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相爱相杀
关起门来的折磨没人知道，而老朱氏的声音彻底从苗大妮家消失，左邻右舍只当是她骂够了。
大家正好乐得个耳根清净，却没人想过去看她一眼，连同院子的李有银都没有这种想法。
绝望而无助的老朱氏，每天以泪洗面深深地忏悔，与屎尿相伴睡在比猪圈还脏的床上。
除了一天两根红苕外，水都很少喝到一口，生生地熬着最后一口气。
她那间屋子已经臭不可闻，除了送红苕进来的苗大妮外，没人愿意靠近。
苗大妮之所以用两根红苕吊着老朱氏一口气，全是因为搜出来的钱财不对数。
她曾偷看到过老朱氏的银元和镯子，这些东西一日不到手，就不会给她一个痛快。
苗大妮和两个小的，天天被李发富和苗小谷指使着干活。
稍有不满，苗小谷就会怂恿李发富拿他们出气。
家里的钱粮，都被李发富两口子掌握在手中，苗大妮又伤了一只手，还想着以后靠他们养老。
没了男人，大儿子也生死不知，苗大妮能依靠的只有李发富。
“冬儿，你个死丫头还不去扯猪草，猪都快饿死了。”
苗大妮吊着的右胳膊，因为长时间没愈合，已经开始坏死。
经常痛得她睡不着，又要干活不说，还吃不饱，连她自己私藏的钱也被李发富收走。
见到木呆呆的李冬儿靠在墙边不动，自是一肚子火气，手中的破竹竿啪啪打在李冬儿单薄的裤腿上。
唯一棉裤被抢走的李冬儿，只能将她仅有的两条单裤穿在身上，可仍然冷得发颤。
身上的棉衣也短一截，肚子漏风，冷得嘴唇发乌的李冬儿不由嚎啕大哭。
“娘，为什么所有的事都是我做，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活人。”
“姑姑，冬儿是在咒你去死呢！”
苗小谷斜靠在门框上，悠悠地挑拨着两人的关系。
【母女俩以前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每次回苗家就显摆对女儿有多好多好，也不过如此嘛！】
“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不扯够一背篓猪草别回来。”
苗大妮手中的破竹竿，直冲李冬儿破相又瘦脱像的脸打去……
破竹竿上的竹刺，如苗小谷所愿带起血珠，她眼不眨地看着。
嘴角高高翘起，眼中满是得意与痛快。
“啊~
苗大妮，你不是我娘，你就是个恶鬼！”李冬儿捂脸哭嚎着跑出院子。
“姑姑，冬儿又跑了，猪饿得都要翻出来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今年是别想着吃肉了。
唉，命苦啊！
嫁过来这么久，连肉都没吃上一口。
发富，人家好想吃肉嘛~”
苗小谷故意扭着长了些肉的屁股进屋，找躺在床上补觉的李发富要肉吃。
苗大妮家每天都会上演这种闹剧，球球都不稀得看的。
离开之前，还不满地呸一口。
【呸！蠢货一窝，都没一点儿新意，耽误小爷的功夫。】
球球咻地飞走，回去逗麦冬玩都比这有意思。
苗大妮一家人的相爱相杀，每天都会上演。
偶尔没听到她家传出吵骂声，左邻右舍还很不习惯。
…
数九寒天，霜降已是家常便饭。
清冷的夜光下，沉睡的大地被洁白所覆盖，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每一寸土地上。
青色的麦苗，披上厚厚的冬衣。
清晨，光线从竹门缝透进屋子，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寒风。
刚出被窝的桔梗感觉冻手冻脚的，赶紧又缩回被窝。
她扭头看一眼里面的麦冬，小家伙黑亮亮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笑中有桔梗看不懂的宠溺。
“姐~”
自交税后，桔梗姐弟俩晚上都睡在外面架子床上，这个床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桔梗希望在梦里能看到爹和哥哥，可他们一次都没有入梦来。
“憋一会儿，憋一会儿！
姐姐马上穿衣服起来抱你！”
桔梗见麦冬醒来，知道他早上第一件要事便是尿尿，生怕慢一步会尿在床上。
他们床上垫的可是暖和的兔皮，尿湿了是没法儿洗的。
小小的桔梗，根本看不懂麦冬眼神的含义，只想着他不要尿在床上。
这下也不怕冷了，飞快地将棉衣套在里衣外面，棉裤都来不及穿。
揭开棉被一角，用麦冬身上的小被子裹着抱出来，姐弟俩钻出蚊帐。
桔梗抱着麦冬坐床凳上，扯开麦冬的尿片子……
解决完五谷的麦冬，被桔梗放趴在床上，生无可恋地让姐姐用草纸给他擦屁屁。
小手无力地捶在棉被上，他要快快长大啊~
【小奶娃没有人权啊~】
【虽然是最爱的姐姐，可他还是要面子的嘛！】
自觉无脸见人的麦冬，被桔梗重新夹上尿片后塞回被窝，赶紧闭眼装睡……
“你个小猪，又睡着了。
每次拉的屎臭死了，还一脸嫌弃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桔梗小嘴咕咕，她发觉麦冬好像与别的孩子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桔梗暂时没发现。
装睡的麦冬吓得一下子清醒了，他可没想过让姐姐知道他的事。
最主要的是，不想让姐姐知道没有发生的事，只因前世的姐弟俩太苦。
他想让姐姐活得快乐！
所有阴暗的事，都会由他来解决。
“阿~嚏~”
桔梗穿着单薄的里裤，只一会儿功夫就冻得全身发凉，她来不及将尿盆里的臭便便端出去。
抖索着爬上床，一把脱掉没来得及扣的棉衣。
躲进被窝里连头蒙上，小身板在被子里不停地发抖。
麦冬心痛地爬过去，用小身体温暖着姐姐。
“姐~姐~”
“别叫哈，姐姐一会就暖和了。”
捂在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姐弟俩抱成一团互相取暖，却让麦冬觉得特别温馨。
“啪~啪~”
晨起准备挑水的李安福，嘴里哈着白气，听到桔梗的喷嚏声，放下水桶敲门。
“桔梗，下雪了！
穿厚点儿，别冻感冒了。
我去村里挑水了，你听着点儿门。”
桔梗抱着麦冬钻出被窝，扬声回道。
“小叔，你去挑水嘛！
我马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