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善恶终有报
玄光幻思铃内，孟幽提议道：“先回水井那边，看看是何情况。”
“好。”
凌瑶菡依原路返回，重新来到了水井边，挥袖打出一道灵力，将密封的井盖直接掀了开来。
一具披头散发，双目圆瞪的浮尸霎时呈现在了眼前。
打开井盖前，凌瑶菡已有猜测，所以此刻见到这具尸体，并未感到吃惊，只是心内对于尸体的状态却存有疑惑。
“不是近期死去的，可是尸体却没有半点腐烂，这里又并非聚阴之地，根本达不到形成僵尸的条件，瞧着好生奇怪。”
孟幽琢磨道：“若是死去之时怨念极大，也有一定几率保持尸身不腐。
从这具女尸的衣着来判断，不是婢女一类，应该是柳员外或者他儿子的某一位妻妾。
先前那老太太离开时，一直在念叨着报应一类的，此女多半是被柳府之人害死，然后丢进这座水井的。”
凌瑶菡将视线从浮尸上移开，沉吟道：“镇中传言有人瞧见灵体，也就是鬼魂，而先前那道士的惨死也证明了它确实存在着。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灵体能够形成，多半是因自身怨念，这怨念也可以算作执念的一种。
凡人或者修士身死之后，自身执念较大者，三魂七魄不会散去，而是被未知力量牵引着，去往玄阴大陆上。
此过程不受它们自身控制，那么眼下这具尚未现身的灵体，又是因何缘故，得以留在此处？”
孟幽斟酌着回道：“也许它运气好，寻到了什么特殊之物，可以避开玄阴大陆的牵引。
就拿我自己来说，死后魂魄尚存，按常理也该被牵引去往玄阴大陆的，可是因玄光幻思铃的存在，我得以留在了天灵宗遗址。”
话落，凌瑶菡点了点头，闭目感应片刻，未在周边发现异常。
“灵体不在此处，你说它会不会附在了别人身上？”
“的确有可能。”孟幽沉思道：“我观察了一番，柳府上下，加上仆人，一共有四百多个，若真如你所说的这样，查起来难度比较大。”
说到此处，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话音陡然顿住，片刻后提醒道：“有人往这边来了，将井盖恢复原位，看看来人是谁。”
“好。”
凌瑶菡双手捏诀，用灵力托起井盖，将之轻放回原处，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须臾之后，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远处，径直朝这里走来。
待看清其面目后，凌瑶菡面上露出了讶异之色。
前来此处的正是白日里给她送膳的婢女兰香。
不过此刻她双目无神，行动间略有些僵硬，显然被某物控制了。
来到井盖旁时，她似是察觉了什么，瞳孔逐渐变得全白，指尖生出了漆黑尖甲。
下一瞬，兰香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残影攻向了隐在暗处的凌瑶菡。
“她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知晓自身已经暴露，凌瑶菡直接显出身形，雷法瞬间发出，轰向了兰香。
后者被一击击中，发出了一声痛呼，暂停手中动作，冷声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来多管闲事。”
见对方愿出言交谈，凌瑶菡止住攻击，开口回道：“缥缈宗弟子，因风吟镇连日来的怪事，接取宗门任务特意前来调查。”
“原来是修真者。”兰香哼了一声，“你们管得可真宽，此处是凡人小镇，又无任何修炼资源，怎么，出了点小事，还要专门派个人过来查看？”
凌瑶菡面不改色，直言道：“此处距离宗门并不算很远，有任何怪异之事都得查探一番，将所有威胁排除在外。
你是附在兰香身上，怨气如此大，当初害你的人想必都已经死了。
若是仇怨已报，那么便该自此收手。”
“你知道什么？”兰香发出一声怒吼，挥手打碎井盖，浮尸再次呈现在了眼前。
“这是我的尸体，生前我被丈夫柳全活活勒死，若不是我死前怨气难消，化成厉鬼，亲手杀了他们，谁又能替我伸冤，替我报仇？”
说到此处，兰香狂笑了起来，面上带着无尽的嘲讽。
“我这一生，为柳家尽心尽力，换来的却是这么个下场，前年痛失爱子，如今自身又惨死，说起来真是可悲又可笑。
柳全在一个刚进门几月的妾室怂恿下，生出了休弃我，将她扶正的心思，可惜我没有犯七出之条，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手杀了我。
而他那老娘，我的好婆婆，竟然在柳全下手前，就知道了他的打算，可她没有出言阻止，而是默认了此事，你说，他们这种人渣怎配活在这个世上？”
听闻此言，凌瑶菡沉默了许久，就事论事道：“若一切真如你所说的这样，那他们的确该死，而今他们三人都已死在你手中，还有柳府请来做法的道士也丧了命，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兰香呵呵一笑，吐出了冰冷的话语，“自然是让柳府上下全部为我陪葬！
我无声无息的消失后，几乎没有人过问一句，平日里我待那些下人不薄，可事到临头，哪怕他们猜到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我主持公道。”
听到此处，凌瑶菡眉头紧皱，“冤有头，债有主，仅因没有人替你主持公道，你便要灭柳府满门？
府中的仆人婢女地位如何你想必很清楚，以他们的力量，如何能对抗有权有势之人？
若是能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那尚有一线希望，可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他们在柳府做事，说到底也只是为了生存，为了能活下去而已。
大多数人，在面对可能有性命之危的事情时，都会选择明哲保身。
你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平日里你对他们做的一切，值不值得他们豁出性命，为你讨个公道？”
“值得如何，不值又如何？”兰香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我现在就是要他们死，谁都拦不了！”
话落，她伸手一指井中浮尸，后者身形一颤，发出了一阵类似骨头移位的嘎吱声响，泡在水中已久的双手抓住井壁，身形一跃而上，落在了兰香身旁。
这时玄光幻思铃内，孟幽提醒道：“她被怨煞之气影响，你与她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能以武力打服。”
“我明白了。”凌瑶菡双手凝诀，神火术即刻运起，一道道火焰挥出，落在兰香和浮尸周边，将她们团团包围在内。
就在此时，整座花园内，突然间阴风四起，半空中枯叶纷飞，烟尘满地，火焰一下被熄灭了不少。
见此情形，凌瑶菡再次凝诀，挥出两道雷法，轰向了对手。
攻击即将近身时，兰香突然倒地，不省人事，一道黑影从其体内窜了出来，落在了浮尸身上。
后者躲开雷法，跃出火圈，直接朝凌瑶菡攻了过来。
这时接连数道雷法再次轰出，落在了来不及躲避的浮尸身上，后者周身冒出了大股黑烟，原本凌厉的攻击就此消散，开始倒在地上痛苦地打起了滚。
望着眼前的一幕，凌瑶菡未再出手。
没过多久，孟幽现出身形，挥袖朝地上的浮尸打出一道幽光，将其身上黑气除尽。
做完此事后，她身形从原地消失，再次回到了玄光幻思铃内。
过了约莫半盏茶，一道白影从浮尸中窜出，化成了一个三十上下的美妇人，此刻她面上已无丝毫戾气。
“我名杜兰心，多谢恩人，度化于我。”
如此说着，她摊开手掌，运转魂力，一个通体淡紫，拇指大小的玉珠霎时出现在了掌心。
这时杜兰心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它叫什么，但应该是件宝物，我死后不久，此物便莫名出现在了我魂体中，也是有它，我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报仇。
而今大仇已报，兰心再无任何遗憾了，所以想把此物赠予恩人，权当报答。”
说到此处，她迈出几步向前，将玉珠朝对面之人递了过去。
凌瑶菡犹豫片刻，伸手将之接过。
在这一瞬间，杜兰心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了微笑。
“恩人，我要走了，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我，那里才是适合我的地方。”
话落，杜兰心的身形彻底消失。
凌瑶菡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紫色玉珠，回忆着方才的一切，久久没有言语。
第二日天光未亮，她将兰香带回原先的阁楼，经一番查探，确认其没事后，将事情经过写在宣纸之上，去了一趟当地衙门。
待到巳时一刻，大批官差来到柳府，找到了杜兰心的尸体，将之好生安葬，柳员外因包庇亲子，隐瞒其杀妻罪行，被捉拿下狱，其母承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偌大的柳家自此败落。
风吟镇出现怪事的真相被揭露，小镇百姓不再终日惶惶不安。
他们同情杜兰心的遭遇，此后每年，逢其忌日，皆会带上贡品，去其坟前上香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