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集训结对完成当晚，所有学生食用的食物内被投入适量安眠药剂，分批次由直升机送往秘密集训场地。
宋问夏还记得自己偷偷看着林衍摇着酒杯，摇着摇着就看到一个个人倒下，林衍倒的时候她还跑上去接住他了，但还没来得及细看怀里的人，她眼前就一阵恍惚，杯里的酒洒到了倒在地上的余未的裙子上。破天荒的，那一刻宋问夏心里想的居然是她要被千金杀掉了，那可是余未最喜欢的裙子。
宋问夏醒的时候，是在简陋的单人帐篷里，她抬了抬根本没有力气的胳膊，意识到是麻药的劲还没过。
宋屿衡可没告诉她是使用这样粗暴方式“护送”学员，粗暴就算了，帐篷连个底都没有，四舍五入她就是躺在地上。
宋问夏瘫在帐篷里，等着身体恢复控制。顺便胡思乱想点昨天晚上和林衍同桌吃东西发生的事，然后才想起来她把红酒洒在了余未身上，惊悚地一瞥自己的衣服，发现已经被换成了包裹性良好并且具有触压和色温感应芯片的运动服。
当然，也有可能已经不是昨天了，毕竟宋问夏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但她还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并得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结论：“没有人能够拒绝林衍这样的omega。”
“队员个人终端连接正常。”
“队员电子定位连接正常。”
“队员植入型耳骨传导芯片连接正常。”
“队员心率脉搏血压显示正常。”
足足躺了十分钟，宋问夏终于可以伸手去拔草了；又过了十分钟，宋问夏屈膝一蹬，一跃而起。
“检测到人员已恢复活动能力，试训激活。”
“绑定人：非研究系宋问夏，试训任务：寻找队内其他成员并激活成员。”
“目前全场已激活人员：一人。”
“非研究系宋问夏，请携带好成绩录入设备及装备背包。”
“成绩录入设备用以记录淘汰人数，使用方法：扫描被淘汰队员个人终端芯片。”
个人终端芯片是镶嵌在个人终端手环正上方的方圆形磁感芯片。装备背包中有各种型号的枪支和三盒子弹，宋问夏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是微型的颜料弹，依据重量估计大约共有五十颗。器械的设计很巧妙，都适用这个型号的子弹。
“提示，若队内队员在未恢复活动能力时个人终端的芯片被其他队队员扫描则淘汰。”
通过耳骨传导的冷冰冰机械音传入宋问夏的耳朵，发布任务同时播报现场的实时情况。
如此看来，当下的任务就是以最快速度找到自己队员，同时可以淘汰其他队伍未清醒的队员。
宋问夏拉开帐篷的帘子，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无奈叹息。
全场少说有三百个一模一样的帐篷，围绕着中心的篝火形成外扩的圆形。这是十分壮观的景象，上百个一模一样的帐篷围绕在一起，一层包一层，让宋问夏眼花缭乱。似乎只要离开这里，她就没有办法找回自己的帐篷了。
宋屿衡，真有你的。
集训共一百七十五个学生，现在有三百多个帐篷，可见有些帐篷是空盒，甚至有可能是陷阱。
宋问夏皱了皱眉，要是自己队员醒了还好，如果没醒，那就是待宰的肉。
“目前全场已激活人员：两人。”
来不及了，必须出动了。
宋问夏把成绩录入设备戴在个人终端的手环上，开始绕着自己帐篷周围的帐篷打量起来。
她的帐篷正好是最外面一层的，省去了她决定由内而外还是由外而内搜索。帐篷列阵中间有一大簇篝火，但是作为想要以此光源的话，再怎么从外面看帐篷里也看不出什么头绪。
宋问夏伸手拉住了一个帐篷的帘子，深呼吸了两下，快速地拉开。
里面躺的是个人。
接着微弱的火光，宋问夏蹲到那人身旁，感觉还在睡着的人长得有点眼熟。
失去知觉被宋问夏仔细端详的人正是洛殊，那个被顾禾相亲的实验研究技术系omega。
宋问夏思考两秒，对着人家个人终端“滴”了一下。
“虽然你怪眼熟的，但是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了，”她一边在洛殊的背包中挑选一些对自己而言有用的技术设施，一边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不同系别的背包还不一样，真是不好意思，毕竟任务比较重要。”
“目前全场已淘汰人员：一人。”耳骨传导立马播报了实时情况的变化。
“目前全场已淘汰人员：两人。”
怎么还有人和自己竞争比业绩呢，想来肯定是紧随自己后面醒的那个人也开始行动了。
有了经验，宋问夏走出帐篷，直接伸手拉开下一个帐篷。
是一个在熟睡中的女性，对宋问夏的到来没有半点反应，很快又被她当免费人头拿下了，翻了翻她的背包，确认她是非研究系的，从她的背包里搜刮了全部子弹，拿了不少自己常用或顺手的枪支。她认识到每个人的背包里都有不同的东西，非研究系的背包枪支弹药居多。
“目前全场已淘汰人员：三人。”
宋问夏刚刚走出人家的帐篷，立马又听到了播报。
“目前全场已淘汰人员：四人。”
这是和自己较劲上了。
宋问夏轻轻一瞥，全场的昏暗让她没有办法捕捉到任何的人影，她把手上对自己而言没用或者是用的不顺手的枪支抛进远处的篝火中。
明明和篝火还隔了好几圈的帐篷，但几只枪支还是被宋问夏精准无误地投入了火焰中。
算了，抓紧时间吧。
宋问夏又走进了下一个帐篷。
帐篷里空荡荡的，角落里有一台录音器正在播放人平缓的呼吸声，看得出来这个录音器是军用设备，宋问夏竟然一点问题都没有听出来。
她拿起录音器，思考了一下。
“目前全场已激活人员：七人。”
“目前全场已淘汰人员：三十三人。”
宋问夏微微皱了皱眉，甩手关上帐篷的门帘。
这是第二十二个，也是她开到的第十个空盒。但是值得庆幸的，并没有出现自己预想中的陷阱。或许是她自己多虑了。
宋问夏顺着逆时针方向继续前进，把手伸向下一个帐篷的拉链。
但是刚刚用力，她就听到帐篷内传来了轻微的“咔哒”声响。松手已经超出了条件反射的管理范围。下意识地，宋问夏猛地躲闪向一边。
随即擦肩而过的是一颗颜料弹。它带着微凉的绿色荧光，拖着尾光，飞向了远处的篝火，消失不见。
宋问夏拉开帐篷帘，入目的是一筒小型的自动红热监察消音立杆枪。
宋屿衡，还得是你。
这是余窈的最新研究成果——就是先前在联邦直属研究院被“盗”的最新研究成果之一。
夫妻连心，齐力灭亲。
宋问夏环视整个帐篷，除了面前的立杆枪，帐篷内空无一物。但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她知道了“盲盒”里的“礼物”类型，虽然这可能只是其中一种。
所谓福祸相依，当宋问夏掀开下一个帐篷的帘子时，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余未估计是刚醒，躺在地上空转着眼睛，手脚都还是动不了。宋问夏突然觉得或许这也不算什么福气。
这福气给谁谁都不要。
“姐姐！你终于来了我的好姐姐！”千金哭丧着脸，刚醒了五分钟，听着耳骨传导里持续更新的系统播报，小姑娘别提多害怕了，十九年来难得有一次都不敢直呼宋问夏大名。
宋问夏伸出手，掌心朝上，用自己的个人终端和余未的个人终端相触，“滴”的一声过后，余未感到身体里流淌过一阵微电流，带着微微的酥麻。马上手脚就回复了意识。
“目前全场已激活人员：三十一人。”
“目前全场已淘汰人员：四十二人。”
只是小一会儿，激活人数就快速增长着，到目前为止，宋问夏估计在场的alpha学员应该是都已经激活了——如果还没激活那估计就是被淘汰了。
“看来得加快速度了，”宋问夏掏着余未的包，把无用的东西扔到了篝火里，重但有用的东西换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又把自己收集的一些医疗用品塞进了余未的背包里，在侧面还特意给她放了一把够自卫用的小型号消音枪。
“啧，宋问夏你可真浪费。”余未惋惜地看着篝火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但是说归说，适度的保留与舍弃确实是实际战斗中不可打破的规则。
“都不叫姐姐了，看来你好得差不多了。”宋问夏帮余未把背包背上，拍了拍她的肩，道：“走吧，继续找人。”
“目前全场已激活人员：五十七人。”
“目前全场已淘汰人员：五十五人。”
宋问夏放下手上的帘子，余未接过她递过去的医疗用品塞进背包。
搜索的路上，两人也都和很多学员打了照面，但是系统播报并没有说明可以淘汰已激活人员，大家也就谨慎地没有动手。
宋问夏给篝火“投喂”了不少枪支，火势越燃越旺，但是无法掩盖东方已经显露出来的鱼肚白，她们的搜索范围也逐渐向中心靠近。
当宋问夏伸手拉开第三十六个帐篷的帘子，帐篷里有一团影子。借着天边透亮的光，宋问夏看清楚了帐篷里是一个人正蹲在另一个人身边进行激活。
宋问夏刚想说“对不起打扰了”就撤退，余未就惊叫出声。
“队长？”
她定睛一看，还真是林衍。
那么躺着的人是好吧，是还没醒沈津泽。
她收回前面说alpha学员应该是都激活了的话，有这么丢人的alpha朋友，她感到十分愧疚。
宋问夏无语间，林衍已经激活了沈津泽，拍拍膝盖站了起来。沈津泽还在“哎哟哎哟”地无病呻吟，收到了宋问夏亲切和蔼的一脚招待。
“哎哟个什么劲儿，一个大老爷们儿还不如omega。”宋问夏回头看看林衍:“不好意思队长，我没有看不起omega的意思。”又转头继续恨铁不成钢。
“别踢了别踢了，”沈津泽一屁股坐起来，“我起了姐！你们怎么来的？”
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坐着吧你先，播报会告诉你的。”说着，宋问夏又开始翻沈津泽的包，重复了一遍之前一系列的搜包操作。她看着抖出来的一堆医疗用品陷入了沉思。
“队长，你缺不缺急救包？”
沈津泽这个家伙的包里为什么几乎都是医疗用品？难道冥冥之中装包的人都知道他菜特意给他多塞点吗？
“我没有，”林衍卸下了自己的背包，递给宋问夏，“但是我包里枪械太多了，应该装不下了。”
宋问夏颠了颠林衍的背包，看着他无奈地笑道，“队长，你背这么多东西，不沉吗？”
林衍听了宋问夏的话，耳朵瞬间一阵燥热。所幸日出的光晕穿过帐篷帘子打在他身上，宋问夏没有看出丝毫的异样。
“不不沉，主要是想着可能有用。”林衍微微抿嘴，想到不能显得自己说话柔声细语，硬起声线，“副队帮我看看吧，枪支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你帮我挑挑。”
“行。”宋问夏打开林衍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都摊在地上，专注地研究起了用途。
宋问夏就是这样的alpha，平时可以油嘴滑舌打打闹闹，但是到了关键时候就能一改不正经的样子，专心地投入到事情里。包括短暂地忘记她喜欢林衍。
林衍微微侧头看着她，黎明的曙光恰好落在她的眉间。按照俚俗来说，她就好像是神话里解救苍生的神。也像守护他的战神。
宋问夏把林衍包里的器械分门别类放好，挑出轻便精巧的枪械塞进他的包里，又塞了一堆医疗器具，然后在侧面安置了两个照明弹和迷你信号弹。把剩下有用但是笨重的枪械塞到了自己的背包里。最后的废品们一并用篝火处理。
忙完这些，播报已经更新了好几轮。
“目前全场已激活人员：一百二十三人。”
“目前全场已淘汰人员：九十人。”
“未淘汰人员已全部激活。”
一百七十五人，一下就只剩八十五人了。
“等等，”沈津泽吃力地背上自己的背包——宋问夏把大部分子弹都塞在了他的背包里，“为什么是淘汰九十人，激活一百二十三人？这人数不对啊？”
“因为有些帐篷里的不是人，是空盒，或者是子弹。”宋问夏挑挑眉。
“所以你子弹都是从那里面来的？”沈津泽还没有理解宋问夏的意思。
“不是让你拿子弹！”余未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道，“是请你吃枪子儿！打到了就算淘汰。”
宋问夏其实想告诉余未不用和沈津泽浪费时间的，他的大脑结构长得就好像只为了研究数学和经商一样。
随着个人终端短促的震动，试训结束。
“目前二队已晋级人员：七人。”
“看来尤辞、许司哲还有肯言周也都没事。”
宋问夏的个人终端上闪出了“1”的字样，还没等她疑惑，余未对着自己的个人终端喃喃出声。
“三十一？什么意思？”
“你激活的先后排名。”在一些关键事情上，宋问夏记性一直不错，但是余未没想到她连一句不起眼的播报都能记住。
“厉害啊，副队长。”沈津泽眼看气氛不错，马上就揶揄道，“也不知道排名第二的是谁，到底还是不如我们联邦老油条啊。”
“咳，”林衍轻咳一声，眼帘微阖，可疑的红晕再次爬上了耳尖，“我是第二。”
“队长你耳朵”
“咳，那个，我对植入型耳骨传导芯片过敏，你们可以问问许司哲，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