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两男生被吓得说不出话, 一坐一站地愣在原地，眼神躲躲闪闪。他们的确是受了宋璃的指使，才会出言挑衅程榆。
一个扮演的是女主角, 一个扮演的是男三号，应该在哪边站队他们自以为弄得很明白。
见这个叫程榆的少年没化妆时那副清秀漂亮, 话也不太多的模样，以为会是个好欺负的小可怜, 却没想到发起作来这么不好惹。
“你，你……”还以为程榆会追问他俩是受谁的指使, 未曾想少年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过他们, 收回道具剑后握在手里就走了。
推开门看了眼走廊，四周无人。
程榆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一旁用稻草堆砌而成的小山堆——这是接下来在跟楚翎寒的对手戏里要用来布置茅草屋的道具。
程榆直勾勾地盯着，短时间内没有要离开的样子。直到过去很久，化妆师和导演都跑过来催, 他才收回视线跟着他们进入了片场。
等少年彻底远去，草堆里的宋璃一下子探出脑袋, 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由于程榆一直不走, 她刚才差点儿被活活憋死。
宋璃劫后余生地呼出口气。
……吓死她了，幸好没被发现！
拍了拍长裙上沾着的稻草根, 宋璃也小跑着前往片场，她路过的时候，几名工作人员正用比她胳膊粗好几圈的钢管搭建着棚子。
钢管粗很很沉重, 工作人员们累的满头大汗，嘴里止不住抱怨。
宋璃目光掠过，脚步不由得地慢慢停下来。
耳边清晰地回响起白商霖与她的对话：“给我听好了，在虞雪辞扮演者拍第十六场第三镜过了之前，程璟彦会一直坐在新搭建的摄影棚下休息。你只要尽可能让他留在原地, 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死皮烂脸也好，反正不准他离开。我在踏仙剧组的工作人员里安插过人，等搭建棚子的螺丝钉松动，你的机会便来了。到时候程璟彦反应过来，可能会下意识把你推到安全地方，等他出来的时候你再顺势把他推进去——我敢保证，这样即使程璟彦不死，也得废一双腿。”
“……白哥哥，你怎么能预料到虞雪辞在第十六场戏时，程璟彦会坐在摄影棚下休息呢？你又没来片场，万一他一开始并不会——”
“这你就别管了。他一定会坐在那休息，你只管按我说的做就行。”
白商霖打断道，“记住，在男三号虞雪辞的戏拍完之后，你才可以接近他，否则提前行动的话很容易被察觉出存在安全隐患，那样计划的一切就都落空了！”
宋璃颤抖着声音说：“好……好的白哥哥，宋璃一定按你说的做。”
等虞雪辞戏份结束，等虞雪辞戏份结束……
得等程榆今天的戏过了，轮到程璟彦，自己才可以开始行动。
内心反复不断念叨着，宋璃紧张地直咽口水。
她踏进片场，目光紧紧注视着正在和程璟彦聊天的程榆，悄无声息地在角落里等待着机会。
……
“小榆，准备了。”
听见导演声音，程榆跟程璟彦打了声招呼，接着就起身拍戏去了。后者笑着说了句“去吧”，也不继续看凳子上放着的剧本，而是用一种满含期待的眼神望着前方自家弟弟的背影。
这孩子，从在保姆车上就一直塞着耳机听剧本了。
在他们家小榆那么刻苦用心的努力下，程璟彦挺期待他今天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不用紧张啊小榆，导演听你哥说你这次月考成绩非常好啊，在年级里都是名列前茅。知道你这几天大多数时间都花在考试上，可能没有多少时间看剧本，这些导演都是可以理解的。”
一改以往严厉凶狠的模样，此时的导演笑容只让人觉得和蔼可亲。
“不小心说错两句台词也没事，但是千万不要紧张啊，虞雪辞在情绪掌控上面对演员的要求可是很高的。我们先试几次，相信以你的悟性，一定能很快驾驭起角色的。”
多亏有程榆这孩子，他们剧的人气能一直呈阶梯式攀升。甚至连曾经的知名影后崔颖都在官博底下夸奖程榆，为他们定妆照点赞。
就算在接下来的动作戏里程榆可能会动作不标准，也可能因为顾及到动作而忘词，但导演心想自己大概也是舍不得骂他的吧。
一是这孩子已经为他们剧大大添了一把人气，带来的好处和利益太多，再有的就是虞雪辞这个角色，当真真真的不大好演！
为不让演艺经验为零的小孩有太大压力，导演才这么说的，可是从心底，他仍然希望程榆能尽力地把虞雪辞这个角色演生动演出彩，尽量一场戏在三次内过，这样他还可以考虑在后续，能不能为程榆争取到加戏……
这么想着，导演拿起小喇叭喊道：“来，灯光道具都就位——”
“第十六场三镜一次，a！”
伴随着场记打响，镜头里人物动了起来。
导演目光直直落在上面。
这一幕是虞雪辞将两名背地里窥视他的正道人士用剑刺破胸膛，捅了个对穿的动作打戏。而没经过专业武术指导的程榆，导演对他的要求就是动作足够漂亮就行。
直到眼睁睁看着镜头内的红衣少年，对一把一米三的长剑操纵自如。
原本虞雪辞还坐在客栈里悠闲喝着茶水，结果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赤红衣袂翻飞，不费片息光阴，迅速出现在客栈外窥视他的两个群演面前，而这一站定，虞雪辞拔剑出鞘，利落地朝他俩头上一斩——
剑身在空中划出残影，凛冽寒光出现在特写镜头下。
两群演极快地双膝下跪，反应过来后近距离对上程榆那张脸，立刻想起之前被剑尖差点戳中眉心的事，神色惊悚地扭头就跑——
“还想跑？”程榆……不，虞雪辞轻笑一声，殷红的唇挑起好看的弧度。他鬼魅般附身追赶了上去，在离两名正道人士不足一个手臂的距离，迅速刹足，道具剑朝两人的后背用力捅去，两人一前一后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片场寂静一瞬。
“ok！过！过过过！”导演激动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万没想到程榆今天状态会这么好，发挥地这么淋漓尽致，完全演出了这部分味道，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震撼感。
历来刻板严肃的脸上此刻都笑出了皱纹：“太好了！太棒了！与我预想的要好太多了，小榆你之前是不是有学过武术？动作太干脆太漂亮了！”
“没有。”程榆收剑入鞘，“其实是我运动神经还可以。”
他难得谦虚了一回，导演却不能容忍他这么低调，哈哈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都是我白担心了，光是运动神经好哪能发挥地这么完美？小榆你如今不仅学习成绩好，演技都是一流的，你看我都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程榆：“……看出来了。”
导演回头冲两名群演笑道：“哦还有还有，你们俩今天的表现也不错，那份面对虞雪辞的恐惧表情演得十分到位！可以酌情为你们增加50块钱工资！”
两群演：“……”
他们不是演得十分到位，他们是真正的有被吓到！
简直……有苦说不出，痛并快乐着！
程榆高兴不形于色，导演以为他是不相信，便一手搭着少年的肩，一手指向前方某处示意他看：“你快瞧瞧，不只是你哥，连小楚都在给你比大拇指呢！”
程榆便抬头顺着导演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知从何时起，楚翎寒已经和程璟彦坐在了同一摄影棚下。
两人笑容相同，手势一致，皆冲他比着大拇指。
这样看，楚翎寒真的与秋思凡长得十分相似，尤其是下半张脸，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嘴角挑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精致。
程榆表情一呆，随后冲他们露出了笑容。少年这个笑容很明媚，跟阳光底下绽放的花一样，正正暖到两青年心扉里去。
“我就说我们家小榆早已今非昔比，这样精湛的演技可不是吹能吹出来的。”程璟彦一边回味自家弟弟这个笑容，一边耸耸肩，“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嗯，确实厉害，我没话说了。”楚翎寒对程璟彦笑了笑，无奈摊手。
视线再次转回少年身上，望着那少年过于纤细卓越的身姿，顶流大明星眼睛里亮光闪动，头一次感到些许紧张，甚至还有一丝心然怦动。
他轻笑着道：“等下你演完，就轮到我和虞雪辞的对手戏了，还真怕会不会被你家弟弟压过一头。”
“你的害怕是对的，因为你肯定比不过我家小榆。”
抱起胳膊靠在椅子上的程璟彦非常臭屁，得瑟到直抖腿：“再说，你又不是演员出身，你怕什么，被我们家小榆打击完正好滚回去继续做你的顶流爱豆去，没本事做啥演员，瞎搞么不是？”
楚翎寒：“……”
果然，这世界上能把他这样温和性格都给气到的，唯有程氏兄弟俩。
“那个，寒哥哥。”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忽然插/入进来，两青年同时转头看去。
只见宋璃双手捏紧着裙子，脸上笑容仿佛硬挤出来般勉强：“宋璃有些话想对你说，可不可以麻烦你陪我出来一趟？”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在这说吗？”
因为之前日本语的事，楚翎寒对宋璃的好感度已降到最低。若不是自身从小接受过最严格的教养，这会儿他根本不会再理睬宋璃。
“不，不能，因为……因为是私事！”
宋璃左顾右盼，视线投在不远处的导演脸上。
“私事？那你干脆别说了，人家顶流大明星和你这样的小花旦能有什么私事好说，也不怕传出去被人说闲话？哦对，你的确也不怕，谁叫你脸皮厚。”程璟彦啧啧。
五秒，四秒，三秒……
宋璃焦急地汗流浃背，赶忙上手抓起楚翎寒：“真的有急事，寒哥哥你出来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她对付的只是程璟彦，可不想楚翎寒出事，于是大喊道：“再不说就晚了！”
宋璃音量很大，回响在整个摄影棚。程榆立刻抬起头看去，只见那边的宋璃在不断地扯楚翎寒袖子，表情显而易见的慌张。
几乎一眼看见对方发丝间插着的一根稻草。程榆不动声色蹙了蹙眉，他迈步走过去，在三人面前站定：“你在干嘛？”
两秒，一秒……
导演在那处高声喊道：“璟彦，过来准备拍戏了！”
没能扯动楚翎寒的宋璃眼神中应声流露出滔天惊恐。即将面临死亡的危机感使她条件反射地手下一松。
再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因为自己纠缠楚翎寒，而感到烦不胜烦的程璟彦给甩了出去。
下一瞬，钢管搭建而成的棚子轰然坍塌，宋璃大脑一片空白。
她跪趴在地上，瞳孔缩小到极致，眼睁睁看着那个身披红衣的长发少年，一手拉着一个青年，在棚子最后砸下来的瞬间，将两人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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