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云霓裳出阁
云霓裳出阁的日子，定在刚刚立秋的时候。
黄昏时分，气温微凉。
在场到的宾客不多，除了谷家两个女儿外，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庶媳庶女这类上不得台面的。
太子那边派了四五个老嬷嬷，而宫里则只来了一个太监。
这太监还是熟人。
谷芷兰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被卞无双拦住。
“躲我？”
谷芷兰赶紧解释道：“没有，我是想去看看云姐姐准备得怎么样了。”
卞无双一挑眉，“你与她的关系似乎没那么好吧？”
谷芷兰尴尬一笑。
他马上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听说你前段时间，又收了宴泽侯夫人一个玉镯？”
这事他竟然都知道了，不愧是千机堂的督公。
谷芷兰将手腕往身后藏。
“这个……实在是盛情难却……”
“盛情难却你就收下了？”卞无双靠近她，凑到她的耳边，低声细语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谷芷兰的耳朵被他呼出来的气息弄得很痒，下意识就想躲。
可卞无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准她躲。
“章云岫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不用管了，以后凡是和他们家沾边的人，你都不准收他们的东西。”
这也太霸道了吧。
谷芷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表面上却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连连点头。
那边开始敲锣打鼓，就知道仪式开始了。
谷芷兰赶紧趁这个机会，站到谷幽兰身边去，暂时脱离了卞无双。
而卞无双眼神一变，显然是有几分不愉快。
他站到送亲队伍的最前面，夺下一人手中的唢呐，狠狠扔在地上。
“都停下！谁许你们敲锣打鼓的！”
卞无双眼神凶狠，脾气暴躁，谁都不敢上去劝。
云夫人只好悻悻地上前，低眉顺眼道：“督公，路上就不敲打了，只是在府中求个热闹。”
卞无双斜了云夫人一眼。
“你求热闹，却打东宫的脸，这未来的太子妃都还没过门，你们敲敲打打的，算是怎么回事？”
他冷哼了一声，“自己把这些人全都遣散了，若是本官动手，恐怕是更不好看。”
云夫人忍不住落泪，却也毫无办法。
人都已经丢到了这个份儿上，也不缺这一下了，只求女儿能够平安出阁，在东宫里好好的，就谢天谢地了。
谷芷兰抿了抿唇，想着昔日云霓裳是何等骄纵跋扈，如今出阁遇上这样的事情，全家也没人敢说个不字，也真是可怜。
她这样想着，又听见旁边有人低声交谈。
“这样的丑事，以云家的权势，竟然没尽力压下，真是意外。”
“这有什么意外的，皇后娘娘看不上云家姑娘，保不齐是她散播的。”
“说什么胡话，毕竟是要进东宫的，散播对她有什么好处？对太子又有什么好处？”
谷芷兰心里也开始琢磨。
云霓裳原本是太子妃的有力竞争者之一，现在她屈于人下，闹得这样难看，做了侧妃，受益的会是谁呢？
大概后来，谁是太子妃，这人的可能性就最大。
不过京城的贵女她都还没认齐，要问这人是谁，谷芷兰一时还真答不上来。
她突然想到些什么，转头去看谷幽兰。
谷幽兰神态平和，仪态端方，仔细看去，眼中还有些送嫁姐妹的不舍。
不会，不会。
据说谷幽兰和云霓裳在闺中最是交好，她与宴泽侯世子还有婚约，应该不会是她。
送亲队伍终于出了云府，安安静静地抬着十里红妆，一路朝着东宫而去。
云夫人只能止步于此了，养了女儿十几载，也终有送别的这一天。
嫁妆的影子还没完全消失，云夫人就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谷幽兰忙上前去安慰，谷芷兰就站在原地。
谷玲儿来得迟了，凑到谷芷兰旁边问。
“芝兰姐姐，说好的你来给我当棋艺先生，怎么不来了？”
谷芷兰有些讶异，“二夫人竟让你出来？”
不知怎么的，二夫人对她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看护得很紧，一般的宴席，根本不让她露面，这次也不该有她才对。
谷玲儿俏皮一笑，“我母亲不知道，我偷偷溜出来的。”
谷芷兰严肃道：“玲儿，莫要胡闹，二夫人若是知道了，该担心了。”
谷玲儿脸垮下来。
“知道啦，我一会儿就回去，还从未见过人出阁，我就是想要看看嘛。”
谷芷兰笑了笑，想看人家出阁，结果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过云霓裳的出阁办得太过低调，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算了，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还是先回去了。”
谷玲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像个古灵精怪的山野精灵一般。
谷芷兰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准备等谷幽兰忙完，就跟着她一起回去。
这个时候，卞无双靠了过来。
“走啊，去东宫。”
谷芷兰有些疑惑。
“为何去东宫？我们是女方送嫁的，送到这里，已经该回了。”
卞无双却道：“看人送嫁有什么意思，东宫那边还有一场好戏呢，不看可惜了，跟我一起去看。”
谷芷兰赶紧摆摆手。
“不不不，我得跟幽兰姐姐一起回去了。”
卞无双脸沉了沉，忍不住说道：“你每天是黏在谷幽兰身上了是吗？事事都要跟着她，从着她，有没有点自己的想法？”
谷芷兰一愣。
她也不想这样啊。
可是以她现在在相府的尴尬地位，以及在京城贵女圈里的尴尬地位，不跟着谷幽兰，恐怕受的欺负更多。
“我……我不能……”
卞无双失了耐心，不由分说地拽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拉到马车上。
不是谷芷兰来时坐的马车，而是卞无双的马车。
谷芷兰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自己就到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内，她甚至来不及反驳。
卞无双的马车，比起谷幽兰的还要更大一些，中间放了一个几案，上面堆放着小山一般的案牍。
谷芷兰被塞到最里面，卞无双就堵在门口，让她想逃都没办法。
他吩咐车夫启程，马车就立刻动起来。
这一过程如行云流水般，毫不拖泥带水。
谷芷兰犹豫着开口。
“我们坐一辆马车，行吗？”
卞无双翻开一本案牍，随口答道：“做戏而已，贵求真实。”
留在云府门口的众人，下巴都还没合上，就见卞无双的马车扬长而去。
云夫人推推旁边的谷幽兰，“刚才你妹妹是不是被拽上马车了？”
谷幽兰也有些愣住。
“是啊，确实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