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留下来
十月份，天空一片灰暗，天气更加阴冷。
周一，黎希泽的双腿拆石膏，身体没大碍，就出院上班。黎希泽留在公司当总经理。
夜晚，在睡觉的许颖被手机吵醒，她翻身眼睛睁不开，摸上桌台，意识不清楚，嘟囔道，“喂？”
“睡了？”那边的人声音低哑。
“恩。”她眯着眼看了眼闹钟，“二哥，你怎么还不回家？”
“明天是周末，不用去公司。”
她躺到床上，“哦”了一声。
而后就是两人的呼吸声。
她再次开口，“这么晚打来，二哥有什么事？”
“没事，晚安小妹。”他声音温柔。
“晚安二哥。”她挂掉电话，手机放回桌台，没一会又睡着了。
黎希晨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手搭在栏杆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凝重的表情有一丝松动。
郑绍见他一个人孤单地站在走廊，走过去，手搭在他的肩膀，意有所指道，“有些事还是面对好。”
他没答，“我回去了。”
“噢。”郑绍若有所思的摇头。
闹钟定时响起来，她伸手去关掉，突然想起黎希晨昨晚打电话过来，声音低沉，好像是在压抑什么，她恍然，今天是黎希晨妈妈的忌日。
她猛地甩开被子，穿上鞋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随便拿了件长裙换上，急忙下楼。
外面的雨哗啦啦地下着，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下越猛。
“陈叔在哪里？”她仰头慌忙张望。
“陈叔？”徐姨还没反应过来。
许颖很急，“就是开车的陈叔。”
“哦，他在车库。”
“小姐，你早饭还没吃。”徐姨在她身后急切地喊。
她撑着伞，小跑着，头也没回地喊道，“不吃了。”
“陈叔，现在载我去清知墓园。”
陈叔受宠若惊，平时小姐都是直呼他的名字，他呆滞了会。
见他愣着，她赶忙收伞钻进车子边说：“陈叔快点，我有事。”
陈叔回过神，连忙应声好。
过了不久，车子抵达青知墓园。
透过被雨水敲打的车窗，不远处有个身影，那个人一动不动地跪着，任雨水打到他身上。
“停车！”许颖下车，打开雨伞，小跑起来，雨水很快沾湿了她的裙摆。
她疾步上了几层阶梯。
伞遮到黎希晨头上，雨水滴到她身上，很快，她全身湿透。
他不在意撑伞的那人是谁，一声不吭地维持着姿势。直到她伸出另只手，缓缓地说，“二哥，我们回家。”
熟悉的声音让他侧头，只见她全身都是雨水，不免皱眉，“小妹怎么来了？我不需要雨伞，你快回家洗澡。”
她也不恼他的反应，重复着话，“二哥，我们回家。”
他先是看了眼她的手，视线上移，温和的笑容，他愣愣点头，而后握住她的掌心。
许颖出来的急，伞只能遮住一个人，她踮起脚尖，把伞举高挪向黎希晨，面无表情的他一把夺过雨伞，雨伞撑在她的头顶。
陈叔看着两人都湿透了，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愧疚道，“毛巾只有一条。”
许颖伸手去接，对陈叔说：“没关系。”而后侧身擦掉黎希晨脸上的雨水。
他眼神微动，拿过她手中的毛巾，擦拭她脸上的雨水。
她的头左右晃，不想让他擦到，“二哥，不用管我。”雨下了多久，他就淋了多久的雨。
“小妹淋雨很容易发烧。” 他的手固定住许颖的头，她就乖乖的任他擦。
等他用毛巾抹掉她脸上和脖子的雨水，她拿了过来给他擦。
黎希晨也没拒绝，沉默着。
车子渐远，有个人影走了出来，撑着伞缓缓地走上阶梯。
“希晨跟我一样，都放不下你。”
那时黎天醉酒和季霏发生关系，一个月后，季霏怀孕，两人就结婚。
他一直认为对她没有感情。可当她去世，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记得一清二楚。
他觉得心脏抽痛，他带着缱绻的目光看着相片里的人轻轻地说：“我想你了。希望有下辈子来弥补。”
回到黎宅，黎希晨就上楼，许颖跟着。
他走进卧室，门没关，她走了进去。
黎希晨坐在地上，湿透的西装没换，抱着膝盖，低眸，没有焦距的看着地面。
许颖蹲下，盯着他，轻声道，“二哥，去洗澡好吗？”
他看着她，迟缓地点了下头。
她打开衣柜，拿了套休闲衣服递给他。他接过，而后进去卫生间。
她才回卧室洗澡。
许颖迅速擦下刚洗的头发，就去黎希晨的卧室。
他怔怔地坐在镜子面前，她踏进卧室，巡视周围，没看到他的吹风机，于是返回自己的卧室去拿。
吹风机呼呼作响，他的目光突然转变方向，盯着许颖。
她没察觉，认真地拨动他的头发。
不一会，他的头发吹干了。
她关掉吹风机，“二哥，我给你煮面吃？”
他没反应，目光不带情绪的盯着她。
她还是下楼煮两碗面。徐姨一进厨房，就看到她在洗青菜，徐姨太过惊诧，但还是平静地问，“小姐，你要吃什么，徐姨来弄。”
“不用，徐姨去忙吧。”她手上动作没停。
徐姨欲言又止地走出去。
水滚了起来，许颖就往里面放面，再过一下，鸡蛋和清洗好的青菜都倒进去，搅拌了下，盖上。
几分钟后，面就煮好了，她端着两碗面出来。
他默不作声地把面吃完，她边吹起边吃下去，而后把碗搁进厨房。
许颖想起他一夜没睡，又拉起他，“二哥，你去睡觉。”
他依旧不吭声，目光又回到她身上。
他躺在床上，她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的手从棉被里抽出来，拉住她的手腕，“留下来。”
她回头，对上他固执又坚定的目光，她心头一颤，“好，睡吧。”
他的手转成握住她的手，她也没抽出来，坐在他床边。
黎希晨这才合眼，没一会，又睁开，她还在，他这才放松警惕沉沉睡去。
她好笑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