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力耶篇05：非常好的“母亲”
平静生活被打破的那天是有预兆的。
星光无法透过云层的黑夜。
闪电和暴雨相协而下，鸟类动物的叫声在海面上空回响，海洋内的其他动物也都感知到了危险躲藏在安全的地方。
奇力耶浑身都是血，平日那引以为傲的大尾巴上被打出了一个大洞，他周围的魔法流速出现了问题。
海平面漂浮着无数海洋生物的尸体，接近于透明色的水母毫无生机的被海浪拍到礁石上，下一个海浪再打过来时那水母尸体又被卷回到了海水中。
奇力耶游入海中，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远处那艘轮船冲去，数道闪电直接穿透云层打入海面，顿时雷击点处产生了金色的纹路，那纹路分叉扩散。
十秒后。
“轰隆”一声，纹路瞬间爆炸，海水被炸到十米高，游鱼们浑身焦黑翻白的从海底漂浮到了水面之上。
奇力耶睁大了眼睛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莉妮，她的身体此时也已经焦黑一片了，头发上的几条小蛇也都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仅剩的理智被愤怒所替代，当他再次向前方游去时，一个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瞬间掉入海中，压着奇力耶的身体直到海底深处。
迅速下潜的水压压力和这个铁笼发出的巨大刺耳声音令奇力耶感觉自己耳朵里疼的像是要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
—
白淳浩盯着海平面，汗水顺着他额头滑下，他的情况也不好，因为强行使用技能导致生命力的快速消失导致他现在必须抓着东西才能站稳脚步。
“成功了？”昌猗兴奋的大叫，花豹尾巴不停的摆动，证明着内心的兴奋。
“联系上他了吗？”白淳浩声音有些虚弱，“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正在往这里赶，如果我们真的能把这条人鱼带回去，那囚禁神子的计划会简单许多。”昌猗不停在甲板上徘徊。
白淳浩瞪了他一眼，手腕上的银铃突然开始自己动了起来，频率越来越快，他暗道一声不好，冲着昌猗喊道：“走！”
昌猗将那颗刚才从人鱼手中抢来的蛋收入道具栏中，抓起白淳浩用了一张传送符。
乔星宇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个人，神情冷漠，眸子透亮，波澜不惊的开口：“失败了？”
“失败了。”白淳浩吐出了一口血，因为虚弱并不能保持人类的形态，白色的狐狸耳朵出现在脑袋上，动了几下，“道具也都用了。”
昌猗不敢说话，看着地面，等待着乔星宇后面的话。
“早就猜到了。”乔星宇轻飘飘的继续说，“执行下一个计划，研究院。”
—
暴风雨依旧没停止。
奇力耶醒了过来，他的上半身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下半身鱼尾的地方还是有个大洞，四周的鳞片都有脱落的痕迹，即使是用魔法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好。
最重要的他失去了海妖朋友们和人鱼蛋。
莉芙让他不要让仇恨蒙蔽内心，远离人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奇力耶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是他们先闯入了自己海域，杀死了自己朋友，夺走了自己的希望，莉芙却还让他远离人类。
他和莉芙大吵了一架，朝着轮船离开的方向游去。
感知到轮船已经离开了这片海域时，他停留在海域的交界处，海神站在另一边海域看着他，似乎在问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会把他们撕碎。”奇力耶坚定的说出了这句话，天空中云层聚集的更加厚重，黑压压一片。
海神听到了奇力耶还说了一句：“也会杀了你。”
那恐怕是海神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当奇力耶将海神杀死后，他几乎像是重生，他获得了海神全部的力量，伤口全部恢复，他发现自己可以控制四周更多的元素。
终于追上了那艘船，他一个跃身便跳起数十米高，抓住栏杆翻越到甲板上，巨大的鱼尾在木板上拍了两下，然后尾巴散发出光芒，消退后那条鱼尾变成了两条修长健硕的人类双腿。
他走入船舱中，寻找着那颗人鱼蛋。
可是他还是没有找到那颗蛋，或许有一天可以找到吗？
奇力耶不知道，他再次推开船舱门，从里面向外走出来的时候，暴风雨已经停了，云层被风吹散，他的的身体伤痕累累，有枪子留下的痕迹，也有利器留下的痕迹。
他的身上交织着红色和蓝色的血液，银白色的长发已经因为血液而粘连在一起，显得有些脏乱，他走到了轮船的最边缘，只要跳下去就能回到大海，他应该给自己的朋友们来一场盛大的送别仪式。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走了，他还想再找一找，找那个他已经等待了七百多年的人鱼蛋，找那个或许可以称之为伙伴的家伙出生。
他抬起头，看着太阳微眯起了眼睛，浅色的眼瞳里并没有什么情绪，散发着空洞的美丽。
他再次回到了船舱。
—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应该又是很久吧，因为长期在船舱生活和很久没有进食过的原因，他的身体并没有以前那么健康了。
他就那样每天都在污秽和充满虫子的血水中呆着，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子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回去的意义是什么。
直到“吱呀”一声。
那扇从来没有开启过的铁门开启。
一束光线打了过来，他迅速藏入水中，看着那个拿着手电的人类安慰着旁边尖叫的讨厌家伙们，看着他们六个人从自己的面前走过，那个人类雄性劝慰着身后的雌性们。
声音温柔低沉，眼睛明亮冷静。
等到一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奇力耶在黑暗，散发着恶臭的积水中，突然笑了起来，他说道：“莉芙，我想，我找到了我喜欢的人类。”
外表令奇力耶非常满意，下一步就是要测试一下那个人类的承受力，是否可以生下一只健康的人鱼宝宝。
奇力耶是个很厉害的狩猎者，他有耐心，大部分的时间非常冷静。
他没有直接冲到上方直接把那个人类绑过来强行进行繁殖，而是等待着他再一次从那长长的阶梯上下来。
下层船舱的风令宋羽打了个哆嗦，嘴里叼着手电筒，缓缓向下移动，扑面而来的腐臭和血腥味令他拆弹生理性反胃吐出来。
踩上最后一层台阶时，他脚底一滑，整个人摔倒在了水里。
奇力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看着属于他的人类皱眉将那个会发亮的东西从水里捞起来又甩了两下，最后无奈的叹口气。
即使被同伴抛弃也没有像是其他人类一样发出讨人厌的尖叫声和带有怨气的怒骂声。
应该会是个非常好的“母亲”吧。
奇力耶这么想着，那个人类离他越来越近，直到他的尾巴被那个人类的腿部碰到时，他直接抓住了人类的胳膊，将其一甩。
宋羽手臂一阵剧痛，急速的风声在耳边响起，身子脱离水面，他被硬生生的甩出了过道！重重的摔在了一开始醒来的那间船舱。
“人鱼奇力耶好感度+200，身为处鱼的先生可能要迎来自己第一次的发情期了，这对于人鱼族来说是件好事。”海琳娜念着即将要出现的系统提示词，赶紧操作删除。
“哇，南通出现了！”王怀在旁边喊着，“你咋删了，我还想看看博士的反应呢。”
“我不想看。”海琳娜把保护俩字几乎都要写在脸上了，她重新打了一行字，按下确认键。
这得被甩了十几米吧！
宋羽感觉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他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走廊处那条突然出现的人鱼，同时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人鱼奇力耶好感+10。他很久没遇见过这么耐打的人类了，这让他很开心。】
奇力耶看着那个人类伤口处都流出了血，拖着身子朝着遮挡物走去，他满意的笑了，身体很健康，应该可以生下很健康的小人鱼。
这么想着，他瞬间移动到了人类面前，巨大的鱼尾拍在了人类身上，将其压下，他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用海妖族的交流方式说着：“黑色，很漂亮、”
“他是脑子有问题吗？博士头发不是栗色的吗？”王怀忍不住吐槽了。
海琳娜唇角抽了一下：“他只是一条鱼，连栗子壳都没见过，更别说栗色了，这种行为你没见过吗？动物世界看过吗？”
王怀沉默了，他真没看过。
奇力耶等了一会，都没等到那个人类说话，等到想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人类终于说话了，他深呼吸了两下，开口问道：“奇力耶你在找那颗蛋？”
他叫我的名字，他是不是喜欢我？
他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奇力耶歪着脑袋的样子像是在思考，内心却是开心的不行，然后找到了人类刚才那番话的关键词，于是开口道：“蛋？”
“他们抢走了你的蛋是么？”宋羽问着，双手还在比划着。
奇力耶眨眨眼，看了半天，也没太理解宋羽的意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默认了对方想和自己生蛋的想法。
“那颗蛋似乎被送到了夜之城。”宋羽咽了咽口水，“我在船长日记里看到的。”
“夜之城。”奇力耶感觉自己理解了对方在说什么，应该是在说自己居住的洞穴名字吧，真好听，不像自己的洞穴就叫做洞穴。
宋羽眼神坚定地看着面前这条人鱼，嘴里不时说着：“那是你的孩子么？我会帮你找到的。”
“相信我，好吗？”
奇力耶只感觉脑袋里晕沉沉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话，但经过宋羽的话，他大概也明白了，对方似乎知道了自己来这艘船里的意思，他想要帮自己找到那颗蛋。
于是他伸出了左手，将食指之间划出了一道口子，血液流出，他将食指放在宋羽的眉心一点。
魂契。
他暂时将自己的灵魂和这个人类的灵魂绑在了一起，他会回到自己的海域，等待着他回来，带着那颗蛋回来，或是为自己产下一颗蛋。
又或者，一同死亡。
—
在得知奇力耶和人定下了魂契时，莉芙本就苍老的身躯似乎更老了几岁，她等奇力耶走后，游到了莎莉娜死亡的那片海域，找到了几块被埋起来的骨头喃喃道：“莎莉娜，你的孩子真的很想你。”
“尤其是那副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甚至可以死亡的样子，实在是太像你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迁徙那天能送一送你，或者等到你生产恢复后再离开，结果会不会一样。”
“那样子奇力耶会在健康的族群长大，他会成为族群里最厉害的人鱼，甚至可以继承首领的位置，他会和另一条美丽的人鱼生下属于他们的小人鱼，然后一代又一代。”
“但是他实在是太想你了啊，莎莉娜”
—
晚上奇力耶在洞穴里怎么都睡不着了，他游出水面，却又感觉烦躁，回到海洋中，漂亮的尾鳍全部张开，向后滑着，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长长的鱼尾甩出了圆弧。
燥热感从鱼尾下方朝上涌着，他在海水中翻滚着，心脏也跳动的极快，他甚至想要唱歌了，想要唱歌给那个人类听。
但也只是想要唱给那个人类听，而不是别的人类或是海妖。
他只能在海水中不停地翻滚才能缓解焦躁。
就那么翻了三天，等到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有几只海妖藏在巨石后面对莉芙说道：“为什么他的发情期会有三天？”
莉芙摇摇头：“我又不是人鱼，我怎么知道。”
“那他的伴侣是人鱼吗？”海妖们继续问着，“我很喜欢五颜六色的人鱼。”
“是个人类。”莉芙笑着回答。
“啊？是人类？”
“人类？为什么伴侣是人类？”
“原来奇力耶是喜欢人类的吗？那我变成人类的样子他会不会喜欢？”
莉芙没有回答年轻海妖们的问题，而是笑着离开了。
—错字明天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