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玖.周岁

    那日大公主的周岁宴极其热闹。

    大公主是女儿身，竟抓到了弓箭，今上大喜，连道他这个长女有往日他的风范。

    原来，今上当年抓周时，也抓到了弓箭。

    诚然，今上文之飞白，武之骑射，皆乃世间少有。

    今上赐其之长女名琳。

    琳者，美也，玉也，美玉也。

    到底是女儿而非儿子，相较于昔日的容与，景懿帝还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

    ……

    七日后的周岁宴更为热闹。

    今上下旨，令书国公的幼子与大皇子一同在皇宫麟德殿举办。

    非皇室子弟而在宫内办周岁宴，书国公的这个小儿子乃是头一个。

    “明月奴，叫姐夫，嗯？叫姐夫好不好……”

    自醉月一来，景懿帝便从书国公夫人怀里将其抢过来抱着不肯撒手。

    大抵是因为乳名是自己取的，故他极喜欢唤他的乳名。

    看着醉月与谷稷相似的眉眼，他愈发坚定了当日的想法。

    醉月是上天派来替代谷稷的。

    那他以后也应当将其当做谷稷疼爱。

    皇后在一旁抱着容与，看着景懿帝一直逗醉月让他唤姐夫。

    她看向景懿帝揶揄道：“姑且不说这甫满周岁的孩子会不会唤人，单听陛下让其唤姐夫，便觉得别扭，别家通常都是让唤爹爹的……”

    说完，她便怔住了，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昔日他抱着谷稷哄他唤爹爹的画面。

    她鼻头一酸，强忍着不让泪掉下来。

    忽而面上一暖，一个白胖的小手放在了她的脸上，似乎要给她擦泪。

    她俯首望去，竟是容与。

    他如葡萄般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心都化了。

    她怜爱地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冲他微笑。

    景懿帝本见一向规矩的皇后难得与他调笑，正欲再与她开个玩笑，却见此状，大抵能猜到她想起了谷稷，一时也勾起了他的伤心事，遂也未再言语。

    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倒是醉月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只见他伸着短胖的胳膊，小嘴一张一张的，一字一字地说：“姐……姐……姐……夫……”

    他说的尚不够通顺，磕磕绊绊的，出现了叠字，听上去倒是一同喊了姐姐和姐夫。

    帝后皆欢喜的不得了，景懿帝更是抱着醉月一遍一遍地让他唤“姐夫”。

    众人也皆极有眼力地叹小公子早慧——毕竟方满周岁便会开口唤人的孩子确确是凤毛麟角。

    况，此等既能讨好书国公府又能拍今上马屁的好机会委实不可多得，他们自然也乐意奉陪。

    景懿帝甚至与书国公说想让醉月做他的儿子，书国公自是不肯亦不敢，惶恐婉拒了。

    众人亦都知晓今上是在说笑，皆一笑而过。

    惟有容与静静地趴在皇后怀里，瞪着一双葡萄眼睛始终看着醉月。

    醉月则坐在景懿帝怀里，玩着他胸前的衣裳，似乎感应到容与的目光，轻轻转眸冲他咧嘴一笑。

    两个不过襁褓之岁的稚子目光相撞，熠熠生辉，在他们日后因年幼而不存在的记忆里惊起微微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