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嫁给了不喜欢的人

    转眼之间，新年过去了，忙碌的一年又开始了。

    对于考研的失败和一夜情的放肆，徐绘在良心上受到了严重的谴责。自我谴责，自我唾弃。每当夜深人静，孤独一人的时候，他便会陷入自我怀疑和自我谴责之中，良心深深不安。

    韩颜时不时地和徐绘联系，她生气的时候，说了气话，故意告诉徐绘她带别的男的回老家见她父亲。韩颜本想看看徐绘的反应，看看他是否真的在意自己。

    徐绘无法原谅他自己的一夜情，但对于韩颜带别的男的回家，他同样耿耿于怀。

    年后，徐绘找了工作，开始了他正式的打工生涯。韩颜知道后，觉得自己去陪伴在他的身边不会是累赘，他们可以一起奋斗。

    韩颜小心地询问，嘘寒问暖，表达相思之情，并小心试探徐绘的真心。徐绘向韩颜倾诉着一年的苦水，他怀念韩颜对他的照顾，美味的饭菜，温暖的小屋。他想抱抱韩颜。在韩颜的倾诉衷肠的言语下，徐绘的内心融化了，他也向韩颜倾诉相思之情，并指责了自己。

    韩颜说：“想陪在你身边，给你做好吃的，好好照顾你，永远永远。”

    徐绘说：“我也好想你，想让你一直在身边。”

    韩颜说：“我去找你吧。”

    徐绘说：“好，住在一起。”

    韩颜说：“这次住多久？”

    徐绘说：“永远永远。”

    韩颜感动得要哭了。此时此刻，他们的内心泛着涟漪，想要立即飞到彼此的身边，把对方紧紧抱在怀里。

    徐绘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脑中胡思乱想。他想到自己做的荒唐事，便懊悔不已。他道德上已经不高尚了，当他身边有韩颜时，心里却想着李思思。他觉得自己的行为也是放荡，竟然和伍小媚搞一夜情。现在不论在心灵上还是行为上，徐绘觉得自己已经污秽不堪了。他向往的崇高的品行，已经遥不可及了。

    现在的他也一无是处，工资勉强养活自己，每天上班如坐针毡，痛不欲生。他觉得自己给不了韩颜想要的生活，韩颜比自己大三岁，等他有能力娶韩颜，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他不能再错下去了，不能耽误韩颜的幸福。

    徐绘内心挣扎了一夜，他是痛苦的，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勉强睡去后，也是噩梦。工作之后，徐绘做噩梦就格外频繁。

    韩颜心情舒坦，已经准备好了去找徐绘。现在徐绘在西洲城，是她从没去过的地方，她的内心像她第一次去蓟州城大学找徐绘时一样紧张，但是多了对幸福的期待和高兴。

    但是，徐绘却发来消息说，他无法接受韩颜带别的男人回家，他接受不了。韩颜心碎了，她也不做什么解释，任凭秀发在风中凌乱。

    她的世界碎掉了，像玻璃碎在地上，支离破碎，无法复原。她觉得自己的命好苦啊，她流下眼泪来，她想她的妈妈，她好想要妈妈的抱抱，她想在妈妈怀里大哭一场。

    韩燕蹲在墙角，抱紧自己，默默流泪。她回想和徐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舍不得，如今却不得不做出选择。她一度怀疑自己活着的意义，想到过了结这俗世的一切，但是看到年迈的父亲，他舍不抛下父亲。妈妈走得早，爸爸还需要她的照顾。

    韩燕正沉浸在自己背上的小世界中，突然听到楼下一声巨响，还有父亲的拐杖碰到瓷地板上的清脆的声音。韩燕惊了一下，马上跑下楼去。是父亲摔倒了，她看到父亲趴着地板上一动不动。

    “爸爸，你怎么啦？”韩燕的父亲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韩燕费力扶起父亲，掐父亲的人中，但是毫无帮助。韩燕急忙给大哥打电话，大哥开三轮车过来，他们一起着急忙慌地把父亲送到县医院里。

    医生出来后摇了摇头，把检查单递到大哥手里，对他们说：“很严重的结石，准备手术吧。”

    听到“手术”，韩燕和大哥心里一惊。大哥追在医生后面问：“医生，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啊？”

    “手术费加上住院费，还有后期康复需要的费用，准备十万吧。”医生说得轻描淡写，把韩燕大哥甩在后面。

    “十万！这么多啊！医生您能想想别的办法吗？”韩燕的大哥苦苦哀求，但是医生已经走远了。

    韩燕的大哥把手里的诊疗单攥得起来褶皱，他眉头紧锁，额头上的青筋暴了起来。

    韩燕忧心忡忡，家里刚盖了新房，钱已经花光了，还欠了外债，这该怎么办呢？

    他们给父亲办理了住院手续，但是没有交手术费，父亲的治疗不能及时进行。他们给亲戚朋友打了很多电话，但是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们。盖新房的时候已经借过钱了，而且今年又爆发了瘟疫，也没办法到大城市务工挣钱，大家都不宽裕。

    晚上韩燕的大嫂来了，她把大哥叫出去。韩燕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大嫂说：“老人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一定治好，听天由命吧。”大哥说：“那可是我爸，得治。”大嫂生气了：“谁不想治啊，但是要那么多钱，多大压力，还不一定能治好。”韩燕感觉到大哥犹豫了。

    韩燕难过极了，她真想抱着父亲大哭一场。韩燕独自一人去找医生，询问她父亲的病情，医生告诉她不用担心，这种结石在老年人中很常见，只要做手术把结石顺利取出就没事了。

    韩燕看到一丝希望，她决定不管用任何办法，她一定要救父亲。韩燕的小弟在港州城打工，受到瘟疫影响，也回不来。小弟给韩燕转了两万块钱，都是小弟省吃俭用攒下的。二姐嫁到外乡，很远很远，姐夫也是病佬，也帮不上忙。

    韩燕回到村里，挨家挨户借钱，但都被扫地出门。韩燕感到人间的凄凉和冷漠。

    韩燕坐在堂屋里一筹莫展，这时候媒婆来了。

    “韩妹子，在家呢？”媒婆一来就献殷勤。

    “张媒婆，你怎么来了？”韩燕双臂交叉放在胸前，跷着二郎腿，看到媒婆来了也不让座。

    媒婆很识趣儿，悄咪咪坐到韩燕身边，说道：“张姨看你老大不小了，担心你的终身大事。俺村里有个年轻小伙叫张坤，小伙子能干，盖了新房，买了新车。这不他刚回来，我没告诉其他小姑娘，专门给你说。”

    韩燕知道，张媒婆是远近闻名的刀子嘴，说媒从不留情，甚至能把别人说哭，但是大家还是络绎不绝找她说媒。张媒婆在她面前这么客气，不知道张坤给了她多少好处。

    韩燕这样想着，也不说话。媒婆看到韩燕这样，只好动起心思，继续说道：“我说妹子啊，你爸的事我也听说了，真是老天不公啊，韩老爷子这么个大好人，怎么就得了这种病！”说完掩面假装哭泣。

    韩燕想起在医院的父亲还在等着自己筹钱，不禁流下眼泪。

    张媒婆看到韩燕这个样子，心中窃喜，她继续说道：“妹子啊，张姨是来帮你的啊，现在有现成的钱，你就不想要？”

    韩燕看着张媒婆小小的眼睛，说：“哪有现成的钱？”

    张媒婆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说：“咱这边的彩礼至少十万，你要是答应了这门婚事，这钱到手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

    韩燕动摇了，这钱能救她父亲的命。本来人生大事要和父亲商量的，可是父亲现在昏迷不醒。韩燕打算自己为自己做一次决定。韩燕坚定地说：“彩礼20万，现在就要，要是能办到，我就答应。”

    “哎呀！”张媒婆拍了一下手，她站起来，说：“你等着，我这就去给张坤说，准备好了婚贴立马过来。”

    这时候张坤就在大门外，张媒婆出来和他会合。张媒婆故作神秘，说：“成了。”同时伸出两根手指。张坤说道：“20万彩礼？”张媒婆说道：“有没有现钱？你可抓紧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人家姑娘可是大学生，再看看你自己。要不是他爹有病，能轮到你啊。”

    “是是是！有！”张坤唯唯诺诺。“我现在就去取钱。”

    张媒婆拦住他，说：“形式就别走了。”她从怀里掏出婚贴递给张坤，“咱们赶紧把婚事定了，以免夜长梦多。彩礼直接转账吧。她爸现在这个样子，订婚仪式就不走了，你最近多到医院跑跑，殷勤点。”

    “好，听张姨的。”张坤唯唯诺诺。

    “这事算成啦，别忘了许我的好处！”张媒婆提醒张坤。张坤说：“那一定不能忘，您就是我的恩人。”

    两人商量好，便一同走进韩燕家里。韩燕看到婚贴上的大字，“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这曾是她和徐绘的誓言，如今被现实击得粉碎。韩燕冷笑了一下，在婚贴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约定婚期在元宵节。

    张坤把20万彩礼转给韩燕，韩燕收到前后立即出发前往医院。终身大事就这样仓皇决定了，她来不及为自己悲伤。

    张坤看韩燕全程没有看自己一眼，心中不是滋味。张媒婆看出了张坤的心思，对他说：“人家爸爸还在医院躺着，你没事多关心。你应该陪她一起去医院。”

    张媒婆的话点醒了张坤，他买了一些滋补身体的礼品，便开车赶往医院了。

    韩燕父亲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手术后的父亲很虚弱，好在身体一天天康复了，没多久就可以扶着床慢慢走两步了。

    看到父亲慢慢康复，韩燕露出了笑容。父亲经常看到张坤来医院看望他们，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晚上韩燕推着父亲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父亲问韩燕关于张坤的事，韩燕说张坤人挺好的，手术的钱就是张坤出的，张坤已经托媒婆提了亲，她答应了。

    父亲没有说话，他让韩燕推他回病房。回到病房后，父亲说想吃说过，让韩燕去给他洗水果。父亲把韩燕支开后，便一个人哭了起来，他哭自己的无能，哭韩燕的命苦。

    韩燕回来看见父亲在哭，吓坏了，以为父亲的病发作了。父亲拉住韩燕，对韩燕说都怪他才能韩燕答应了张坤的求婚，都是他的错。韩燕抱住父亲，像安慰一个受伤的小孩子，韩燕说张坤对他好，她也愿意嫁，让父亲不要责怪自己。

    至今的韩燕，没有了自我，她只希望父亲快些好起来。

    韩燕的父亲在过年前出院了，他们一家可以回家过年了。张坤经常来看望他们，嘘寒问暖，很懂事，也让韩燕的父亲满意。于是两家就两头忙活韩燕和张坤婚礼的事了。

    瘟疫肆虐，帝国境内有禁止百姓聚集的禁令。不过他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没什么病情，也什么人管，在酒店办婚礼还是可以的，只是要低调些，少请点人，餐桌的间隔也要拉开。

    结婚是一个女孩子最期待的事，但是对韩燕来说她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要结婚了，她却一点也不开学，像丢了什么一样。要结婚了，她没有告诉自己的朋友，更没有告诉徐绘，也没发任何朋友圈。

    结婚那天，她全程在别人的指导下做事，她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干，只是盲目地听从别人的指挥。她看到婚礼上的人都在开怀大笑，周围热热闹闹的，她却感觉到很奇怪。她和张坤挨桌去敬酒，那些人高兴得像自己结婚一样，纷纷举杯祝福，韩燕却觉得很奇怪。

    婚后不久韩燕便怀孕了，一年后她有了自己的小宝宝。一天早上，她抱着自己的孩子从睡梦中想来，她看着眼前熟睡的宝宝，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一场梦。”她拿起手机，给徐绘发消息，“梦见你了。”

    原来韩燕做了一场美梦，梦里她和心爱的徐绘结婚了，徐绘很爱她，他们一起生了一个漂亮的宝宝，幸福极了。

    徐绘收到韩燕的消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时候的他已经工作一年多了，找了新的女朋友，但他还不知道韩燕已经结婚了。

    犹豫了好久，徐绘回复，“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的。”

    收到回复的韩燕平静地笑了一下，她回复道：“你误会了，我已经结婚生子了。”

    徐绘震惊了，他回复，“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去年就结婚了，孩子都好大了。”韩燕附带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

    徐绘一声长叹，“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