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空气中残留着浓浓的硝烟味道，木屋内外一地狼藉。
东方的山脊，已经霞光满天，为整个农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那山羊怪中了枪以后，瘫倒在原地。远远望去，像一团巨大而邋遢的破布。
菲妮为乐悠和莉兹两人处理着伤口。
陶去了厨房，拿了一些食物出来，喂给那只小边牧吃。
马修拿起车钥匙，装了一车的草料和水，准备去看看羊圈那边的情况。
帕克则带领剩下的人，收拾起了前廊的破碎的木板和玻璃残骸。
经过了惊心动魄的一个黎明，大家似乎都没有了说话和交谈的力气，只是默默无言地做着手里的活儿。
幸好乐悠和莉兹的伤都没有什么大碍，菲妮一边给她俩上绷带，一边絮絮叨叨地指导她们出去之后要去买什么药品。
马修的把车开得飞快，在高过头顶的玉米地里穿梭，像一道暗红色的残影。
他很快打了个来回，还没下车就透过车窗大喊：“羊圈那边很好，羊儿们都已经醒了，正在吃早餐呢！”
咕噜……这时候，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陶看着那只小边牧低着头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块骨头，不禁惆怅地说：“啊，我也想吃东西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原本紧绷的神经，因为脸上的笑而彻底松弛了下来。
就好像水龙头打开了开关，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放松情绪里的众人，忽然笑得停不下来了。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农场的上空。
清晨的微风吹拂每一个人的脸庞，这笑容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放下包袱的轻松，也是为自己能够活着看到朝阳的感恩。
“还早着呢，”菲妮看了看刚刚从山头爬起来的太阳，“我也去给咱们弄一点早餐吃。”
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们在农场的最后一顿，菲妮大手大脚地将厨房里剩下的食材全部用上了。她做了一大盘烤牛肉三明治，和牛奶、剩下的一些葡萄酒一起端了上来。
小边牧已经吃完了东西，正在绕着木屋打圈撒欢。
帕克看着小狗，若有所思：“如果不是它，我们这一次任务搞不好就失败了。”
“是的，真是勇敢的狗狗。”莉兹撕了一小块牛肉给它，这只小狗又馋兮兮地吃了起来。
“看来我今后再也不能小瞧任何一只动物了，我现在才明白，第一天的时候我拿枪吓唬它，是件多么蠢的事儿。”帕克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陶嚼着食物，一边对众人说道：“这已经是我的第4次任务了，但是我才攒了200多个赏金币，离终极目标还差得很远。”
菲妮接话说：“我是第7次了。”
听了菲妮的话，乐悠有些惊讶，转而又想，菲妮表现得如此冷静，看得出是个老手。
菲妮坐在门廊前的台阶上，什么都没有吃，只是望着远处的莉兹和山羊怪尸体发愣。
莉兹三两口吞掉了三明治后，就急匆匆地跑去山羊怪的尸体旁边观察着。
那一摊“垃圾”一样的尸体，似乎正在慢慢地缩小。莉兹拿着一根树枝，不断地戳刺，拨弄着。
“不过，还真是难得，完成任务后，大家能有这么个闲聊的时间。”
马修坐在一张藤椅上，看上去有些颓废，金色的头发乱七八槽地支在他的头上。
他没有吃三明治，手里抱着一大杯紫色的葡萄酒，有些忧伤地说道：“我和苏珊都是第5次任务。在被拉入游戏之后，我们真的很努力，最多休息3天就会主动去接下一个任务，已经每人攒了400多的赏金币，原本想早点去挑战终极任务的，现在……”
马修止住了话头，仰头喝了一大口葡萄酒。大家都想起了苏珊的遭遇，陷入了沉默。
“真不知道终极任务是什么样的。”陶推了推眼镜，“我听说，要攒够1000个赏金币才能去挑战是吗？”
帕克摇了摇头：“确切地说，1000个赏金币，是一个赌注。”
“赌注？”
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帕克的身上，就连莉兹也看了过来。
“终极任务，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样的。目前全世界得到过挑战资格的，其实有快60个人，然而只有10个人最终通关了，并且这10个人无一例外成为了超级富豪，从此隐姓埋名地生活，无论谁都找不到他们。”
“据说你赚的1000赏金币，就是你的赌注。如果终极任务赢了，那么积分翻倍，在现实世界中，就可以兑换数不尽的财富。如果输了……呵，你将会背上负一千赏金币的债务，从此为这个游戏打工卖命，直到死亡。”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莉兹忽然开口说道：“难道，就这样了吗？”
“什么？”帕克茫然地抬头，不知道她打算说什么。
“难道所有的人，就只能坐以待毙，被拉进游戏，按照他们给出的规则，小心翼翼地通关，虽然有小概率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但大部分的人，不是在残酷的游戏中死掉，就是被拉去做了苦力。怎么看，最稳赚不赔的，还是这个游戏的幕后主办方啊。”
“唔，是这样……”帕克竟然有些结巴起来。
“是啊，”菲妮接话道，朝着天叹了口气，“真希望有人能够反转这个游戏，不要再让更多人莫名其妙地痛苦下去了。”
早餐就在这样有些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
到了八点的时候，农场外的小路尽头，出现了一个戴着牛仔帽的白胡子老头的身影。
“谢谢各位，在我外出的时候帮忙照顾我的农场。”老头脱下帽子，朝他们致意。
看来他就是农场的主人麦克大叔了。
麦克大叔检查了农场，确定任务全部完成之后，其他人就可以离开了。
所有人正在跑前跑后地搬运东西，做着下山的准备。莉兹和乐悠因为受了伤所以受到照顾，提前坐上了卡车。
看着麦克大叔那张好像人偶模板一样的笑脸，乐悠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她悄悄地问莉兹：“怎么感觉麦克大叔的神态动作……不太自然呢？”
莉兹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回头告诉乐悠：“我们面前的这一个，应该只是雇主的虚拟形象罢了。有些雇主不愿意和我们这些游戏参与者有直接的接触，所以会请游戏方设计一个虚拟的形象来代替自己出场。”
菲妮正在帮忙把行李扔到皮卡的后座，听了她们的对话，插嘴说道：“其实没差别啦，只要最后能给我们结算赏金就好。”
“说得对。”莉兹和乐悠一同笑了起来。
很快，众人就收拾好了东西，分成两批，乘着红色的皮卡下山。
山脚下，泛着金属光泽的电梯门依次出现。
乐悠和莉兹挥着手跟大家告别，然后看着两扇电梯门缓缓地合上。
电梯屏幕上，熟悉的字迹又一次显现：“您距离出发地还有11000公里……9000公里……3000……”最后数字变成“0”的时候，屏幕上再次跳出一行字：您已到达指定地点。
与此同时，手机也“叮”地响了一声：【您已完成任务：麦克大叔的农场看守，完成进度100，雇主满意度：五颗星。表现评价：s级。获得赏金：200点。账户结余：320点。】
“不错嘛，”莉兹看了眼乐悠的屏幕，“我的评价是a级，只拿了150点赏金。”
乐悠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啊，原来每个人是不一样的吗？”
莉兹点头：“对，不然那些在任务里划水的人，不就太占便宜了嘛！这次任务，我想可能是因为你照顾了那只小狗，所以你的表现评价特别高一些。”
原来如此……
乐悠跟着莉兹的脚步，回到了公司里。
她们俩一进门，夏冬就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嘴里叫道：“啊，你们回来了！”
“嗯，”莉兹还是依旧惜字如金，应了一声，一把挡掉想要冲上来拥抱的夏冬，“老大呢？”
“老大出任务去了呗，”夏冬被莉兹推开后也毫不在意的样子，冲过来拍了拍乐悠的肩膀：“感觉怎么样？啊呀你们两个都受伤了？”
乐悠点点头，回想了一下菲妮告诉自己的药品。
那些药品很奇怪，自己过去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听说过。
夏冬却好像很熟悉似的，立刻奔去旁边柜子里，打开后在医药箱里挑挑选选，然后拿出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药膏。
乐悠看得眼睛都直了：“哇，这些药品竟然这里都有……我还以为……要费很多力气才能买到呢……”
莉兹也走了过来，给自己手臂上的伤换药：“谁也不能保证任务里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我们平时都会定时更新这些药品，以备不时之需。只不过这些都是要用赏金币在游戏平台的商店里购买，你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乐悠照着菲妮说的，拿了一管绿色的膏药贴，比划着打算贴到自己的背上去。
看着她别扭的样子，莉兹立刻伸手接过那一副药贴，轻轻地帮她敷在了痛处。
效果立竿见影。
“在任务里受的伤，用这些药品是好得最快的了，因为比较有针对性。”莉兹说道。
夏冬趁热打铁：“乐悠，你看我们的团队保障多靠谱。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加入我们团队绝对没有错的，我看你还是趁早搬进来……”
眼看他还要喋喋不休，莉兹换完了药打了个哈欠，开口打断他：“对了，那个东西拿到了，其他事情等老大回来再说。”
说完起身就要走。
夏冬急道：“欸欸欸，你要去哪儿？马上吃午饭了。”
“昨天值夜了，一直忙到今天早上，压根没休息好，我去睡一觉。”莉兹说完，走进了南面的一个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剩下乐悠被夏冬紧紧地抓住手臂，一双大眼睛闪着光芒：“你呢？也很困吗？”
“呃……困倒是不困。”经历了这么一个惊心动魄的黎明，乐悠感觉自己的神经还隐隐地兴奋着，没什么疲惫的感觉。
“哦？那你一会儿打算做什么？”
乐悠想了想，前几天房东就说，自己租的那栋楼的地皮被星辉集团收购了，要改造酒店。
正好租期也快到了，索性就不租了。
乐悠：“我打算回自己的房子那边一趟，把东西都搬过来。”
“太好啦！”夏冬开心地叫起来，“我来帮你搬家吧！”
“那多麻烦你……”乐悠看着夏冬的样子，实在没想通为什么有人要干活儿还这么开心。
夏冬耸耸肩，笑得狡黠：“作为回报，你可以请我吃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