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后一只吊死鬼
“金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江景散觉得不能再耗下去了,即使金温故说的话都很有用。
“我承认你刚才说的话确实很重要,但还有更重要的话,你没说吧?”
“江景散先生,对吧?”金温故叹了口气,“对,还有一句话我没说。顾鸣说,他会在他最高兴的那天,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可是,他说的最高兴的那天,我不知道是哪天。”
“不应该是顾英强死的这天吗?还是,所有迫害他母亲的人都死的那天?”肖恩说,“不会是你们俩什么纪念日吧?”
“闭嘴。”
可能是气氛太过微妙,肖恩竟乖乖地闭嘴不说话了。
“我,我其实不想相信是顾鸣……”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不想相信。”陈岁晚说,“但这是事实,是事实就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一天。”
“我们可以放你走吗?”许择问她。
金温故笑了,“其实放不放我走都一样,许先生明明知道,为什么又还要问呢。”
安然无恙,却也笑得牵强。
“给我们你的地址吧,在我们阻止了最后一个鬼上吊之前,希望还能见到你。”
雨过,天总会晴的吧。
最后一个是王智守,很容易,也很不容易。
只是显示屏将他们带到王智守所在的地方时,王智守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
他们就在王智守前方7米处。
“王智守!你在干什么!你下来!”
很意外,最后一只吊死鬼,只有鬼,却没有画的那个人。因为王智守已经受不了准备跳楼了。
江景散:“不,不能掉以轻心,要是——王智守就是画他自己的那个人呢?”
要是,顾鸣要看的就是他的自生自灭呢?
“啊?还能这样玩儿?”肖恩担心地往阳台看去,倒不是担心王智守会跳下去,这可是高远的命啊。
王智守不知道是怎么爬上的这个露天阳台,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房子,他正站在阳台边缘一字一眼泪。
由于位置太引人注目,楼下已经有人打了报警电话,然而更多的人们的嫌弃与谩骂。
楼层位置有些偏僻,就算是进行救援,生还可能也不是百分百。看来王智守是铁了心要寻死。
肖恩吼道:“王智守!你他妈干嘛呢!你凭什么就死了啊,你知道你身后——背负着什么吗?啊?”
王智守哭着回头:“你们是谁啊?凭什么——来劝我啊——”
“你别管我们是谁,老子的命现在就他妈握在你手里呢,你要是敢跳——”
“你要是敢跳,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呜呜呜……你们知道什么啊,你们知道我今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放过我吧,让我死吧,我简直生不如死啊——别再折磨我了,放过我吧,我死,我马上就死,别在缠着我了——”
“缠着你?什么缠着你?”
“什么缠着我?你们不应该知道吗?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再也不给别人乱打官司了,我——我的错啊,对不起啊,别再缠着我了——呜呜呜……”
“什么……什么缠着他?”
“有谁能比一个心理变态者更能明□□神上的折磨吗?”陈岁晚说,“他的心理防线,可能早就在接到暗示的那天,就崩溃了吧?”
cf警方已经就位。
楼下站着的人在说着,阳台上站着的人也在听着,句句如刀,字字割心。
“你!你要死能不能等我们走了再死啊?你为什么非要跟现在过不去呢?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等我们走了再死,你还能多呼吸几口这世上的新鲜空气,多吃点这世上的美食佳肴啊。说不定我们还能给你烧点纸钱呢对吧?你先下来,我保证我年年清明都给你烧,每年都给你烧一百万,绝对能让你在那边挥金如土。”肖恩信誓旦旦地说。
“要是你没结婚,我也可以给你烧个漂亮的美女纸人,可不可以不要现在死啊?”
“额……”
王智守估计也是第一次见不想让他死的,差点就把他的哭腔打断了。
“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再过一天我都受不了啊,你看他们——都盼着我死吧?哈哈哈哈,你看,知道我要死了,他们多高兴哪……你们不也是吗,你们——”
王智守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把自己吃成一个行动不便的胖子,行动不便不说,作为一个律师,连头脑也昏到了这般地步。
许择有些艰难将他从阳台上推下来。
“你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死,我真的想死啊,为什么连死都不让我死——我受不了了——”
许择随便找点东西塞住他的嘴,“想死的话跟警察说去吧,他会成全你的。”
肖恩:“呼,这死胖子总算是下来了——”
陈岁晚:“现在去找顾鸣吗?”
江景散:“先问王智守点东西。”
许择扯着王智守过来,一团肉球突然就滚在面前,仿佛地面都被蹭上了油光。
高远一把扯开他嘴里的东西。
“别叫了——我问你,你认识顾鸣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王智守眼睛满是害怕,他赶紧摇着他那油光发亮的头颅:“不不不不不认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肖恩叹为观止,这演技也太拙劣点了吧?
“真的吗?”
许择面无表情掰过他的手,王智守只感觉自己手要断了,十指连心啊。
“啊啊啊——我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不不,不认识——”
顾鸣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所有人都这么守口如瓶,就算是死也绝不肯松口。
陈岁晚问他:“顾鸣是不是威胁你了?连警方你也不愿意相信吗?”
“他这种人怕警察怕得要死,怎么还敢主动招惹警察?”高远嗤笑道,“要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会怕成这样子?”
“我问你,7年前的赵晓媚案,事情的起因经过到底是怎样的?”江景散冷眼静看,“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就这么急着寻死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再问我了……不要再问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智守重手累足,“真的啊!……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问啊为什么要问我——”
高远:“你当时不是李海的代理人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律师记性都这么不好了吗?
“我记不清了,我记不住——不要问我了,让我死吧,让我解脱吧——”
江景散抬头看了眼许择,又问他:“李海和王天光死了,你知道吧?”
王智守当即点了一下头,又赶紧不要命地摇头。
“那你知道不知道,顾英强也死了?”
王智守惊恐万状,“顾局……顾局他也?”
“没错,现在只剩下你了。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们你知道的所有事情,我们也会尽我们所能帮助你。”
王智守呆若木鸡道:“你们帮不了的——你们不可以帮的……”
“行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许择说,“口风很紧。”
“把他交给警方吧,看来只能亲自去找顾鸣了——”
几人心照不宣,王智守被cf警方带走后,他们依着金温故给的地址,来到了顾鸣所在的地方。
金温故是独居,房子不小,装潢很精致,隐约有两个人在一起住的痕迹。
顾鸣和金温故一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见有人来,顾鸣起身“欢迎”。
“江先生,许先生——你们来了?”
顾鸣十分处变不惊地笑道,“请坐,需要我倒水吗?”
“我想不用了,顾鸣先生应该很明白我们此行来的目的。”江景散回绝道。
“噢……吊死鬼游戏,玩得怎么样?”顾鸣依旧言笑自如。
肖恩:“怎么样?你用命玩玩儿试试?”
高远按住他的手,摇头。
“看来不是很顺利了,可是,最终还是通过了,不是吗?”
“顾先生,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吧。”许择淡道。
“需要我讲故事吗?温故,给客人们倒点水吧。”顾鸣笑道,“真不好意思,我这人一讲故事,就喜欢喝水。我想,各位不介意吧?”
“当然。”江景散不动声色道。
“对,我可以告诉你们,是我。”顾鸣伸了个懒腰躺在沙发后垫上,“可即使如此,江先生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理直自然气壮,他们确实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可以指控顾鸣,除非顾鸣亲自告诉他们这件事情的真相。
江景散问:“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母亲赵晓媚,在xxx酒店到底遭遇了什么吗?”
顾鸣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被又他隐藏起来。“那江先生,拿什么来交换这个故事呢?”
他是知道结局的,而他一定会说的——他在等什么?
江景散摊了摊手,“如你所见,我没什么东西可以交换——如果你觉得什么东西好的话,你也可以提要求。”
“不,被动拿来的东西,从来都是不吻合胃口的——既然江先生没有,那我们进入下一个话题吧。”
江景散说:“你还不想面对吗?面对你所拥有和失去的一切。”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江先生,口说无凭,可是要不得的。”顾鸣很有耐心,端起水杯微嘬了一口。
许择若无其事道:“所以呢?你在哪儿?时光的影子中,还是闪烁的夜空中?”
顾鸣笑了一声:“许先生还真是——”
高远、肖恩、陈岁晚面面相觑:果然,文化人的交谈就是不一样。
陈岁晚说了她来这里的第一句话,她没指望这句话有大多波澜:“顾先生,四季总会萧条,可它有无数次萧条。”
“陈小姐说笑了——光明,不是因为黑暗的衬托才显得可贵吗?”顾鸣依旧笑着,“各位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光总以为它的速度是宇宙中最快的,可它忽略了一点,无论它跑得有多快,黑夜,总会先它一步到来。”
世上无魔便无佛,有些人的存在,注定是对高处的仰望。
“江先生,你们见过他们咬人的时候,那副恶心的嘴脸吗?你们知道那些衣冠楚楚的背面,是怎样的骇人吗?对,就如同我一样,如果阻止不了坏人,那就变成比他更坏的坏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让他们对你守口如瓶,绝死不提的?”江景散说。
“许先生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是啊,许择已经说过了,他说,感同身受。
“你是怎么联系他们的?郝前,何红,王智守——”警方查过顾鸣的所有通信记录和外出情况,可他每天接触的人和事没有任何问题。
“江先生不妨猜猜看。”
无人应答。
“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了的话,我是不是可以送客了呢?”
“再见——”
顾鸣很客气地送他们到了门口。
“江先生,吊死鬼游戏,真的结束了吗?”顾鸣似笑非笑道,说完他便合上了门。
陈岁晚:“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漏了人?”
客厅内。
“顾鸣,真的都是你做的吗?”金温故竭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
顾鸣:“想知道吗?”
金温故:“你告诉我是不是?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顾鸣:“你亲我一下,我马上告诉你,好不好?”
“顾鸣——”
“温故……”顾鸣很亲昵地伏在金温故耳后,轻轻蹭着她的耳廓,“你会怕我吗?”
“……不会。”
“我知道——”
“顾鸣你放开……你不要……唔——”
顾鸣伸出手圈住她,眼眸明亮,似乎是很轻地,又是很重地一下——顾鸣在低头吻她。
“你放开——”
金温故推开他,顾鸣舔了下唇瓣,“温故,你刚刚,吃了糖吗?”
顾鸣又抱住她,轻按着肩膀:“别动,我只抱一会儿,好不好……”
“为什么不要我呢……为什么……”
“我没有不要你,顾鸣,我一直在陪你的啊……”
他仍然像以前那样说:“是我贪心不足,是我想让你……温故,可不可以,试着接受我?我会很听话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折磨自己,好不好?为什么要把我当作弟弟看待,我不要……”
“顾鸣——你听我的,你去自首,好吗?”金温故试探着问。
“好啊,”顾鸣很爽快地答道,“那你会等我吗?会只等我一个人吗?”
金温故没有回答,顾鸣只是无言地抱着她,他希望那个誓言可以在心中,一遍又一遍。
半小时后。
肖恩带着怨气:“顾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陈岁晚提议说:“我看金温故虽然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但顾鸣那么在意她,我们可以从她那儿找突破口啊。”
金温故的背景他们其实查过,现在回头,发现竟然还有被他们忽略掉的东西。
金温故有个妹妹,叫金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