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比赛又来到了最为焦灼的最后十分钟。
足球比赛就是这样，不到最后没有人知道结果。
越是到最后，局势就会越发紧张。
但是现在压力给到了乘风这边，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皮球现在正在谢留洋脚下，谢留洋一向爱出汗，今天也是拼得狠了，脸上通红，汗水肉眼可见地往下冒。
他的速度已经慢下来了，不自觉地就走回了他们以前的老路子。
“洋哥。”许文生喊了一声，谢留洋突然起脚，像踢毽子一样，将球高高踢给了声音的来处。
防着谢留洋的球员没想到他来这么一遭，等他反应的时候，球已经到了许文生的面前了。
许文生对面的后卫不管不顾就要上前卡许文生，谁知许文生根本就没想着停球，而且那么远的距离，没人料到他竟跳起来直接头球顶给了前方的京湛，然后自己狠狠地砸在地上。
卡他的那位球员差点就踩了上去，还好及时刹住车，但终究有点来不及，在许文生的肚子上拌了一下也跟着摔了过去。
但是两人却根本没管自己身上疼不疼，都抬眼看向前方的京湛。
只见他已经将球停下，右边刘明飞速冲过来，他来不及换姿势，左脚起脚，砰地一声，足球擦着上球门落入球门，却被钟锡稳稳接着抱了出来。
众人又齐齐看向裁判，裁判吹哨，判定进球有效，过了门线，那球自然就是进了。
全场欢呼！
京湛猛地转身，却发现许文生还躺在地上，他赶紧跑上前去将人扶起来。
“你没事吧？”
许文生听到这话，哽咽着道：“球进了。”
“嗯，进了。”京湛也眼眶发热，抱了一下他，又问，“没事吧？”
这时裁判已经走了上来，确认许文生还可以坚持，于是比赛继续。
2：2平的最后几分钟，是最难捱的。
所有球员都希望再进一个球，但是球迷们开始激动想看点球大战。
如果说球赛看的是百分之八十的实力加百分之二十的运气，那么点球大战靠的就是百分之二十的实力加百分之八十的运气。
解说甲：“咱们已经好几年没在中超决赛看到点球大战了，已经开始期待了。”
解说乙：“谁说不是呢，我看网上的观众已经在猜谁会先失利了。”
解说甲：“果然啊，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点球大战，只要不是重大失误，都没有人会说太过分。”
解说乙：“但是我们不得不否认，只要是失误了，都会被说。”
两人相视一笑，事实确实如此，就算是靠运气，谁让你运气不好呢？
比赛很快结束，如大家所愿，2：2平，点球大战。
队长猜边的时候，解说们都在看刚才进球的回放。
解说甲：“京湛进的这个球真的好险，跟刚才许文生那颗球如出一辙，但凡差一点就进不了了。”
解说乙：“是啊，今天钟锡也挺背，明明都已经准备了，可是这两个人进球都剑走偏锋，完全不走寻常路。”
解说甲：“说起来，他们三人都是福科出来的，京湛两人对钟锡肯定是很了解的，而且这球你想说是钟锡放水都不行，任凭哪个门将来也是那个扑法吧。”
解说乙：“所以有时候其实不那么循规蹈矩的门将可能反而更能扑到这些球，可那样就因小失大了。”
解说甲：“今天乘风队蛮意外的，你看刚才谢留洋传的那个球，那个踢法，一年也看不了几次吧，我怀疑是许文生教的。”
他猜得还真是不错，有时候队内众人休息的时候就会颠球玩，许文生就总在众人面前炫他的花式足球。
众人有时候看着他玩得开心，也都上前一起玩。
刚才谢留洋已经有些乏力，他以正常的方式根本没办法绕过对方，于是在听到许文生喊的那一声以后，知道他是准备好了，就剑走偏锋把球传了过去。
但虽说绕过了防守的人，可准头还是不够，幸亏许文生拼命，要不然那一球还真进不了。
解说乙：“这一球真的很惊险，刚刚许文生差点就被踩了，这一大个子踩上去，不死也得丢条命啊。”
解说甲：“也难怪这京湛进球后首先回来找许文生呢，众人都乐坏了，他还想着许文生，看来两人关系是真的好。”
解说乙笑笑，这话题显然不好再说下去了，正好场上猜边已经结束，由京城诚邦先踢。
乘风的门将跟乘风的一贯风格一样，很稳。
他不会因为混乱而丢球，也不会因为紧张而超常发挥，就是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扑到任何正常的球。
所以诚邦想赢就得冒点险。
第一个上场的是队长罗琦，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在裁判吹哨之后，起跑、触球、远角，球进了！
全场发出尖叫声，他只是做了一个握拳庆祝的动作，十分低调，但是却给乘风带来了压力。
乘风第一个上场的依旧是队长，京湛。
从前在福科的时候钟锡就从来没拦住过京湛的球，钟锡都对他有点阴影，但是在面对他时，还是做好了准备。
可他永远猜不到京湛的套路，他看着京湛的姿势下意识地觉得他会打右上，谁知道他的脚在碰到足球的那一瞬间突然收力，足球贴着草皮从左下滚了进去。
解说甲：“我……！”一句脏话被残存的一点点理智卡在喉咙里，“他是怎么做到的？那姿势，顶多改到左上，怎么能突然收得那么稳？”
解说乙：“其实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近来整体看乘风的话球风有所变化，也就是变快了，但是单看京湛一个人，他的球风变得十分诡异。”
解说甲：“确实有所体现，他时快时慢，收放自如，收的时候诡异，放的时候恐怖，你看刚刚他的那个左脚背进球，打出了右脚的气势，又不是擦了球网，钟锡不可能碰到，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是什么吗？”
“他要是正中立柱，我觉得那立柱会断。”
解说乙笑笑，“虽说有点夸张，但是确实有那种感觉，刘明！球被扑出来了！扑出来了！”
解说甲：“这球刘明踢得太正了，估计换钟锡来也能扑出来！”
解说乙：“下一球交给了龚顺，乘风队30岁的老将。”
解说甲：“诶，打门！打偏了！就在刚刚诚邦队失利的下一球，龚顺老将失利，现在好看了，双方依旧是一比一平，这还真是，两个队今天杠上了啊。”
接下来又是诚邦队，顺利打进点球，紧接着是谢留洋轻松破门，诚邦队再进一球，马科顺利进球。
第五球，诚邦队居然交给了门将钟锡。
许文生皱了皱眉，这人这么骚包，肯定是他自己要求的，不想当射手王的门将不是好点球手。
虽说许文生嫌弃他，但是许文生也知道他的本事，再加上门将本身的敏感度，这一球没有太大的问题。
果不其然，他一脚抽射直挂远角，充分展现了诚邦的技术。
现在压力给到了许文生，他进了，双方继续点，他丢球，乘风将与冠军失之交臂。
京湛看着他有些紧张，想要给他打气却又离得远了些，只得作罢。
其实许文生倒不怎么紧张，这样的球他练过无数次，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点紧张，但是轮到自己上了，他反而平静了。
看着面前的钟锡，他闭了闭眼。
裁判哨声响，助跑两步，球冲远角飞出去。
时间仿佛骤然停滞，所有的人都看着那颗快速移动的球。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被一只大手给挡了出来。
许文生眼里的光倏地熄灭，他叉腰垂眸听着场上的欢呼，那是属于别人的。
他脑子嗡鸣有点听不清声音，听到的都是一阵嗡嗡嗡。
钟锡不知道跑到他面前来说了什么，他听不清，然后糊里糊涂地和钟锡拥抱了一下。
而后又有几个人来安慰了他一下。
突然他听到看台上球迷齐声喊：“京湛，生日快乐，我们永远支持你。”
许文生转头看过去，看到乘风队蓝色条纹的客场球衣，看到京湛的立牌，看到祝京湛生日快乐的横幅，眼前一阵模糊。
随后他眨眼之间看到了京湛。
“生日快乐。”他说话了，但是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天知道，京湛看到他这样子心都要碎了，早知道他就应该让许文生来踢第一球，那样许文生的压力或许不会那么大。
球输了难受，但看见许文生哭了更加难受。
他也不管现场那么多人了，今天在这球场上第三次抱住了许文生，“没事，别哭了。”
这个拥抱没有持续多久，京湛还要去感谢球迷。
许文生一边抹眼泪花儿一边默默跟在身后，看着京湛红着眼睛微笑着跟大家鞠躬，跟大家说谢谢，跟大家说对不起。
他自己也默默地鞠了一躬，说了句对不起。
许文生心里清楚得很，刚才那球不是自己的错，点球本就是如此，看运气。
他脚法没问题，力道没有问题。
钟锡猜中了他的球的走向。
钟锡运气好，他运气不好，仅此而已。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愧疚仿佛要将他压垮，他实在忍不住，提前回了更衣室。
京湛今天其实踢得挺痛快的，丢了冠军固然遗憾，没能和许文生一起拿冠军他更遗憾。
但是这中超冠军他也不是没拿过，而且今天他们也已经尽力了，踢点球大战，也没有怪队员罚丢的道理。
钟锡赶在颁奖前冲过来与京湛拥抱了一下，“生日快乐啊，湛哥，今天对不住了。”
京湛锤他，“说什么呢？你是对的，为你骄傲。”
钟锡笑，“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也会这么做的，就是让小文生伤心了。”
“快去颁奖吧，你还不了解他吗？”
是的，他们都很了解许文生，许文生伤心难过也是为自己，他也不屑那种来得不正当的胜利，所以今天这个结果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只是许文生难过，需要京湛抱抱而已。
整个队没有一个人怪许文生，反而都去安慰他。
“文生，你很棒了，要是没有你的第一个球，我们连点球都踢不了呢。”马科说的是事实，一开始进的那粒球确实起到了振奋全队的作用。
“是啊，凌空抽射，多帅啊！”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
然后马科就贼兮兮地道：“队长那球也漂亮，一个左脚一个右脚，你俩那动作，帅得跟商量好的似的，多好啊。”
“你在那儿胡说八道什么呢？”京湛谢了粉丝从门外走进来就听到马科在那里胡扯。
许文生本就不高兴，听了这话大概更高兴不起来，觉得自己搞砸了京湛的生日。
他坐在椅子上埋着头，不用说，京湛也知道，这小孩儿哭了。
本来让他一个人歇歇也不至于这么哭，但是现在有这么多人关心他，反而就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