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队伍不好带啊二
于掌柜依旧四平八稳，却不说一句话。
要说这位于掌柜不动心，那谁也不信，可人家一句两句话就让自己失了分寸，那可是万万不可。
“我话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跟我在那装孙子，哼，给脸不要脸。”钱掌柜心里想着，却没有骂出口，他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于掌柜主意已定，钱某也不再多劝，江湖路远，于掌柜好自为之。”
钱掌柜说罢，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于掌柜见钱掌柜翻脸，马上堆起笑脸，搀住钱掌柜说道：“钱老，您怎么还跟晚辈一般见识，钱老有意提携晚辈，乃是晚辈的荣幸。”
“妈的，贱骨头，吃硬不吃软。”钱掌柜心里骂着，脸上还是略带生气似的板着。
于掌柜把钱掌柜劝回了座，赶紧说道：“在哪儿不吃饭呐，既然钱掌柜这么给面子，小弟我就不再藏着掖着。
我十五岁就在林家做事，到现在也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对林家兢兢业业，可最后月钱加上分红也不过那么一点点，还要隔三差五受那毛头小子林征的气。
小弟我早就不想干了，可是林鼎少爷那里，我一无功劳二无人手，空居高位，东家又怎么会用我。”
“这小子，原来早就起了反心，也好，让你去给林征捣捣乱。”钱掌柜捋了捋胡子笑道：“这个不难，纳投名状这事儿，于掌柜应该比我有主意的多。”
于掌柜的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可让他把这几年的坏水全都倒了出来，须臾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于掌柜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道：“现在林征急于凑钱，他问过我手上有多少丝绸，这些丝绸多久能卖完，还让我联系联系以前的老主顾。
我完全可以编一个主顾出来，就说有个主顾要把这些绫罗绸缎全包圆，让林征签一份字据，约定两个月内交货。
林征账面上虽然有这些绸缎，可实际上很多以次充好或者保管不善，他根本凑不上这些数量的绸缎，必须得再花大价钱买。
等到了日子，那主顾不出现，他这些绸缎上哪找人接手，没有人接手，林家的这宅子，不就成了林鼎少爷的囊中之物了吗？”
钱掌柜听罢哈哈大笑道：“于老弟果然老江湖，这样的骗术，确实能把人逼疯。不过林征可不是傻子，能上钩吗？”
于掌柜叹了一口气说：“林征这小子缺钱的要紧，现在对我是言听计从，不过没有见着真金白银，谁也会犯嘀咕，要是有一笔银两可以做定金，这事儿一定能成。”
于掌柜的说完，眼睛死死盯着钱掌柜。
这句没见着真金白银，谁也会犯嘀咕，可不止说的林征，于掌柜的话里自然有话，你钱掌柜叨叨了半天，承诺这个承诺那个的，没真金白银，谁会把你的话当真？
钱掌柜是老江湖，自然明白过来，说道：“于掌柜觉得多少银两合适呢？”
于掌柜的马上说道：“只要有两千两，此事一定能成。”
“这……”钱掌柜沉吟片刻说道，“于老弟，实不相瞒啊，我来此地之前，林鼎少爷有过嘱咐，若是于老弟愿意，可以先付给你一千两白银做定金。可是于老弟要两千两，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于掌柜咬咬牙道：“既然钱大哥这么爽快，一千两就一千两，余下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钱掌柜从袖兜中取出几张银票，说道：“这是‘繁锦钱庄’的银票，一千两。”
于掌柜接过银票，满脸堆笑道：“于某定不负林鼎少爷所望，这次定要扳倒林征那小儿！”
钱掌柜拱手道：“那我就祝于老弟旗开得胜了！”
正月十五，林记绸缎庄
林家各个掌柜都已经坐了好一会儿，除了赵掌柜和于掌柜稳坐钓鱼台外，其他人都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不时的交头接耳。
一阵马蹄声和轮子声传来，林征和他的那个美女丫鬟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阵寒暄之后，林征话锋一转道：“大家也都知道我家前些日子的丑事，我现在需要还账，要钱，就需要大家的帮助。也是这次把大家聚到这里的原因呐。”
于掌柜首先站出来说道：“东家，看你这话说的，我们这些人都是受了林家的恩泽，不用东家说，我们肯定要拼尽全力帮东家渡过难关。”
林征笑道：“于掌柜的话真的是暖人心呐，可总有些人装不知道，我总要厚着脸皮出来说一说嘛。”
在场的几位掌柜在林征出事那几天几乎都去拜访了，只有一位掌柜自始至终没出现，甚至都没打发店里的伙计过来打个招呼，那就是此刻稳坐钓鱼台的赵掌柜，赵掌柜抿了两口清茶，一语不发。
于掌柜看了一眼赵掌柜，堆笑道：“东家，你说笑了，我们这些哪个敢推脱，这不，我这儿就有个老主顾的单子，要订咱五千两的货，已经交给我五百两的订金，事发的突然，我还没往柜上交呢。
您过过眼，要是没问题，签了字我就去办。”
林征接过字据，一边仔细观看，一边夸赞道：“于掌柜果然能力非凡，这么快就签下如此大单，解我燃眉之急呀，让你做一个绸缎庄的掌柜实在是屈才呀！
要是所有人都像于掌柜这般有才干，林家也不会落魄到这个地步。哎，偏偏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消极怠工，不进反退！”
林征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紧紧盯着赵掌柜，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起来，赵掌柜到底是场面人，不慌不忙的把茶杯放下，说道：“东家说的是谁，指名道姓的说便是，不必藏着掖着，东家想要做什么，明刀明枪的做便是，反正是你家的买卖。”
林征道：“既然赵掌柜这么痛快，我要是再委婉倒显得小气了。我今天过来，不仅仅是要大家帮忙。前几天我遣人查了各家掌柜的账目，有几家的账目可不大好看，我做东家的，不能不过问！”
赵掌柜顿时怒气横生，喝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今天开这个会，就是要拿我开刀立威。我可告诉你，我赵前程从六岁来到林记，兢兢业业几十年，该我拿的我拿，不该我拿的，我一文钱也没动过。”
林征笑道：“赵掌柜，话不要说太满，账是不会骗人的，若是出了差错，你说怎么办！”
赵掌柜立刻站起身来，气得胡子乱颤，怒道：“你是东家，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征又转头问道：“于掌柜，你说怎么办？”
在场的这些掌柜里面，也就只有于掌柜和赵掌柜能分庭抗礼，于掌柜表面上是震惊，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林征是真的要跟赵掌柜翻脸呐。
“我那账目上的窟窿，早已经用林鼎给的一千两加上我自己的小金库填上了，我还怕你查？
等你把赵老头整倒，林家的买卖还不是我说了算，到时候就掏空了给你个壳子自己玩！”
想到这里，于掌柜表情严肃说道：“账目大事，不可有偏差，全凭东家做主。”
两大掌柜都发话了，剩下的人，即便不想掺和进这场火药味儿十足的斗争，也不能连个屁都不放吧。
其他的人稀稀拉拉地说道：“全凭东家做主吧。”
见此情形，林征说道：“来人，上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