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屏幕前的夏冬却是兴奋了起来：“要来了要来了，第一个‘卫生间女鬼’要出现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这个任务你都看了多少遍了，怎么还跟第一次似的那么激动。”lizzy哭笑不得。
夏冬：“那不是每个实习生都会被马桶里忽然冒出来的阿飘吓得魂飞魄散嘛，就，忽然有点期待这个乐悠的反应……”
别墅的卫生间里，响过那一声诡异的抽水声之后，再没了动静。
偌大的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没关好的水龙头传达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乐悠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靠近过去，只见虚掩的门后，昏暗的灯光正在不停地闪动，还伴有嗞嗞的电流声。
乐悠轻轻地推开了一点门。
卫生间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影。一股诡谲的气息在空气中萦绕。
下一秒，抽水马桶的开关却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操控着似的，凭空动了一动……
“哗啦——”又一次冲水的声音响了起来。
乐悠手里的东西落到了地上。
这个躲在卫生间的女鬼，其实原本是住在水箱里的。
水箱很好，阴冷湿润，干净体面。
只是人类似乎都很害怕它们从看不见的地方忽然出现，权衡了一下，它才选择了从下水道冒头的出场方式。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门外的人一直没有走到卫生间这边来。
女鬼不耐烦地想道：“怎么搞的，这个实习生一直在客厅里叮叮咣咣地忙个不停，一直都没过来，害得老娘精心设计的出场方式都差点泡汤。”
她按捺不住了，主动地出去拨了一下开关，果然将门外那个新来的实习生给吸引了过来。
脚步声近了，然后是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一点。
估摸着这个实习生差不多站在门口了，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不敢进来么？呵呵，没关系，只要你能看到卫生间里面的场景就行了。
女鬼又去按了一下马桶开关。
然后，正如往常一般，它听到了什么东西咣啷落地的声音。
女鬼满意地笑了，吓到手软了？这反应才对嘛，不吓死你们才怪。
它调整了一下表情，蓄势待发，准备从下水道猛地钻上来——
忽然，始料未及的哗啦一声，从天而降一盆脏水，兜头兜脸地被泼了下来，正中它精致可怖的小脸。
它被激烈的水流直接冲回了水管里。
污水浑浊不堪，看上去里面还夹杂着虫子的尸体。
女鬼狼狈地躲在下水道里，脸上充满了怀疑和不可置信。
靠，这什么情况？
那边厢，乐悠刚把一桶污水全都倒到了马桶里去，立刻马不停蹄地跑到客厅去，准备把剩下的几桶脏水都搬进来倒掉。
真是太好了，她想。
刚才她还正愁在这别墅里不敢随便乱走，找不到倾倒污水的地方，没想到这马桶居然在自动冲水。这样的话，就算把污水直接从马桶里倒下去，也不用担心会堵塞水管了！
乐悠力气挺大，没一会儿就把大大小小的几桶污水全运到了马桶边。她单手拎起第二桶污水，不假思索地就往马桶里倒。
于是，好不容易在水管里调整好情绪，酝酿好下一次冲锋的女鬼，在刚刚露出水面的一瞬间，又被一桶来势更加凶猛的污水给冲了个七零八落。
不是，这个实习生怎么回事啊！
公司里，夏冬已经快被卫生间女鬼那张哀怨的脸给笑死：“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它这么吃瘪的表情！”
lizzy也放松下来，她刚刚一直紧紧地捏着公司的电话，以防乐悠随时来电求救，现在看来，这个女鬼打给后台客服求救的可能性还多一点。
乐悠好不容易倒干净了所有的污水，她拍拍手，把用完的几个桶放回了花园里。
然后乐悠回到了客厅，开始着手布置场地。
她盯着那条横幅看了一会儿，搬来把凳子，踩在凳子上，将横幅扯了下来：这种看上去奇奇怪怪的东西，小朋友看到一定不会喜欢的啦。
客厅里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恐怖气氛，但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乐悠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工具箱，里面装满了生日派对可能会用到的所有道具。
巨大的字母气球、led电灯串、生日帽、彩带蝴蝶结、发光灯牌、彩色贴纸……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小马宝莉的充气玩偶。
可谓是丰富多彩、五花八门。
相马在屏幕前看着皱起了眉头：“她这些东西哪来的？我们公司还有这些？”
花花绿绿的，一看就不是黑心中介的风格。
夏冬眯起眼睛一样样地点着：“气球是我们的，彩带好像也是，哦，还有那块发光灯牌！是照着海底捞的模板去pxx定做的……”
相马重新把目光转了回去，嘴角有些颤动：“也就是说……这姑娘在去的路上，还自掏腰包，买了这一大堆冒着粉红泡泡的道具……”
……已经穷得来打工了，为了这份工还往里倒贴钱，连相马这个黑心中介都忍不住有些敬佩起她的敬业精神了。
lizzy闻言一摊手：“可以理解，毕竟哪个小孩能拒绝小马宝莉呢？”
乐悠在所有的道具里，挑了一些马卡龙色系的饰物留下来。
她刚才收拾玩具的时候仔细观察过了，这儿有的都是一些可爱的动物布偶、扮家家酒的茶具套装还有芭比娃娃之类的玩具，所以她推测生日会的主人公应该是一个小女孩。
乐悠掏出打气筒，一边动作利落地给气球打气，一边在心里构思整个生日会的布局：落地窗上可以用字母拼出一个“happybirthday”，空白区域可以用珠光粉和银白色的气球填补起来。
即便如此还多了很多气球，那就全部散落在地上好了，小朋友们踩气球也可以玩得很开心的。
对了，还要挂上彩带和led小灯串，这样一闪一闪的在晚上看起来效果会好看。
最下面就放上蛋糕，和一个大大的小马宝莉充气玩偶——搞定。
构想得差不多后，所有的气球也都已经充气完毕，飘飘荡荡地飞了一屋子。
原本看上去像个鬼屋的客厅，瞬间被粉红色的泡泡淹没了。
这是个挺割裂的画面：九十年代装饰风格的屋内，色调阴郁灰暗，但是客厅里却布满了粉色银色的气球，好像生生造出一个彩色的异度空间。
乐悠搬来梯子，在落地窗前站定。
她把所有的led灯串在窗帘的架子上挂好，长短不一，看起来就像是流星随意地坠落。
然后她就准备动手开始贴气球。
只是，乐悠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屋顶上有一个面色青灰、手脚扭曲的鬼影，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屋内。
一阵阴风吹过，那鬼影长长的舌头垂了下来，它慢慢地舔舐了一遍自己的鲜红的嘴唇，然后沿着别墅外墙，悄无声息地朝着楼下爬去。
“来了，第二个，吊死鬼。”lizzy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起了电话，预备着随时向后台申请任务终止。
公司里的气氛也不知不觉紧张起来。
第二个鬼比较可怕，它的移动速度非常快，猛地从落地窗前倒吊着出现后，多数人都会被吓懵。然后它就会迅速地通过玻璃破碎的缝隙钻进屋内。
之前大部分的实习生，都是在这一关崩溃的。
乐悠浑然不觉，正在专心致志地往玻璃上贴气球。
吊死鬼已经爬到了一楼。
它吐着长长的舌头，两颗眼球畸形地向上翻着，歪歪扭扭地爬到了落地窗前，正准备露出一个大大的狞笑——
“啪”一声，猝不及防地，一只巨大的粉色气球按在了它的脸上……不，不对，是按在它的脸对应的玻璃窗内侧。
吊死鬼当场就愣住了，视线里只剩下一片鼓鼓囊囊、晃晃悠悠的粉红色。
乐悠比照着窗户的大小，正在不要钱似的往大玻璃上贴气球：粉色的气球不小心买多了，刚刚计算失误，把它们全充满了气，这下只好全部利用起来了。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上面一个下面也来一个，乐悠随心所欲，贴得不亦乐乎。
而窗外的吊死鬼，不愧是吓哭过好几百人的业务精英，小小的挫折没有立刻打倒它。
它被粉色气球糊了一脸后，只愣了一秒钟，立刻重振旗鼓。
看到窗户里乐悠的影子朝着右边去了，它也跟着朝右边飘了一点儿——
又是“啪”的一声，一只巨大的勃垦第红色蝴蝶结，正中它脑门，两边的带子垂下来，将将遮住了它的脸、两只眼睛。
吊死鬼愤怒了。
它稍微离远了点儿，看了看全景。
发现这面巨大的落地窗，已经被乐悠用粉色的气球和蝴蝶结之类的玩意儿封了个水泄不通。不但从外面压根儿看不见里面的场景。甚至连那些玻璃碎掉的裂缝，也被透明的胶体封了起来。
那我还怎么吓人啊？！而且，这一堆粉不拉几的东西，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绝了，”夏冬在监视器前看得目瞪口呆，“已经两次了，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她真的是心大到无所畏惧？”
“现在还没到可以放松的时候，”lizzy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电话，“这个吊死鬼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