪大用。

    “他不是说自己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么?”杜泠用指腹试了试弓弦,查清了最好,查不清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这你也信?他当时那么说肯定就是为了活命瞎编的。”

    “那你怎么解释他毫发无伤的从火坑里出来这件事?”

    “……运气?”

    杜泠挑了挑眉,“要不要赌一下?”

    “赌就赌。”萧云铠豪气地一拍桌案,震得桌上的物件跳了几跳。

    履雪殿那边离周录事和林主簿办公的地方不远,见顾念脸色不好,也为了节省时间,省得待会发月俸的时候再跑一趟,周录事索性直接把顾念带了回去。

    他们进门时,林主簿正悠闲地在窗前煮茶。

    桌案上放着套做工考究的银制茶具,风炉、茶碾、罗合、水方、火筷、各色长短匙等一应俱全,满满当当地摆了大半张桌案。茶杯边甚至还摞着两笼四格的波罗子,分别放着四款不同造型的花式点心,一派‘下午茶’的氛围。

    见两人进门,林主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邀请他们坐下喝杯茶。

    觉得自己急需热茶的抚慰,顾念也没客气,跟着周录事一起坐下来,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那杯姜汤样的茶震惊了顾念的味蕾,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喝汤还是喝茶。不过,热汤下肚,到底还是让他惨白的脸色缓和了些。

    点心的味道还算正常,至少是甜的。

    跟他解释过‘下’的意思后,周录事将剩下的三千文月俸发给了他。

    顾念看着那三缗铜钱唇角微撇,同样的职位,只拿别人一半的工资,头顶还悬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被开除,这待遇分明是从正式员工退步到实习生了啊,还是没有法律保障的那种。

    他愁眉苦脸地回到偏殿,坐在位置上对着桌上那份年深‘杀人’案的卷宗发呆了许久。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辞职,这样的话也能离年深远点。

    可是,能远到哪里去呢?

    秦染的药肆就在义宁坊,距离大理寺不过两三条坊巷,年深每天下朝说不定都要从他们药肆门口经过。

    这么近的距离,即使自己不在大理寺,他想要找自己的麻烦也轻而易举,甚至还有可能连累药肆那边的人。

    不对,为什么要辞职?

    顾夫人为这个‘公务员’职位花了不少钱,现在连个零头还没赚回来呢,平常也就算了,现在家里这个样子,走了未免太亏。至少,至少也应该混到下个月被免职再说?

    说起来,钱多事少,还可以抽出时间来作别的,这个职位真的算是难得的好工作。

    第二个选择就是‘化干戈为玉帛’,继续之前的路线,向年深示好,努力留在大理寺。

    可他现在最拿不准的就是年深的态度。

    他上次说放过自己是真的吗?会不会记仇?

    书里的年深可是爱恨分明一诺千金责任感极强的,不会那么小心眼吧?真记仇的话刚才明明可以直接让他就地免职。按照周录事刚才说的,这几天被免职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包括自己原来那位‘上司’,王寺丞。

    可是,自己继承的身份是反派,换做是他也不会放过在牢里那样拷打自己的人。

    难道是想留下他出气?只是出气还好,万一……顾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梦里被杀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说不害怕是可能的。

    不对,年深真的想杀自己的话,以他的武功,前几天随便哪个晚上都可以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咔嚓’掉,根本不用等到今天。

    顾念心乱如麻,脑子里仿佛有两个人坐在辩论席上开始了无休无止的辩论,纠结得无法作出决断。等回过神,才发现周围空荡荡的,其它人早就走光了。

    去他的,无论有什么事情也等明天再说。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顾念逃避性地捏了捏额心,决定暂时抛掉这个麻烦的难题,去西市换换心情。

    三千文铜钱有多重?二十几斤。

    这还不算他被扣掉的那一半‘工资’里的禄米。

    所以,发工资什么的,其实是项体力活。

    怀念着手机支付时代的便捷,顾念抱着三串沉甸甸的铜钱吃力地走出侧门。只见一片斜阳下,井生蹲在路边,正拿着木棍在地面上一笔一划的练习写字。

    他招呼了声,井生立刻丢掉木棍迎了上来。

    顾念把那个死沉的钱袋子交给他,揉着发酸的手臂道,“走,咱们shopping去。”

    烧瓶是啥?井生迟疑了半秒才跟上顾念的脚步。

    自从小郎君醒过来,就时不时的蹦出些他听不懂的词,他也问过,小郎君说那些都是胡人说的西域文。

    要说整座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东西两市绝对榜上有名。

    西市距离义宁坊不过一个坊的距离而已,步行也不算远。

    斜阳流金,布幌张扬,鳞次栉比的店铺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品,有些甚至直接摆到了店外。街面上,各种口音的招呼声不绝于耳,掺杂着远道而来的西域香料和食物的香气。

    高鼻深目的胡商操着流利的汉语与人攀谈,衣着华贵的女子戴着帷帽款款而行,权贵子弟带着昆仑奴和新罗婢招摇过市。站在西市摩肩擦踵的国际化人潮里,顾念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了千年前长安城cbd的繁华。

    按照华国的历史,现在对应的时间进度应该是五代十国,彼时的长安早就在毁在几次大火里,消弭没落,民生凋敝。政治中心随之东移,新的皇城随着飞快轮转的皇位,在开封和洛阳之间反复横跳。

    然而,此刻在他眼前的长安,依旧高墙璃瓦,繁华如昔。

    “小郎君想买什么?”井生一边抱紧钱袋,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顾念,尽量避免他被人撞到。

    顾念扳着白皙的指头,迅速盘点了下自己的愿望清单,“先去买个丝织枕头,再去买些纸,还有笔墨……”

    “那就直接去绸缎坊和书肆笔行?”井生边说边回忆着离得最近的绸缎坊的位置,不时会被旁边的人撞歪身体。

    “来都来了,逛逛吧。”顾念朝街边的铺面微微歪了歪头,脸颊压在兔裘的竖领上。

    他身上的兔裘虽比不上狐裘貂裘之类的名贵,却也是精拼细作而成,通身雪白,没有半点杂色,此刻柔软的锦毛衬着他白皙的皮肤,颇有几分仙姿玉质,浊世翩翩公子的模样。

    小郎君好像比以前好看了?井生一时看得发怔,随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瞎想什么呢?

    “少爷,咱们的时间不多。”

    “别急,咱们这也是在做市场调研。”

    市场吊盐是什么盐?井生困惑地挠了挠头,“小郎君,咱们还要买盐吗?”

    买什么盐,谁说买盐了,这都哪跟哪啊?顾念被井生逗得忍俊不禁,一下午的郁闷心情总算缓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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