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像女子一样的沈云
“大哥，就算你不信我，难不成你还不信羽娘吗？！”沈平玉道。
沈云犹豫了下。
沈平玉还以为大哥相信了他，脸上的笑容还没凝固，就听他大哥厉声道：“你休得胡言乱语了，我再说一次，江公子他们是我的客人，你现在把客人赶出沈府，就等于打我的脸，平玉，你几时才能长大？为了一个女子，连大哥都不顾了吗？”
沈平玉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震惊，他若不是亲耳听见、亲眼看见，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他大哥的口中说出来的。
“羽娘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沈平玉对他大哥失望透顶，“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既然如此，这个家我也不必待下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愤然离开了。
沈平玉一直以为他的大哥虽然不善言语，但为人极其正义，最恨的便是官场上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和满口谎言的伪君子。
可现在的他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得向着江子嵩。
和那些伪君子有何区别？
况且羽娘落水的事，他问一句都不问。
就算羽娘和他们沈府没有半点关系，他身为一城之主也该查明究竟怎么回事。
沈平玉一边走眼泪一边止不住从眼眶里涌了出来，秋风吹在他的脸上，把泪痕拂干了。
他越想越难过，自从遇见江子嵩他们，大哥就变了。
好像江子嵩才是大哥的亲弟弟。
沈云看着沈平玉伤心决绝的离开的背影，心兀自痛了起来，夜晚的风这么凉，他穿得又如此薄
自己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去伤他心
“城主。”江白轻声叫道。
沈云回过神。
江白：“我去看看二公子吧，他看来对我有很深的误解。”
江白之所以救方羽就是不想再看见师尊落泪，可师尊刚才分明又因为他红了眼眶。
沈云忧心的神情即刻烟消云散，笑着说道：“不用了，恐怕这误会一时半会解不开，夜深了，江公子今夜先到我的偏房住一夜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没等江白说话，沈云给老管事使了个眼色。
老管事凑上前来：“江公子，这边请。”
江白觉得沈云确实有些古怪，他当下便给芝念和李清幽传话“要当心沈云，实在不行你们离开沈府，留我一人调查。”
这件事关系到沈平玉，两人怎么可能离去，自然是一口回绝。
既然如此，江白也没说什么了。
跟在老管事的身后离开了。
老管事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那灯笼随着阵阵秋风左右摇摆。
“老人家你有没有觉得城主与常人有什么不一样的？”江白忽然问道。
老管事不太想搭理江白，因为他是相信沈平玉的。
“能有什么不一样？还不就是对江公子不太一样。”他说得是气话，但事实就是这样。
若放到以前或者说这件事不是江白做的，沈云都会勃然大怒，再怎么说方羽都是他未过门的弟媳。
江白听出来老管事对他颇有不满，知晓他不会向自己吐露过多有用的信息，于是也不再问了。
沈云有没有问题，今日夜里就会见真章。
老管事临走的时候江白叫住了他：“我不好去看二公子，劳烦老人家帮我看看去。”
“这件事就算江公子不提，我也会去看二公子的。”老管事口气不善的说道。
江子嵩身为一个外人凭什么和他提这些？
况且这两兄弟闹这么大的脾气还是因为他。
沈云院子里种了三棵枫树，全部高大茂盛，枫叶半绿半红，漱漱地响个不停。
还有几排花树也是尽情的在风中摇曳，细细的腰肢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掉。
江白隐去身形，从这些树之间穿插过去，沈府的树还真是不少。
走到枫树下面他停住了脚步，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从树里面散发出来了。
他是碰巧离得近才闻到的。
那味道像是烂掉的肉或者是馊掉的饭菜。
江白摸了摸枫树粗大的树干。
这树长势不错，可树皮却干枯得厉害。
黑雾从他的手心钻出来，扎进了树干里头。
令江白惊奇的是，树干居然是空的，这颗树死了很久了，只不过有人不知道用什么法子保持了它们活着的状态。
江白又试了几棵树，结果无一例外的与第一棵树的情况相同。
这些树种在沈云的院子，和沈云是脱不了干系的。
江白走到雕窗前，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他不知对方的底细，如果是修道中人只要他再靠近些，哪怕隐身对方也一定会有所察觉。
现在看来沈云很有可能不是凡人，江白没有冒险靠近，只在纸窗上捅了一个窟窿。
沈云披散着头发正对着一面铜镜梳头。
梳头正常，可他梳头的姿势直叫人匪夷所思。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翘着兰花指拿木梳，又轻又柔的反复梳落在他肩膀前的发丝。
模样比女子还要阴柔千倍万倍。
梳了一会，他放下木梳又开始描眉画眼。
不知怎么了，忽的抿起红唇冲着镜子轻轻的笑了起来，两颗眼珠子比平常黑亮了许多，似乎泛着光。
如同一个梳妆打扮好的女子被自己美丽的妆容迷到了的模样。
场面诡异的叫人头皮发麻。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魔头，见到这番奇异场景，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莫不是沈云压根就是个女子。
可这也不对，白日里见的他分明是个男子。
过了一会，沈云进了屏风后头，等他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袭艳红的大长裙。
羊头不对驴嘴的套在了沈云身上。
沈云冲着铜镜扭了扭，脸上不大高兴，似乎是嫌弃自己有赘肉的肚子。
他吸了口气，肚子没了，可一吐气，肚子的赘肉就又回来了。
几番折腾下来，沈云也懒得和肚子较劲了，准备出门了。
江白立马躲得远远的，只见壮汉般的沈云不仅穿着红裙，还穿着描金的绣花鞋。
走起路来更是摇曳风姿。
江白跟在沈云身后，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扮作女子的沈云究竟要去哪里。
不过江白万万没想到，沈云居然是去了尚未翻新好的神树庙。
他怕被沈云发现所以没有跟进去，只藏在了外面的树丛里。
沈云在里面说了好一会话，他也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沈云说到最后居然有些发疯了，尖着嗓子大笑。
里面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江白往里望了望，沈云居然把神树庙砸了。
神树庙和沈云是有什么关系？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声响，这阵声响惊动了里面的沈云，江白连忙往后躲，一回头就看见了边走边吃白面馒头的沈平玉。
沈平玉没看见他，还要往那庙里走。
此时的沈云过于诡异，极有可能因为沈平玉发现他的秘密而动了杀心。
江白现了身，右手圈住师尊的腰，左手迫不得已捂住师尊的嘴。
沈平玉刚把剩下得小半块塞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被江白这一捂，差点噎死。
江白带着沈平玉飞到了神树庙的一侧，几棵交错枝干的大树连带着漆黑的投影把他们遮得严严实实的。
却刚好留一个空隙让他们看到外面的场景。
“喵呜~”一只野猫蹿了出来。
穿着红裙的沈云动作极快，眨眼的功夫就抓住了野猫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死猫，吓奴家一跳。”
声音又尖又细。
沈平玉忘记了挣扎和嘴里的馒头，全神贯注的盯着变成女子的大哥。
他的脑袋像是炸裂了，疼的要死，眼前一切怎么可能是真的？
沈云的手腕忽然用力，那野猫即刻变成一具干尸，被他随意的丢弃在杂草里。
他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扭了扭脖子，嫌弃的说：“若不是月圆之夜迫近，还轮不到你们这些污浊之气。”
沈平玉虽然不知道沈云怎么了，可是心里下意识很恐惧，他害怕以后都无法正常的面对大哥。
等到沈云走远，江白才送了手。
沈平玉趴着一块石头呕了半响，把吃进去的馒头全吐了出来。
“那是我大哥吗？”他没有抬头，声音微微颤抖。
江白轻声回答：“是。”
沈平玉站起来，又重复了一遍：“那真的是我我哥沈云吗？”
“是。”
沈平玉头晕目眩，一时难以接受。
“你知道我大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江白摇头。
沈平玉：“和你有关系吗？”
江白：“没有，你要相信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你的。”
沈平玉苦笑了下，干脆坐到石头上，“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相信你？再问你件事，羽娘的事是你做的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怪了江白。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确实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
“不是我，这件事有些复杂，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江白听到非亲非故时，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说得极其诚恳，沈平玉决定听听他的解释。
“你说吧，再怎么难以接受，只要是事实，我就会去接受。”
现在的师尊和以前的师尊又很多不一样，可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宁愿清醒的痛苦，也不要稀里糊涂的活着。
江白刚把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叫了声：“不好。”
沈平玉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江白就从他的眼前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