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武陵齐试 中2
沿着栈道两个人边走边说,路边草丛里时不时的传出虫吟。
打着竹灯周边高耸险峻的峰林把他们层层围绕,显得格外阴森压抑。杨辛岁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道:“把灯关了吧。”
杓尘学着他的样子把竹灯压了回去,适应了黑暗后他发现周围开始出现诺隐诺现的小小光亮。
“是流萤!”说着便哎呀一声。
杨辛岁下意识回头看他,见他好像没什么事便道:“怎么了?”
杓尘揉了揉眉间然后指了指上下飞舞的流萤道:“刚刚有一只撞在我额头上。”接着他便朝着他笑了起来,“你的头也开始发亮了!”
杨辛岁没有理会发丝间那细微的颤动,他还不想这星星之火离自己远去,至少现在不能。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要玩个够!”
就着月光和流萤杨辛岁奔跑在这山路之间,潇洒肆意,自由快乐。
不得不说这武陵源里的夜市还是不如家里那边热闹的,不过好在有胜于无,他不嫌弃的。夜市上人不少,不过看样子大部分应该都是来参加或者参观齐试的,没走几步他便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向身后人望去,“你闻到了吗?”
看见杓尘手里已经拿了一份红薯干,他明明记得杓尘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自己三尺之外。
见他直瞪着自己手里的红薯干便自己留了一根,剩下的都塞进了他手里。
“这是刚刚一个阿婆给我的,你方才说闻什么?”
杨辛岁借着灯光细细观看起红薯干来,在灯光的照射下红薯干散发出一种黄亮的光泽,能出现这种情况的一般都是红薯在一天之内煮熟后切开在太阳底下暴晒成干后才能形成的,总之非常新鲜。
看着也干净他便一口吃掉了一根,然后满足的道:“你有没有嗅到什么甜味?”
杓尘微微抬头轻嗅,然后目光焕发。
“是糖油粑粑!”
“我们去吃怎么样?”
话还没说完杨辛岁便扭头就走,只留下杓尘在人群中勉强看着前面那头顶插着刻画着符箓的人儿在前方窜来窜去。
杓尘偷笑,还好自己够机灵不然就真被他给甩开了。路过卖糖油粑粑的小摊,他顺手买下几个带在身上,跟随着手里母符箓所给出的发现走了过去。
“辛岁你不是要买糖油粑粑吗,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杨辛岁尴尬的转过身来,看着一脸笑意的杓尘有些懊恼便质问他道:“你是怎么追过来的?”
杓尘指了指插在他发梢上带着两片小绿叶的小树枝,叶片上正画着子母追踪符中的子符。
杨辛岁手中拿着树枝冷笑道:“没想到你越发聪明了,都知道用符箓来跟踪我了。”
杓尘从怀里摸出糖油粑粑换取了他手里的子符,嘴里也不停的说到,“还不是跟你学的。还跑吗?”
杨辛岁放弃抵抗咬了一口手里的糖油粑粑,顿时心中那愤愤不平的感觉被口中这香甜软糯安慰到了。
“不跑了,不跑了,咱们回去吧。”
就算自己现在转身就跑也还是会被他给赶上的,还不如不去免得他跟过去给自己找麻烦。
二人沿着街道往回走,顺带在仔细观看这夜市里的风景,回想被关的那一年他在祠堂跪着时曾无意间听到阿父跟人讨论魔物鬼怪泛滥之事,当时正好听到武陵二字然后又是山下村民的死伤数量,最后被发现又给挨了一顿骂外观现在的武陵源看恢复的还算是不错的。
杨辛岁悄悄捅破窗纸查看徐夫还在不在自己的床上,一切安好后他便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正当他准备脱衣入睡时眼见那杓尘还站在他房间里。
“你还在这干什么?怎么不回去?”
杓尘如梦初醒般愣了一下,道了声抱歉后便轻声带上房门走了出去,杨辛岁连忙贴上墙直到听见关门声后终于松了口气。
徐夫从店门外进来正好看见杓尘从楼上下来,相互道了声早后徐夫往他身后看去,杓尘也回身往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便问:“徐叔你看什么呢?”
“公子还没有起床吗?”
“叫过了,正赖床呢。”
徐夫给杓尘让位,“我上去看看他去。”
杓尘便道:“那我去叫小二准备早点。”
杨辛岁闭着眼睛听见房门被打开,徐夫大步走近他的床前,装睡的本领杨辛岁他自称是一绝,而徐夫什么场面没见过,对待这样的把戏也就只是耐着性子配他玩玩罢了。
徐夫一屁股坐在了床边,手一拍大腿便道:“今早我出去晨练你说怎么的,我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互骂了一些斯文话语,我本来就是想去凑个热闹就随便拉了个人问了问。”见他眉头抖了抖便偷笑着继续说道,“我一问就问出大问题了!原来是何家的一个公子与袁家的一个公子闹了点小矛盾,都说是小矛盾了可两个公子就是谁也不服谁,现在叫嚣着什么要比武斗法之类的……”
杨辛岁心道何家除了何常道是个败家子弟外应该没有人会同他人吵架到打架斗殴了吧,袁家曾听阿父说起过,不过他也就记住了一个名字而已。说起斗法杨辛岁自是知道的,在没有开法门前各家有名子弟都会请有名的术法老师传授一些基本法术,而他自已可是气走过无数术法老师的,导致在他们那里都找不到一个愿意教他的老师,杨父也只能勉为其难的亲自上手教学。
徐夫知道这小子肯定在心里琢磨着,继续加劲道:“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便只好带着杓尘去了。”
“谁说我不去的!”
杨辛岁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吓得徐夫连忙往后仰,生怕他的铁脑门撞上自己的下巴。
“想去的话就赶紧洗漱穿衣吃早点。”
杓尘看着徐夫不紧不慢的笑着下了楼,辛岁跟在他身后显得格外急切。
“徐叔你快点呀!”
徐夫依旧不紧不慢还有意减慢速度。
“急什么嘛,先把早点吃了。”
杨辛岁落座后抓起饼就开啃,根本不顾自己的名门公子形象。
徐夫都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道:“……你能不能注意些形象,现在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杨家的颜面。”
杨辛岁嘴里喷着饼屑十分不屑的道:“颜面能当饭吃?”
杓尘把汤碗推给了他,他毫不客气的端起一饮便尽。
“……”徐夫,“就是你惯的!”
山下里里外外已经围有数百人了,看着两座山峰之上各站着的一人,有人耐不住性子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不是要斗法吗?怎么都干站着啊?打起来啊!”
接着便听到先前那叫嚣之人的惨叫。
“何等粗莽之人竟敢在我公子面前喊叫!”
杨辛岁努力的想挤进人群里,奈何来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根本就看不清里面那些人到底如何。拥挤之余他的前后脚分别被人踩踏,左脚的鞋子也被人挤掉了。
“杓尘、徐叔你们在哪?”
“这!”杓尘高举着手臂身边挤满了小娇娘。
“徐叔呢?”
“这呢。”
声音从头顶传来周边瞬间变暗,抬头一看发现徐夫正站在一刻画着飞天符的床毯上。
“上来!”
徐夫伸手把他们俩个拉了上来,而这时他们便成为了场中除正在约架的何、袁公子外最显眼的人了。
底下顿时有人惊道:“对啊,我们可以用法器飞啊!”
一时之间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开始用自己的办法飞了起来,给一些少数来看热闹的村民空出了大片的位置出来。
“辛岁你看那不是昆仑剑吗?”
杨辛岁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见一身着青衣相一看背影便知貌堂堂的男子正踩着昆仑剑飞在离他们不远处,持剑男子仿佛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侧身看了过来,杨辛岁朝他微笑颔首示意。
“能有昆仑剑的想必是沈家人吧。”
“在下沈丘,请问公子……”
徐夫那个没眼力见的光顾着看峰顶的两人了,峰顶那两人开始越演越烈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徐夫笑哈哈的回头跟沈丘对视在了一起。
徐夫笑容依然灿烂:“……”
沈丘拱手道:“原来是杨家人,想必公子你就是杨辛岁吧,徐先生好久不见。”
徐夫哦了一声继续看戏,杨辛岁则偷偷在徐夫能看见的地方朝他奸笑一声。
天空一声爆响,众人惊呼。
何常道快速掏出四颗铁球抛向袁绍,袁绍则挥出唐刀砍了过去,铁球应声炸裂袁绍一舞长刀飞了过去直冲何常道。只见他脸色大变,夺过身边侍从的剑就跟他对峙起来。
袁绍讥讽道:“就你这点花架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快些向邵姑娘道歉吧!”
何常道冷笑,“我为何要道歉?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她爱财做作虚荣可笑,你今日为她出头莫不是看上了她?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两人又是一阵你削我砍。
杨辛岁从福禄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分给杓尘,又问过沈丘给他倒上一捧,接着又被徐夫硬抓去一把。
身后传来声响,“那个,可以给我们一点瓜子吗?”
杨辛岁一愣,他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方法。
“咳咳,我这瓜子五文钱。”
那二人也是爽快的买了两份后,从杨辛岁这排起了一跳长龙,杓尘负者收钱徐夫负责压场子,一轮下来赚了一百五十文钱。
杓尘拿了几粒瓜子道:“你这些瓜子是从哪里来的?”
杨辛岁手里盘着几文钱道:“还没离家那几日我在集市见一老太太跟她孙女担着三箩筐在街上叫卖,好半天没人买急得要哭我便全给她卖下来了。”
“花了多少钱?”
杨辛岁笑道:“救命的钱怎么会少呢?”
杓尘没有再问他并把手里的瓜子磕掉吃了,跟着徐夫一起大喊加油。
双方战况已经进入白热化,一次对掌两个均被对方震飞至砸入山内。
“徐叔你说谁会赢?”
“还有瓜子吗?有的话我就给你讲解讲解。”
徐夫得到一捧瓜子。
“按实力么那个袁家公子是很不错的,可他心气太极,急躁。何家那个嘛,你也是知道的,什么嘴脸一看便知。所以彼此彼此。”
“你这不说了跟没说一样吗?”
杓尘:“我用静听咒听了他们刚刚的讲话,那何常道骂的是真脏。”
“我就知道,那我们一起给那个袁家公子加油吧,还有他叫什么啊?”
袁绍——徐夫说的。
何常道狼狈的站在峰顶,两人的衣物也都变得破烂不堪。
“袁绍加油!袁绍加油!加油!”
何常道看到了杨辛岁那几个喊加油的大骂道:“又是你!混蛋,你又看我笑话!”
杨辛岁抬头挺胸气宇昂扬,双手叉腰大声回道:“那又怎样?”
袁绍挥刀就朝他砍了过去,就在何常道即将要缺胳膊时一阵金光闪过挡在了他面前,一位白衣仙长立在了他们之间,两指挡住了袁绍的刀。
“今日武陵源内不可见血。”他环顾众人后十分严厉的道:“如若今日之事再犯,众人将皆随我去乾坤柱领罚。”
仙长一挥手便把那两位一同带飞了出去,只剩下一众仆从在原地叫唤着。
三日之后,众人前去乾坤栓顶。
一位仙长分别带领着十人在乾坤柱顶坐定,从袖中拿出一法器让其悬浮于十人之间,并启动其中阵法符咒。一众人还不到片刻便开始发出极其难受的嘶吼声和抽泣声,杨辛岁咬牙坚持着,直到身边有人晕倒在地被人拖走。杨辛岁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过,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大滴掉落,他还是强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腹部的疼痛让他青劲爆起大豆般的汉浸湿了衣物。
在最后迷离之际十人只还有他们三人还强撑着盘坐在地,几位仙长围了过来,杨辛岁疼的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眼睛时而涣散时而清晰。
“不得了啊,你这里竟然还有三个能坚持。”
“是啊,看来这一届的小师弟们很优秀啊。”
“还有几千人呢,麻溜的,我还要回去抄心经呢。”
“活该,又被师尊罚了吧。”
法器收回后杨辛岁只觉得身上一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