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三英定计
张煌言沉思片刻道：“并非全无办法，破局之法皆在江北两镇。
一则，需稳定高杰麾下诸将，史阁老应率领诸将坐镇徐州，为高杰之子背书，沿黄河以南开封、睢州、归德、徐州巩固防线。
与清军沿河对峙，摆出一副随时北伐的态势。
二则，刘泽清身居淮安拥兵自重，他怀私畏战，当年李自成进犯北直隶，先帝令他拱卫京师，可他怀私观望，拒天子诏令。
不仅不北上勤王，反而南下掠民。
如若此人继续镇守淮安，建虏自山东南下之时，他不是投降便是向南逃溃。
若如此，史阁老将被截断粮道，黄河防线必将功亏一篑。
张某大胆谏言，我等皆因刘泽清兵势浩大而思索保全扬州之法，为何不敢趁此乱势，主动出击除掉刘泽清？”
林征和侯方域听罢都是一愣。
林征真想竖起大拇哥来，他心道：“张煌言，你可真敢想，刘泽清虽然出去打别人都是拣软柿子捏，可他本身不是个软柿子啊。
那是三万武装到牙齿的精兵，又不是三万头猪。
我们这儿就有一万多人，其中两千是刚死乞白赖求来的，剩下的一万多还不一条心。
你老张倒是敢想，直接要除掉刘泽清。”
侯方域也是一愣，心说：“果是大才，如此惊人之语，我怕是想都不敢想。”
二人虽然都觉得张煌言有点儿过于夸张，可除掉刘泽清确实是一步妙招。
林征问道：“张兄弟可有妙计除掉刘泽清？”
张煌言答道：“到有一计，刘泽清倾大军来攻城，那淮安城势必空虚。
若史阁老可以亲率高杰军拿下淮安，则刘泽清便如丧家之犬。
刘泽清军本就成分复杂，不仅有刘泽清山东老部曲，还有收编的几派山东、徐淮官军。
这些军队尤其是徐淮官军，家眷多在淮安周边。
一旦淮安失守，刘泽清军心势必大乱。
趁此机会分化瓦解，必能成功。
黄得功与刘良佐见刘泽清军心大乱，定会背后捅刀。
即便不能诛杀刘泽清，他也再无法翻起波澜。”
侯方域听罢说道：“张公子此计虽妙，可史阁老一向主张诸镇协力应敌，若刘泽清一死，谁又能压得住淮北诸将？
史阁老为官清正，军纪严明，又不得朝廷助力，根本没有足够的粮草军饷养活诸多军队。
到那时，诸军哗变岂不是更加危险？”
张煌言听罢，也只能摇头叹息。
就在两人垂头丧气之时，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林征突然说道：“让史阁老进攻淮安也不是全无可能，但是这里面需要两个人的帮助，只要有这两个人在淮安，我相信史阁老立刻会攻向淮安。”
侯方域皱了皱眉头，他心说：“史阁老素以铁面无私闻名于世，就是绑了他至亲，他也不会被胁迫攻城啊。”
林征接着说：“这第一个人，乃是前漕运总督路振飞。
前两年，路振飞总督漕运，巡抚淮扬，得练精兵数万，使流寇不敢祸乱淮扬。
皇上能成功抵达南京也皆是路振飞之功。
但是，路振飞后来便遭罢免，数万精兵被遣散归乡，或被刘泽清纳入麾下。
路振飞在淮安深得民心军心，若他能回到淮安主持大局，振臂一呼便可得几万军卒响应。
内有响应，外有强兵，拿下淮安易如反掌。”
路振飞这个人，林征还是比较了解的，弘光帝覆亡之后，唐王在福州称帝，任路振飞为首辅。
张煌言说道：“路振飞乃是当世名臣，我听说他现在就在苏州，若是去寻一定能找到。这第二个人又是谁呢？”
林征沉声道：“这第二个人的行踪事关重大，我只与两位说出，切莫说与他人。”
林征说完，在二人耳边分别低语了几声。
二人听罢，全都一脸惊愕。
侯方域惊道：“林公子所言当真？若此人健在，天下震动。”
林征点点头说：“军国大事，岂敢儿戏，如若两位不信，找个认识他的人一见便知。”
张煌言深吸一口气说：“家父曾任职刑部，曾见过此人，如我与家父去寻，必能验明真假。”
林征拱手道：“若有此二人相助，两位觉得史阁老是否会兴兵讨伐刘泽清？”
两人都点点头，侯方域说：“若有此二人，史阁老心意定然转变，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仅凭我三人如何定计？”
林征叹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值此乱世，时局多变，若刘泽清围困扬州，再言何事都做罢。
若事事皆谋定而后动，又岂能成不凡之事？
我以为张兄弟此计虽险，却能挽救天下倾覆之势。”
这两日的深入交流，侯方域已经深深的被林征的一言一行折服，他深鞠一礼道：“正如林公子所言，若不冒险无异于引颈待戮，不如冒险一试，功成则江北防线无忧。
只是裕行此计，需一人劝服阁老。
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委于他人。
侯某不才，愿前往睢州，尽全力劝服阁老。
扬州防御之事还请林公子与诸君合力，竭力牵制刘泽清。”
张煌言也点点头说：“张某也愿前往苏州、杭州寻那二人。”
林征见二人目光坚定也施礼单腿跪下说道：“两位，此事攸关天下安危，功成则诸君名留青史，功败则诸君皆为白骨。
此去艰难险阻重重，望两位保重身体，来日我等再把酒言欢！”
二人扶起林征，侯方域说道：“林公子、张公子，你二位均是不世之材，与二位结交乃是侯某之幸。
能与二位共谋大计，平生无憾。”
张煌言也说道：“张某自以为怀才不遇，今见二位才知海内真存知己。
只可惜不能秉烛夜谈，推杯千盏。
他日若能成功，定要与二位义结金兰！”
侯方域自此与林、张两人告别，将自己去寻史阁老一事告于王秀楚。
然后自寻车马与护卫出城西去，取道滁州、凤阳、亳州北上睢州。
林征则备了一些盘缠、衣物、干粮，又寻了一匹马儿赠与张煌言，他取道瓜洲、镇江奔苏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