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她今天看上去很不一样，化着淡妆，穿的是略有花纹的白色长裙，头发也用发圈扎了起来。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
孟欲察觉到了禾霁话里的阴阳怪气，没说什么，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禾霁很明显不快于孟欲的避而不谈。“那天你为什么那么不高兴地出去了？”
“哪天？”孟欲做好了对方找事的准备。
“哪天，就学校论坛上人人夸你那天。”禾霁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欲欲，顾寒山来找我们了，我们先走吧。”舒荔瞧出事情的不对，打个幌子带着孟欲走了。
禾霁冷冷地看着她们的背影，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继续挑选衣服。
“怎么回事？那天怎么不开心，怎么没和我说呢？”舒荔关切地发问。
“小事，就是看到论坛上一些根本不了解我的人一直在讨论我，有些不舒服。”
“你不是对江忤有意见吧？”
“什么啊？不关他事。”说着说着，孟欲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礼品店。
“走走走。”她拉着舒荔小跑向前。
礼品店的布置十分温馨，暖橙色的灯光照亮每一个角落，不同用品的分区也十分清晰。
孟欲来到明信片处东挑西选，没一套和白鲸有关。失落之时，舒荔忽然激动地唤她。
“欲欲，快过来！”
后门口有一个活动站。按提示，只要你能说出和一张照片相关的一段特别的故事，就可以用高级纸张现场免费打印一张高画质照片。
舒荔先想了想，拿出了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
图片上是一个小男孩，他手举着一艘木质大帆船，侧身站在海边，恰到好处的阳光让他的笑容更加耀眼。
“这张上面的小孩子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有一次我们去海边玩，我看到了一艘大船，就特别想走上去，然后出海。但是我们是小孩子，根本就不允许进入的。我就在海边看着船慢慢开远，一个人坐在沙滩上发神。坐了好久，我都没意识到他不见了，当我站起身要找他的时候，他就一下出现，然后拿出了这个大帆船，是他在附近纪念品店买的。他当时就说：\""我的船，你上不要票的哦。\""哈哈，这孩子打小懂事，还让当时的我很感动。所以他马上要过生日了，我想拿这张照片做他的生日礼物。“
舒荔看着手机里的孩子，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
孟欲看到了海水，看到了男孩，忽然回忆起当年去游泳馆的经历。
那个男孩，又去哪里了呢？
活动人员备受感动地帮舒荔冲洗好照片，孟欲则在手机上一直翻找着有白鲸的比较好看的图片。
忽然，一张海洋馆的水箱前，一只白鲸在水箱左侧微笑的图片落入她眼里。就是右侧少个人，有些空了，无妨。
孟欲出示了照片，娓娓讲述道：
“很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到海洋馆，当时有充盈四周的水体，五颜六色的鱼群，奇形怪状的礁石，都让我感到非常新奇。这时候，我在一个巨型水箱前，看到了一束光，顺着那光，一个男孩穿着潜水服，指引着一头白鲸，向我游了过来。那白鲸向我微笑，点头，我一时不知道做什么，也只有点点头，然后那个男孩子就笑了，一串泡泡就冒了出来。忽然，我爸妈叫我名字，等我再回过头来，就只剩下这白鲸了。我想，看见他们一起向我微笑，就是我记忆里最动人的瞬间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再次遇到这个男孩子，但估计很难实现吧。“
回忆结束，一周的工作人员都露出了惋惜不已的神情，一边小难过着，一边帮忙冲洗。
江忤和霍屿，就站在她们身后差两个人的位置。听完孟欲的述说，江忤陷入了沉思。
很多年前，自己眼前，也曾有一个点头回应的小女孩，只不过，当她转过头去，他是带着白鲸游走了啊
应该不会吧
拿到了照片，孟欲和舒荔高高兴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霍屿拉着思考着驻足原地的江忤，匆匆地赶上了两人。
她们走近了一家咖啡厅，就坐在透明的窗边，各自拿着笔，在照片后写着什么。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两人都写好，准备起身去找顾寒山。
快走到了电梯口，孟欲始料未及地向身后望了望。谁知正不疾不徐地走着的江忤和霍屿，正被她看在眼里。
“怎么了？”舒荔也顺着孟欲的目光向后看去。
江忤和霍屿像被现场抓包的贼一样，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两人。
“你们两位，什么情况，一起来逛街？”舒荔拉着孟欲，走上前去。
“完全正确，我们兄弟俩来大商场转转。”霍屿揽着江忤的肩。
“噫~”舒荔抖了抖自己的鸡皮疙瘩。
“你可别想歪，那脑袋里不知道装些什么？”
“哟呵，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去神经科挂号的人脑袋里装些什么！”
霍屿看着舒荔愤愤的神情，畏惧着向后退了半步。
眼看空气忽然安静，孟欲从包里取出那张照片。
“恩人，小的来报恩了。”孟欲又露出她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虽然现在一看到他，她就会忍不住去联想那些论坛上发的话，但她知道，这和江忤没有关系，所以内心那丝厌恶被她不作声地藏在心底。
江忤收过照片，淡淡地问她：“你有笔吗？”
孟欲疑惑着，递给他一只黑色圆珠笔。
“这边太空了，这样才好看。”江忤一边说着，一边在右侧画了个潜水小男孩的草图。
孟欲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拿着。”江忤把笔递给她，孟欲一抬头，正对上他的眼，在商场的灯光下，她在江忤的眼里，看见了自己，她还看见了，一颗泪痣。
怎么会，怎么会一直没注意，他的眼边，有一颗泪痣。
他脸庞的肌理，在白色的灯光下清晰无比，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此刻都不及那不显眼的泪痣更让她注目。
伸出的手，停在空气里，无人接应。
“怎么了？”
顾寒山从旁走了过来，看着僵住的孟欲。
孟欲又忽然睁大眼，看向顾寒山。刚才那句“怎么了”和那天夜里那看不清的男生所说的“怎么了”，那份温存的语气，独特的嗓音，是如此的雷同。而且，商场灯光打下照耀着他的角度，和那场舞会里最终和她共舞的人，一样的高度，一样的发色，一样的身量，一样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