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这附近都属于秋家私人土地, 外面的车进不来，要想打到车必须还要走出很远一段距离。估摸着半小时的路程。
几乎是刚走出别墅，程榆被一名追出来的佣人叫住。他转头看去, 佣人毕恭毕敬地冲他点了点头，微笑着说：“请您稍等一下，傅司机开车过来送您回去。”
程榆：“其实不用麻烦, 我多走走路也好……”趁着多走走路冷静一下。
“他马上就到了。”
果然和佣人说的一样, 他们说会儿话的功夫, 一辆眼熟的黑色豪车从后院飞驰而来，小心翼翼地停在他面前。
随着车窗下移, 程榆手指瑟缩了一下，不自觉地有些紧张, 直到露出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的脸。
那是一位面生的中年男人。
少年顷刻松了口气。幸好, 不是秋思凡。
“少奶——程小先生你好, 秋少爷让我接您回去。您快上车吧。”
程榆：“。”
是他错觉吗，总感觉这人刚刚是想喊他少奶奶。
人家都把车子开出来了, 再推拒似乎不太好。程榆原地犹豫了下刚想说声谢谢, 人还没动身呢，身后的佣人突然上前一步，替他打开车门, 身形不偏不倚拦住他后方去路，然后笑眯眯做了个“请”的手势。
“……”
被“强制性”地请上车后，车子发动, 窗外道路上的景色不断倒退。
傅司机和秋思凡风格截然不同，车速始终保持在一条直线上，开得非常稳且缓。空间变得静悄悄的，程榆好不容易放松下来, 终于能静下心定定地细想。然而一闭上眼，昨天发生的种种事就跟幻灯片似的一张张呈现在眼前。
有些记忆模糊，有些记忆却十分深刻——例如他清楚记得自己亲口对秋思凡说最喜欢你了，说了还不下五遍。
“………”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一定先把杨凡揍一顿，誓死不沾那滴酒！玩什么骰子，脸都给玩没了。大庭广众的，这不让他违背良心胡乱说话吗？
一想到自己昨晚对秋思凡说了很多遍“最喜欢你”，程榆就尴尬得耳根子通通红，疯狂想往车底里钻。
更尴尬的是，秋思凡当时似乎还真的信了。当着聚会里那么多人的面，除了说他与白商霖毫无干系，警告白商霖以后不准再对外胡说八道，他具体还说了哪些？
程榆记不太清，只知道多少和自己有关。难道说秋思凡当那么多人面亲他，抱他，搂他，是为了拿他当借口让白商霖死心？…说不过去，主角攻没理由对主角受这么做。从秋思凡对白商霖的态度来看，和原著剧情比未免相差太远。
那秋思凡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跟他那么亲密？
哈哈，总不至于是真喜欢他吧。
程榆心底干笑两声，品了品在别墅时秋思凡看他的那个眼神，又逐渐笑不出来。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程榆掏出手机一边计算着还欠对方多少钱，一边复习上个月记下的秋思凡的语录，反复确认后者当时说的就是等自己还完钱，他会立刻和自己分手，除此之外，他还说自己一无是处，一点不稀罕自己……
确定以及肯定那时候的秋思凡对他完全看不上眼，扔他柠檬茶扔的那叫一个迫不及待，还把他说得那样一无是处。事到如今总不可能改变主意吧？
毕竟世上哪有那么狗的人？？
正当程榆在心底责怪都是秋思凡说的那些骚话，搞得他都有些自作多情了，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少年一个手抖差点手机掉地上，来电显示是他哥，他磨磨蹭蹭接起，“喂，哥哥？”
“小榆，我刚看了天气预报，今晚上可能会有雷暴雨。”程璟彦泛着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流出。夹杂一丝丝担忧，“这快下午了，你什么时候能回家？”
“应该快了吧。”程榆估摸着时间，“大约再有一个小时，哥你别担心。”
“嗯，那你尽快回来。”程璟彦仔细听了下那头动静，“你现在和谁待在一起，怎么那么安静？”
“秋思凡的司机送我回来，我现在在他车上。”顿了顿觉得他哥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似乎比以往都要沙哑无力。程榆小声询问，“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见少年听了出来，程璟彦不再憋着，他轻啊了声，然后一个喷嚏打出来，边用纸巾擦拭边闷闷说道：“没事，有点小感冒，每到换季的时候容易生病很正常。”
“小榆你昨晚和同学们在哪睡的，晚上有没有着凉？要是回家之后我发现你不舒服可是要骂你的啊。”
“我……”总不能说我昨晚其实没和魏徵他们一起，而是单独睡秋思凡家中，甚至睡在他的床上，他床很暖和很舒服，着凉的可能性为零……
不能说，绝不能说，除非他想被亲哥干掉。
光是想想程榆脸就涨红了，只好含含糊糊搪塞过去，“我们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名宿睡，不会着凉的。那个，哥哥……”
“嗯？”
“多喝热水。”
“……”程璟彦低笑了一声，“知道了。”随后又叮嘱程榆早点回来，挂断了电话。
挂断后程榆还没放下手机，猝不及防再次振动起来，程榆以为还是他哥打来的，谁知打过来的却是魏徵。
几乎一接起，魏徵的大嗓门铺天盖地浇过来：“榆哥！卧槽是榆哥吗，你居然还活着？！”
程榆问：“……我活着很奇怪吗？”
“不，不是，榆哥你既然活着怎么不回微信消息啊？我们昨天晚上都快急死了，还以为你被秋大佬带走后不能活着回来呢！！”
说起这个程榆才想起自己到现在都还没点开微信看过。分屏界面切回到微信，大概是他之前不小心按到退出了，所以才一直没看到消息。一登录进去，果然连连被轰炸。
大致翻了一遍，给发他消息问候他生死的，除了魏徵，还有周嘉清班委叶筱筱，这些都是熟人也就算了，可连从魏徵那儿得知他被秋大佬“拐跑”的前·年级第一·顾远，那会儿都跑来一口一个榆哥地询问他人在哪，有没有事，需不需要他一路跪着过来向秋大佬祈求放他一命。
满屏醒目的99+，搞得程榆有些懵，他在现实世界里人缘不算好，怎么穿书后短短时间内就成交际花了？
他一边抽空回复报平安，一边开扩音反问魏徵：“你话说明白一点，什么叫我被秋思凡带走后就不能活着回来了，他难道还能杀了我？”
“怎么就杀不杀了，榆哥你干嘛张口打打杀杀的。”程榆的声音听上去与往常无异。班委周嘉清叶筱筱就在魏徵旁边，几人目光交接后，魏徵还是屏足呼吸小声问，“榆哥，昨晚秋大佬他真的没对你做过分的事？”
“过分的事……亲亲搂搂摸摸抱抱算不算？”
“卧槽算啊！”魏徵等人卡了一下，不禁怀疑，“等等，就这？”
“……你们貌似还挺失望。”程榆心说有你们这群任由秋流氓趁他醉带走他的狐朋狗友们真的好累。
目光重新向前看去时，余光瞥到驾驶座上因为偷笑微微抖着肩的傅司机，程榆无言片刻，赶紧切回听筒模式，“我不仅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健在。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没有我挂了。”
“等等等等，有有有，榆哥你别挂！”
程榆便等着他把话说完。须臾，耳畔响起魏徵略显凝重的声音：“榆哥，你应该有听说之前理科楼来了个转学生，名字叫白商霖吧？”
“嗯，听说过。”主角受嘛。
“是这样的，今早高一8班的‘小喇叭’肖睿也不知道哪听来的消息，在小论坛上发了一条标题为《转学第一天就自称校霸未婚妻的暴躁莲花婊终于被本尊公开打脸了》——”魏徵说着说着就岔题，“这标题是不是很长？”
直觉告诉程榆这会是一出戏，还是在书里没有的。程榆凭着耐心道：“说下去。”
“咳咳，那我继续说了啊，白商霖转进来当天就是声称自己是秋大佬的未婚妻，取这个标题全校都知道在说他。”一聊起八卦，魏徵整个人跟打鸡血似的抑扬顿挫，“标题一出，短短几分钟，底下就两百多号人喊‘蹲’的，肖睿本人好像还有个管理员号，后来又直接给这层楼置顶，全校几乎四分之三人都在蹲瓜。但肖睿迟迟不放锤，惹得底下的楼啊那叫一个腥风血雨，然后精彩的来了！差不多盖到一千多楼的时候，暴躁莲花婊下场和肖睿撕起来了！卧槽那场面真叫一个精彩！白商霖显然不知道还有视频，就这么一脚踩入肖睿准备的陷阱里去——卧槽，这小学弟真叫一个牛逼哄哄！唉不行了，我光靠语言诠释不出来，榆哥我微信发你个微信你自己去看吧，我先挂了挂了啊！”
程榆：“等下，听起来略微复杂啊，要不你还是说吧，我懒得自己翻着看。”
“嘟嘟嘟——”
程榆：“……”
肖睿？他在原书里不是秋思凡和白商霖的爱情见证官吗，怎么反而和主角受撕起来了？
多想无益，程榆最后还是点进了魏徵发过来的一条链接。一进去加载出来，程榆人都呆住了。
《转学第一天就自称校霸未婚妻的暴躁莲花婊终于被本尊公开打脸了》
肖睿：「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有这么劲爆的瓜怎么能匿名发表呢？为了证明接下来的内容都是真实的，我爆马放锤，让我看看有多少只小眼睛在蹲呢？」
2楼：「第一！」
5楼：「嘀，前排卡——」
106楼：「蹲」
……
307楼：「操，这都蹲三百多楼了，从凌晨两点蹲到早上十点，这他妈——楼主熬夜理锤猝死了？」
308楼：「肖睿！老子跟你一个班的，老子清楚你能力，你要再拖着吊我们胃口，国庆回来老子第一个嫩死你！」
在楼内蹲瓜的清一色全都是匿名的，于是有谁公开姓名学号班级在楼内发帖，能瞬间引起全部人注意。
白商霖：「申删。」
帖子内安静片刻。
409楼：「卧槽，暴躁莲花婊出现了！」
410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417楼：「肖睿你丫的赶紧出来放锤，人家正主都出来要提刀砍你了！」
418楼：「再不放锤我可站在秋少夫人那边了哈。」
419楼：「楼上清醒一点，莲花婊就是莲花婊，秋少夫人明明另、有、其、人。」
420楼：「“另有其人”提示：两字学霸。」
421楼：「“另有其人”提示：高二最6的一个班级。」
422楼：「哈哈哈哈哈楼上两个快滚，爱别提！」
白商霖：「你再不删信不信我告你？你以为你是谁，胡说八道有意思吗，很好玩吗？我算是看清你们整个学校的人了，全是一群无可救药的烂人，联合起来霸凌别人！」
560楼：「受不了了，这手地图炮轰得6啊」
578楼：「呵呵，肖老板你还不放锤锤死这朵暴躁莲花婊？」
白商霖：「有证据你尽管放，量你也没这个胆子。」
帖子一直盖到600楼，底下回复的人渐渐减少。肖睿在100楼之后没再发过任何消息，气氛有史以来跌落到谷底，随着白商霖气焰越来越猖狂，群众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程榆手指不断下滑，滑到不知多后面，肖睿的名字重新映入视线，跟着他名字浮出水面的是一条新帖。
肖睿：「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因为加载源文件的过程中出了点小差错，[视频]这是锤。」
加载，播放——
视频里，身穿黑色西装，个子高挑的男人侧对着摄像头，侧颜精致到凌厉。
他当众宣布自己与白商霖毫无关系，全程冷着一张脸。说到后面几句之际，神情与声线却温柔得可以化开冰：“不过我虽然没有未婚妻，男朋友却是有的。”
“活了十八年，谈的第一次恋爱，交的第一个男朋友。”
“我很喜欢他，并答应只喜欢他一个。在我们分手之前，我可以这样发誓。”
“介绍一下，我名正言顺的初恋小男友，程……”
程榆琥珀色的眼微睁大，几乎是视频终止的瞬间，屏幕上放探出一条消息。
。：[在不在？]
程榆手机吓飞了。
今天受的惊吓一个比一个多！
又慢吞吞捡回来，抖着爪子不知道该怎么回，最后只输入一行“不在”，男生大概是看到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于是又发了一条。
cy：[不在]
。：[问你个事儿。]
两人几乎同秒发送。
。：[那算了。]
透过这三个字，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心情里压抑着的失落。
想起视频里他说那些话时的神情，语气，看他的目光，以及为护他当众被酒泼了一脸……秋思凡为他做的或许还远不止这些。
琥珀色的眼眸半敛，程榆纠结地直抿唇，扫到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他心怦然直跳地反复措辞，又因最后实在是害羞，只输了三个字出去。
cy：[我在的。]
下一秒，秋思凡的消息跟着弹上来。
。：[那就不问了，我直接替你安排，做全套。国庆结束后你也不用回6班，直接来理科12班上课。]
沉默了大概一个世纪，程榆眯眼凑近手机：“……哈？”
作者有话要说： 凡爷：你用你那颗屁大的心保证过要陪爷上课，耍赖无用！
小榆：……我恨。感谢在2021-09-29 21:59:34~2021-09-30 23:2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渊幻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狐一一、。 10瓶；fei、胖柚呱呱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