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世子太过了
楼府书房——
谢云生板着脸站在谢菱之面前，他穿着一身蓝色卷云纹的长衫劲装，马尾高高竖起。
几月时间，吃喝不愁，再加上习武的缘故，少年身量猛涨，明明来的时候比谢菱之还要矮上一些。
可如今，竟是比谢菱之还要高上一个头。
谢菱之只手撑着下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谢云生，瞧见少年长的这般高，心里有些吃味。
比同龄女子和男子，她已经高出他人大截。
却不曾想，谢云生比她还要高。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云生来了书房半晌，‘谢昭’不吭声也就算了，竟然还一直盯着他看。
眼前之人毕竟喜欢男子，平日里又是一个风流纨绔之人，谁知道哪一日会不会突发奇想看上他。
“你这性子得改改，不然，日后若是留在我身边只会坏事。”
“谁要留在你身边！谢昭，青天白日的做什么白日梦！”
谢菱之冷笑：“是么？行，既然你不愿留在我身边，那我也不强求。只是为我父兄洗刷冤屈，重振幽王府所有事情你都不能参与其中。”
此言一出，谢云生脸色猛地一变。
明明只是一个少年，可眉头却皱的仿佛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他目光紧盯着谢菱之，眼神不复之前的烦躁不耐，多了丝隐蔽的打量和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你若还不明白，也不用再继续留在楼府。”
谢菱之语气淡淡显得有些冷漠，谢云生想要留在她身边，除了高超的武艺和忠心侍主之外还得有一个聪明的脑子。
三者，缺一不可。
谢云生没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幻很是精彩。
起初，见到‘谢昭’他曾有过幻想，以为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不过是对方的伪装。
可来到幽王府，乃至楼府这些时日，‘谢昭’种种行为终归打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在今日之前，他已经笃定幽王世子‘谢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弟子，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但是现在……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你的伪装？你想做什么？‘谢昭’，就算我再聪明也不可能想明白所有事。既然你今日叫我来说这些，表面我已经通过你的考察对么？既是如此你就和我说清楚。”
谢菱之很满意谢云生现在的反应，她弯了弯唇，放在膝上的手轻点了几下。
“前些日子羯族使团来建邺你也看到了，堂堂一国之主，在一个使团面前却懦弱的像个孬种。如今，我们北邺已经成了他国的笑话。这几年兴许还能维持一个大国表面的平和，时间久了，我们北邺恐会成为人人争夺的一块肥肉……”
“难不成你……你想要谋反？！”
不等谢菱之说完，谢云生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谢菱之耸耸肩，没有回答，但她这幅模样已经表明了一切。
然而这个消息对谢云生来说冲击实在太大，犹如巨石投入湖里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他愣愣的看着谢菱之，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怎么，怕了？”
“谁怕了！”
听出谢菱之语气中的讽意，谢云生回神。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心中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之前还像一只刺猬浑身竖刺的少年混混躬下身，随后半跪在谢菱之面前。
有些话不用多说，已经表明一切。
自此以后，谢云生便是谢菱之的人。
只是谢菱之女扮男装一事，她并没有告诉谢云生。
这件事，除非必要，她不会主动再开口告诉任何人。
终有一天，她要砍下浑邪王的头颅，当着数万将士的面告诉他们，她是谢菱之。
……
年关将至，十日后，赵让将带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前往护国寺为民祈福，谢菱之与楼遇皆在其中。
说的好听是为民祈福，实则是赵让听了钦天监的话，为自己长生之路祈福罢了。
从建邺城中到护国寺需要一日车程，路虽不远，但因为护国寺处在山顶之上，上山之路崎岖，山中巨木繁多，经常会有刺杀之事发生。
赵让与温迩芸身边至少带了十几个精兵随侍，暗中甚至还有不计其数的暗卫守护。
唯独楼遇，只有一个梁云和一个随侍跟着。
谢菱之有些不放心，坐上马车还忍不住皱眉说：“大人为何不让我多带些精兵跟着？朝中将大人视作眼中钉的人不少，万一趁着这次对大人下手怎么办？”
车内垫着厚厚的软垫，还烧着炭炉，比起在外时楼遇显得慵懒不少。
他手中拿着一卷书，视线落在书卷上。
等谢菱之说完了，他这才抬眸。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捏住谢菱之的脸，似是觉得手中的触感不错，又捏了两下。
“这些年我来护国寺的次数只多不少，想要我命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惜，我这幅残躯到如今还好好的。没人能杀得了我，除非我自己愿意。”
楼遇还捏着谢菱之的脸，这样的动作逗弄一个小孩儿完全没有一点问题，可谢菱之不是。
她能感受到楼遇对她的亲昵，尽管并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可她仍旧很贪恋楼遇对她的亲近，她忍不住凑近了些，甚至还大胆的握住楼遇的手，用脸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掌心。
“大人说的对，没人能伤害大人，我也不会让人伤到大人。”
面对楼遇，谢菱之似乎没有寻常女子的羞赧。她说话时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楼遇，眼里是快要溢出的喜欢。
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狗儿，期待着主人的亲昵。
楼遇对上她的眼，喉头微动。
片刻后，只见她拉开两人的距离：“离得太近了，世子……太过了。”
“太过了？”
谢菱之眉尾微扬，只见她唇角缓缓上翘带着些恃宠而骄：“可不是大人先捏我的脸吗？再说了，我就算过了又如何？难不成大人还能打我？”
是了，楼遇对谢菱之的底线几乎一再退让。
最初，明明是想让谢菱之成为一个合格的复仇者。
可如今，很多都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