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克相生
第二天早晨江景散是被饿醒的，起床的时候才想起来昨晚没吃饭。
许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江景散往窗外看，天已经大亮，应该是睡过头了。
有人推开门，江景散边穿鞋边抬头。
“我还以为你不起了。”许择看了他一眼。
“……”
好像确实，也没有让许择叫自己起床的理由。
“噢，马上来了。”
许择转身就走了。
江景散赶紧走到吃饭那屋，扫了一圈屋子，还有人没吃完。
后台提供的食物有限，江景散放出空气显示器随便点了些东西，然后坐下进餐。
“你也会赖床啊。”高远咽下一口面包，笑着说，“肖恩那小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睡着打都打不醒。”
是啊，打都打不醒，最后高远心一横，想着好歹一同睡了两晚上，得叫人一声，然后高远就端着水进去了。
“是吗，那你打他了？”江景散喝着牛奶问。
“打了那么几下，还是没醒。”
“□□大爷你好意思说？”肖恩差点把手里的豆浆连着碗一块扔过来，“你往我脸上糊冷水是怎么回事儿？你不知道入秋了吗？我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哦，那是冷水啊，真抱歉哪。”高远笑道。
肖恩咬牙切齿：“我发誓，要是我下个游戏再遇到你，死也不会和你走一起。”
“你发吧，发5都没问题。”高远吃完面包，成竹在胸地想，小屁孩儿，我还治不了你了…
“你想什么呢？”江景散问他。
“啊？没什么。”
“那你喝我牛奶干嘛？”江景散莫名其妙地看他。
那眼神好像能穿透人，高远差点以为自己那点龌龊心思暴露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没注意。”
高远问：“你还要吗？”
江景散控制不住自己，就差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了：“包装透明的，你喝完了没看见？”
高远窘迫地把推过去的包装盒又推回来。
肖恩笑他：“想女朋友呢那么入神？要不帮我把豆浆也喝了？我喝不下了。”
“滚，当老子垃圾桶呢？”
江景散吃着东西听两人打闹，突然想起些什么，抬头问站在门边的许择：“忘了问，昨天你说的，李加加的哥哥许愿的那个，游戏里是怎么许的？”
“服务板上有，你可以打开手机自己看，上面没说的是，”许择看他，“游戏里许愿的代价很大，目前的愿望记录寥寥无几，很少有人会许。”
“那，李加加的哥哥用了什么代价？”
“不清楚，应该挺大的。”
许择又问：“李加加的事你跟肖恩他们说了吗？”
“你怎么指望我来说？”
许择心说你不是和他好吗，我还能指望自己？许择看了眼高远，没心没肺的东西在抢肖恩豆浆喝。
肖恩一边骂高远一边说：“王才迪告诉过我们了，挺感人的吧我觉得——你他妈再喝？”
江景散又埋下头吃东西。
10分钟后，人们又回到了熟悉的海岸。
岛木已经转黄，木叶与花草在秋风中萧瑟，春生秋死。不时有几缕凉风吹过，万物便在微冷中摇摇欲坠。
肖恩不懂就问：“为什么还要来这儿啊？”
江景散看了看比他高一些的许择：“我懒得想了，到底还差什么？”
许择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清楚？”
“看你想一夜了，翻来覆去，我老睡不实。”
“所以你就起晚了？”许择无半点歉意，“谁大晚上说梦话？”
“我？”江景散还不知道自己晚上会说梦话，有些惊讶。
“难道是我吗？”
江景散不死心：“真的假的？”
“回去自己弄个录音，你可以听听。”
江景散心想有点丢脸啊。
“对了许择，我有件事忘了说。”高远突然说，“昨个儿点火那时候，我看见医生倒下后那岛民们眼睛突然都盯着那本祷告词，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火那么大你怎么看见的？”
“我眼神儿好——唉你别打岔，谈正事呢。”
许择回想说：“昨天进去找的时候，祷告本确实不是掉在地上的。”更像是，被人很小心地放在地面。
江景散看了看风平浪静的海面，还在想投海的事。
“许择。”
许择回头看他。
“会不会，海瓜只是个幌子？”
许择幡然想通：“回教堂，找那本祷告词。”
“没有被烧掉吗？”
江景散边跑边回头：“昨天拿的时候没注意，那东西确实没被烧到。”
肖恩喊：“我也一起去。”
于是高远也跟了上去。
吴叔和王才迪留在原地，两人找了块空地坐下。
“医生，关伟，张粒，加加……怎么都……”
吴叔上了年纪，正是感慨人生世事无常的年纪，王才迪呆着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也跟着一起看海。
“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我还得工作，还得赚钱养家…”
“才迪你都成家了？”
王才迪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没有，女朋友都还没有呢，家里有父母，还有个弟弟在上学。”
“唉，都不容易啊。”吴叔又叹了口气，“我都这个年纪了，老伴老闹我，也叫我没事多出去走走，哪成想我这一走就走到这儿来了。”
“吴叔，咱们肯定会出去的。”
“现在连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都没弄明白，出去……要是，要是哪天留在了这里面，我老伴可得高兴一阵了……”
“不会的吴叔。”
于是一老一少坐在海边，就着人生世事大谈特谈。
教堂里。
“找到了。”肖恩最先发现灰烬里的祷告本，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祷告本毫发无损。
“别乱吹啊，说不定这就是——”
“你闭嘴！”肖恩听言一把塞给高远。
高远递给许择：“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回海边试试。”许择说。
“不急。”江景散摁住要走的许择，“你没觉得教堂有点奇怪？”
“没觉得。”许择实话实说。
江景散无奈：“你们看，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祷告本毫发无损，这是意料之中，但是，为什么教堂里的墙壁和顶部的灯具，没有一点火留下的痕迹？”
“所以……”
许择终于明白江景散想说什么，拿起祷告本往外走：“我去海边，你们在这儿，发信息3后秒动作。”
“嗯。”江景散点头，许择随即出门。
“怎么？意思是？”
“这两东西还要一起销毁？”
各归旧位，水与火，本就相克相生。
“对。”江景散在周围走了一圈，“有打火机吗？”
“我不抽烟。”
江景散笑：“有问你这个吗？上学抓怕了？”
肖恩不好意思地低头。
“给。”高远掏兜拿出来给江景散。
见他接了之后还盯着自己看，高远发愣：“不够？”
说着还真又要掏兜。
“不是，你脱下外套吧。”江景散制止他，说道。
高远瞪大眼睛：“什么？还要脱衣服？”
“总得找个东西引燃吧，你看这周围有东西可用吗？”
高远下意识看向肖恩，确实只有他有外套。
“行吧，可委屈我了，我这衣服刚买没多久啊，老贵了。”
江景散一刻没停地把他老贵了的衣服点燃：“去外面等着，站远点。”
高远捂着心脏和肖恩一起出去。
江景散收到许择发来的信息。
“我到了。”
他心里默念，1，2，3——
教堂瞬间燃起，速度比江景散想象中还要快，虽然想过这最后一步有多惊天动地，等真正体验的时候也忍不住惊讶了几下。
火浪肆意翻滚，吞噬了教堂中的全部。
江景散站在原地，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教堂外部也已经烧起来，高远和肖恩站在离门10米远的地方等，可江景散还没有出来。
“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事儿了吧？”
“难道他想像李加加一样？”
想象有些骇人，高远和肖恩刚准备动脚，江景散就从烟雾朦胧中跑了出来。
肖恩：“江哥你还好吧？”
高远：“我们差点就冲进去救你了。”
江景散深呼吸了几下：“没事了，走吧，回海边看看。”
此时海上波澜起伏，用风起云涌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江景散们到的时候海水刚好退下去。
“怎么样？有吗？”
“嗯。”许择点头，示意卡牌在他手里。
浪平了，海水落下，又有海鸟飞过，留下几声清啼。
水天相接的地方，浩气冲盈，秋风未过，托着云，拂着海，看云卷云舒。
“我们，真的完成了？”王才迪惊叹，“真的，真的吗？”
“是，我们完成了。”
吴叔也有些动容，虽然一直都是依靠别人活命，也不是第一次游戏了，但此时还是禁不住感慨几番。
肖恩激动得大叫：“终于完成了，累死我了，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破岛了！”
“哎哎哎，慢点跳。”高远瞅了他几眼，“没看见脚下全是石头吗？这么兴奋干嘛，又不是最后一次。”
肖恩哪还管这个，看了两眼脚下后又继续激动。
“这个，总算完了？”
“完了。”许择回道。
“还行吧，有些累了。”
只是还没等众人感慨完，海水又开始波动，迅速朝他们扑来。
“这又是哪一出这？”
“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