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们看起来很友好的样子，是不是很奇怪
“哥哥，”冉融融做贼似的小心翼翼虚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跟舅舅说你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怕。”冉融融顿了顿，“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一些不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怪怪的。”
没有爸爸的印象，妈妈也是那么的陌生，仅有的模糊记忆又完全和现实对不上，这种感觉比全都忘记更令人慌张。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的这个暂无答案的问题不断打磨着她爱智慧追求智慧的大脑，翻来覆去炙烤得两面金黄。
她很认真地看着程言安的眼睛：“你是我现有记忆里看到的第一个人，”停顿片刻狡黠一笑，“哥哥可得罩着我呀！”
程言安伸手捧了捧冉融融肉嘟嘟粉嫩嫩的可爱小脸，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眼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宠溺：“那以后我们就互相关照了。”
冉融融笑眼弯弯：“那我们现在结拜，观音菩萨在上，”说着看向电视上白衣飘飘仪态万方慈悲和蔼的观世音菩萨演员，“我冉融融和程言安今日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从此同心同德，患难相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健康快乐茁壮成长，为我们光明而幸福的未来努力奋斗！”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吧！”
“…”嘴角抽了抽，八岁的程言安也不知道这个妹妹能不能退。
算了，他已经很知足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呢？
“说说我们现在知道的吧。”
程言安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信任和亲近这个四岁的小妹妹，也许是从她澄澈的眼眸中看到了真诚与可靠？她身上散发出的亲和力与安全感，总是不由地使他的内心产生她才是姐姐的错觉。
摇摇头驱散了这种荒谬的想法，自己是哥哥，要好好保护妹妹才行。
冉融融看着他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又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一脸茫然，但也没打断他，想着再等几秒，他要不说她就先说了。
程言安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决定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给这位值得信赖的有血缘关系的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我的妈妈和你的爸爸是亲姐弟，十二年前她被人关起来了，后来有了我。一两年前我逃出来后流落街头，机缘巧合被赵叔收留。”
拐卖妇女儿童？非法拘禁？
太恶劣了！
“姑姑现在还在坏人手里吗？爸爸是警察，我们可以向他求助！”
“我也不清楚我妈妈怎么样了，跟舅舅说了，他应该会想办法的。我就是担心舅舅，那个人在警察内部有关系，他威胁过妈妈，说她就算逃出去把他告了也没用，他不会怎样的，反而会报复。”
看来这人是勾结地方官员的黑恶势力啊。
“哥哥你确定自己是姑姑亲生的吗？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程言安没想过。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妈妈和那人生的，言安这个名字是妈妈起的，那人姓程，他说我就叫程言安。而且我和舅舅是有点相似的。”长得像应该就是有血缘关系吧。
“姑姑和爸爸一定很像吧，像得能让你第一眼就认出爸爸是你舅舅！”
“嗯！”想到妈妈的脸，程言安心里有些暖，暖得他眼眶发红。
好想妈妈啊！
记忆中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给他讲故事，教他识字，从不把他当成小孩子。她告诉他，也许未来的他会独自面临很多坎坷与磨难，不要怕也不要放弃自己，要强大起来，永远坚强地活着，要相信这世界上总有人会和你站在一起，爱你护你。
冉融融也有些难过，她伸出小肉肉胳膊抱住哥哥。终究还是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再怎么坚强也需要爱护，面对充满着太多未知的世界也会茫然。
“呐，哥哥，你觉得我和爸爸妈妈像吗？”
程言安抬起头认认真真观察了冉融融的脸型和五官：“你更像舅舅一点吧，像舅妈可能少一点。”
“是吗？”沉思片刻，冉融融道，“哥哥我跟你说个秘密。我虽然失忆了，但是有一段似有似无的印象，好像我不该叫这个名字，而且我对妈妈感觉非常陌生。早晨洗完澡她还跟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好像是她弄伤了我，让我不要告诉爸爸。”
程言安也接着说：“她好像很不爱说话，不过还是能看出来她对你的关心。”
“对，但是也就只有一点。我们在医院的时候，她只顾着自己看手机，要不是我有较好的自我管理能力，估计丢了她都不知道。”说着又神秘兮兮地看着程言安，“而且，哥哥，你发现了吗？爸爸和妈妈的关系看起来很友好的样子，是不是很奇怪？”
“呃…”这触及到了程言安的知识盲区，“…友好不好吗？”
“他们太友好了点吧！一点都不亲密！甚至有的时候两人就跟不熟似的，而且家里的墙上都没有他俩的婚纱照…难道是爸爸工作太忙，顾不上交流，关系就生疏了？”
这个爸爸！再忙也是要注重家庭关系和谐的！光有礼貌，跟合租的住户有什么区别？
“…哦…应该是吧。”
“啊还有，我们有爷爷奶奶，就是你的姥姥姥爷，听说他们回学校辅导学生科研项目了，估计是理工学科的大学教职工吧。
“具体的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咱们可以跟爸爸他们做个亲子鉴定。毕竟感觉爸爸他们应该是我的亲人也只是感觉，咱们还是要相信科学！”
“有道理。”
程哥哥的思路已经被融融妹妹顺利带走了。
电视机里“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了”的剧情还在继续，两小只借着电视的声音悄悄密谋。
“哥哥，我觉得家里的抽屉没事可以翻翻，没准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还是要小心，爸爸是警察，让他抓住就糟了。还有那个关着门的房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好好奇啊！”
程言安看着妹妹两眼放光得太明显，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这个四岁的小脑瓜里都有些什么。
“喜欢探险？”
“嘿嘿嘿，我们偷偷地就看一眼！”
看了眼开着的主卧室门，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舅舅躺在床上的腿和脚。
程言安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闭上了房门，然后冲冉融融打了个手势，两人一起向那扇神秘的门走去。
转动门把手，咔…
没开，是锁上的。
兄妹对视了一眼，齐齐低头开始研究锁眼。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室内门锁，只需要一把小钥匙，简单一转就可以轻易将门打开。
当然，如果没有钥匙，冉融融印象中电视上小说里都有介绍，这种锁用细铁丝细卡子之类的东西也能撬开。
爸爸的钥匙应该是扔在了门口鞋柜上，先找找看。
程言安和冉融融蹑手蹑脚走到了门口，去翻找哪一把是正确的钥匙。
爸爸的钥匙着实有些多，大小和外形相似但不相同的就有好几把，他能认清哪一把钥匙是开什么锁的吗？他就不觉得找钥匙费眼睛费脑子吗？他拿着就不觉得太沉不方便吗？
直接试吧！
哗啦啦…
就算小心翼翼拿起钥匙串，这么一大把钥匙也不可避免地发出响声。
幸好电视上正好播放着小妖怪们操练的场景，叮呤咣啷的兵器声也在响着。
程言安小手抓着大把的钥匙，拉着冉融融，又蹑手蹑脚地走回紧闭的房门前，开始鬼鬼祟祟地试钥匙，一把又一把…
钥匙太多，小孩子手又太小，没一会儿就试乱了。
冉融融看着有些着急，想到另一种开锁方式，于是跟哥哥商量：“哥哥你先试着，我去找一个妈妈的小卡子过来。”
程言安继续鼓捣着手里大把的钥匙，专注又认真，头也没抬地说：“去吧，小心点。”
意见达成一致，冉融融刚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双兴味十足看好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