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骨
“?!”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他……他没事吧?”肖恩吓了一跳,缩着肩膀站得离那堆白骨远了些,“有点,恐怖啊——”
“人都成骨架子了,你说有事儿没事儿?”高远也惊讶,“不过,这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好像是,我们一进门说话,他就开始——”高远想了一下,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肖恩:“我第一次见这东西——”
高远:“刺不刺激,惊不惊喜?”
真刺激。
看来,是他们做了什么好事,男村民这么快就领盒饭了。
许择瞥了眼江景散。
江景散表情上倒是没有多大波动,扫视了其他玩家一圈后,径直走到之前的餐位上。
众玩家看着那白森森的骨头不知道是该惊讶还是该害怕,这会儿都吓得没敢继续吃饭。
后来的几人坐回位置,一时沉默。
陈岁晚疑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我们有这么恐怖吗?为什么他们看我们的眼神那么奇怪?”
其他玩家都盯着他们没动。
“唉,你们在看什么?”高远巡视一圈后目光锁定在周明暗身上,“就你,看什么呢?”
周明暗有些慌乱,连忙转回头去,声音都不受控制:“没……没看什么。”
“啊?”高远和正好回头的陈岁晚对视上,“什么玩意儿?”
“我怎么知道?我也很奇怪。”陈岁晚把头转回去,蓦然发现亭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我,脸上有东西吗?”
亭毫无前兆地抬手,在触及脸颊的前一刻,陈岁晚下意识转脸避开了。“真有东西?”
亭轻轻地点了个头,缓缓吐出两个字:“别动。”
陈岁晚眉毛一蹙,开口就要说话:“噢那你帮我——”
陈岁晚顿住,像是言语道断,亭替她擦过脸上的尘土后,握住她的手往自己旁边放,然后微乎其微地点了一下头。
她装作没有看见窗外正在窥视的身影,老妇人一动不动,怪异的眼睛像是能发出绿光,透过窗户,令人脊背发凉。
许择碰了碰江景散的手背,江景散点头,在许择以为他会悄声示意自己他也看见了老妇人的时候,江景散故意弄出动静,直视着窗户。
“你们也看见了?”高远看见他们都往窗户看,低声问,“是不是那个老妇人?”
然后,在江景散的“帮助”下,所有的玩家齐刷刷一排视线定在窗户。
老妇人:你们好歹惊讶几下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竟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甚至还有点好笑。
气氛到了这种地步,再不出来就真的难收场了。
老妇人蹒跚着走近,依旧转着她那无神的眼珠。没关系,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她总有理由整顿他们的。
没想到江景散先发制人:“还有6个樵夫没有吃到午饭,您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
肖恩很会看眼色:“是啊,好饿啊,累了一上午,怎么都没有准备好午餐啊,真是的,太不负责了。”
其他玩家都没敢说话。
还没等老妇人开口,许择已经打断她的后话:“你的汤什么时候没有了,村长知道吗?”
老妇人扭动着眉毛诡笑:“当然还有,只是来不及熬了。你们来得太晚了,要是再来早一些就好了——”老妇人话锋一转,眼中竟有些黠然,“我这就去再给你们准备,很快,你们就能继续填饱肚子了。”
许择目不斜视地打量着她,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审视。老妇人脸色微变,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转身去了房外。
“哇,真的好饿啊。唉,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吗,九死一生的那种感觉啊我草。”肖恩坐在自己位置上,手臂撑着脸,“刚出虎穴,又入狼口啊,太吓人了——”
许择闻言唇线绷直。
高远正待张口,余光瞥见许择转过脸来,“怎么了啊?啊?”
“你们刚才在林子里的时候怎么样?”
许择这话问得很合情理,他和江景散在出口等到高远们四人后,看他们都没有受什么伤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根本无暇顾及询问他们在林子经历了什么。
高远坦然道:“就和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样,我们又遇到那黑不溜秋的东西了。”话到这里,有玩家投来好奇的目光,高远把声音放小了不少,“不过啊,不知道为什么,林子里遇到这个看起来不容小觑,比之前在你们房间遇到的那个难搞多了。”
许择:“你看清楚它了?”
高远顿舌:“不是,没看见,就是感觉不太好对付。”
许择低眼像是在思考什么:“不太好对付?”
肖恩把头靠过来:“是啊许哥,高远他连硬刚都没有刚,拉着我就只知道跑,然后那东西就在后面追,像条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太难跑了,我刚真用尽我所有的力气了——好饿啊。”
高远略有心虚地耸鼻子:“啊,不太好对付——”
身后江景散的视线放在别处,许择转眼回来:“怎么对付的?说重点。”
陈岁晚:“跑啊,还能干什么啊。”
高远支楞了一下,然后点头:“嗯,对啊,跑,还能干嘛,打不过啊兄弟。”
打不过?
“最后呢?”
“本来还在跑的,当时上气不接下气,差点以为我要把自己送在那儿了——好像是跑到了那个,之前被围起来的出口那一圈吧,那东西突然就没了,回头看的时候后面那东西也没了。操,化险为夷啊当时,然后我就带着肖恩去找你们了。”
“嗯对,我们当时也跑来着,因为真的刚不过啊,那个东西无论是那一方面都比我们占优势啊,没办法的。”陈岁晚叹气。
“而且当时又是在黑雾里,什么都看不见,就算是想耍耍技巧,难度也不小,所以最保险的方式就是跑啊,还好那东西体型大,跑得也不是——好吧,跑得确实很快。”
所以差不多可以算得上是毫无还手之力。
许择指尖泛了一下白,他想起江景散手里的黑刺。
江景散和那不明物体接触过,还亲自把东西引到树墙的位置,正好他心有灵犀地划破了树皮,那东西和树必然有些什么关系。
四个人的毫无还手之力,体型硕大,带有黑刺,速度相当迅疾。
江景散的一脸云淡风轻。许择微微眯了下眼。
高远不太想诉说自己的逃亡经历,稍显无奈:“要不是看不见,起码能卸它只手下来,也用不着这么憋屈啊,是吧?”
陈岁晚咂舌:“也没有,反正怎么看我们都是劣势的那一方,不丢脸。对了,那,那个出口不是被封死了?许择,应该是你们做的吧?”
“阴差阳错而已。”
“我就奇了怪了,你俩实力可以啊,运气不错。还得说句谢谢啊,要是那些枝干不撤开,我还真准备硬刚了。”陈岁晚微微感慨。
游戏这次的惩罚确实不容易招架,看来以后都不能掉以轻心了。下一次,游戏说不定会变本加厉。
许择点了下头,转回身。
“那个,亭——呃,你们俩都只跑了吗岁晚姐?”肖恩问。
“差不多,亭的那把瑞士短军刀白白送出去了。”陈岁晚说。
肖恩一听来了兴致,赶忙又凑近一些:“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亭一开始没料到那东西长什么样子,后来插了把刀发现它根本没反应,只能跑了,而且,我们太势单力薄了。”
“是啊,太被动了。”高远无聊地抓了抓头发。
“嗯,早知道这样的话,我们就都走在一起就好了,对吧?这样,好歹能有个照应啊。”肖恩说。
陈岁晚打住他:“唉别,肖恩自己想象一下,要是6个人凑一起到时候来了3个加强版的,你还觉得好?”
肖恩一拍脑子:“是哈,我怎么没想到。反正现在安全了,太好了。”
“那个,我能插句话吗?”
高远扭头,陆晓婷不自然地坐在另一边,欲言又止。
“噢,怎么了你说吧。”
“岁晚姐姐——”陆晓婷看向陈岁晚,陈岁晚有些莫名其妙:“啊?怎么了?”
“就是,你之前不是,给我发过信息,说你们没事的吗?”陆晓婷小声说。
敢情这姑娘听了半天墙角了?
高远作势要说话,龙柔站出来说:“没有,我们没有听见,你们声音不大。”
高远:“……”
所以她这一说,几乎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引过来了,愚蠢的逃脱啊,但又让人找不到斥责的地方,却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好像无形中已经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游戏中个人遇到了什么事没有公布,那本来就是不合适。
陈岁晚莫名想起以前游戏装模作样说的“团队竞技”,看龙柔的眼神带了顾虑,干笑道:“噢,对,是发了条信息。”
陆晓婷点头,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动了动:“真的没有听见。你们,是在里面,后来又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又有几个人开始注视他们。
“也不算吧,误打误撞就出来了。”陈岁晚说,“现在想想觉得很奇怪,所以刚才一起讨论讨论,又不想麻烦你们担心罢了。”
“所以你们到底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啊?”秦涛放下手里的筷子说。
高远敏锐地注意到几处不对劲的目光,不动声色回了头。
陈岁晚面不改色道:“之前休息的时候在别墅,那些成精的蔷薇花丛,你们都经历过吧?”
张自仁肩膀抖了两下:“嗯,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都知道。”
陈岁晚:“那不就行了?”
“所以说,这次是那些树枝吗?”龙柔早在别墅的时候就听到过有一伙玩家开挂的消息,难道就是他们吗?
可是当时听别人说的好像不止6个人,那应该是还有别的厉害一些的玩家当时也出来了。
“可以上饭了?我们面前可没有任何食物啊。”江景散开口打断,语气悠然。
“说实话,你们不在,我们这边也不好拿定主意,也不敢轻易动筷子啊,是吧老张?”罗网抬手捅了张自仁一下。
张自仁看了他一眼,点头:“确实,就我而言,这方面我经验不多,很多东西不敢轻易下定论。”
见江景散主动喊着要上饭,他们也就不顾忌什么了,拍拍桌子开始吃饭。
“去哪儿?”
江景散挪开椅子已经站起来:“催催午饭,饿得受不了了。”
许择看着他还缠着白色绷带的右手,突然垂眸道:“别用弄什么幺蛾子,注意别碰到手,痛了我可没药。”
江景散哂道:“哦,谢谢——提醒。”
这话竟听出了几分暧昧不明,许择不知道想着什么,也跟在人背后出去了。
“这是去催饭?”高远笑了,“啧啧——唉,江景散手怎么了,他什么时候受的伤?看着也不严重啊。”
肖恩趴在桌子上:“我也不知道啊,还没来得及问呢,咱们背包里准备了药吧?吃完饭送给江哥一些。好饿啊——”
说完肖恩的肚子真的开始叫起来。
陈岁晚本来还摆着脸的,这会儿眉眼带笑:“再等等,我们不也饿着的嘛——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俩待在一块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我们不就是这样分配的吗,有什么好奇怪的?”高远随意地在肖恩头上揉了几下,“要不要吃点零食啊,包里还有。”
“你不是没带背包吗,现在可以去拿吗?”肖恩把脸贴在桌面。
“脏不脏啊,起来,靠我肩膀。”高远拉他,“那就等着许择他们去催吧。”
陈岁晚看着高远和肖恩无声地笑了笑,回头时瞄见亭的目光,不觉一愣。
亭移开如星的眸子,垂眼往地上看去。
刚才她笑的时候,很漂亮,似夏花盛放在冬日,刹那间美进心口,伴着蓝天白云,心碎美好流了一地,让人移不开眼,措手不及。
亭垂眼没再看她。
陈岁晚有些莫名其妙,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垂了头也没再说话。
依旧是鲜美的汤,依旧是满心怀疑又难以抗拒。
许择跟着出了门,江景散蓦然回头,许择顺势抓住他的手:“你刚刚在林子里,到底遇见了什么?”
话说出口,虽然他知道这样问会显得自己很蠢。
“不小心抓了它一下,没有什么值得提的事情——我是真的饿了,不然你认为我现在出来会干什么?”江景散笑着说。
许择没动,江景散低头:“还拉着?”
许择:“你没事,抓它干什么?”
江景散猝然借着许择拉着他的手把许择往自己这边带,不经意撞上了许择结实的胸膛。
几个村里的女人低头端着饭菜从许择身后走过。
许择侧头:“她们从哪儿出来的?”
“手有些疼——”江景散说。
许择与他拉开距离,刚想开口。
“真不听怕,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干什么?”老妇人脸色阴沉,平添几分恐怖,和之前比不太一样。
“总有不听话的樵夫到处乱走,你们不清楚,自己的本分是什么吗?原来这么迫不及待要喝汤啊?”
屋子里的白骨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