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软
秦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道:“那又怎么样,你不一样是他救命恩人?”
许莺莺闻言咬了咬唇,打量了四周一眼, 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她抓着秦西的衣袖低声道:“秦大哥,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有一个秘密吗?”
秦西当然记得, 凝目望着她, 等着她说出来。然而许莺莺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唇摇了下头道:“他是个王爷……不能说, 再等等……”
秦西有些失望,但并不勉强她,道:“那就等能说的时候再说。”
许莺莺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沉思了一会,忽地抬眼道:“秦大哥,咱们回去一趟,把行李都拿出来吧,我不想再回那个梨花院里了。”
他俩已经在云月庄住了数天了, 重要物品都随身带着。现在许莺莺主动提出要离荀盛岚远点, 秦西自然是求之不得, 当即答应了,准备第二天就回去收拾行李。
现下京城内风波不定,权势之争虽与二人没有一点关系,但谁知道荀盛岚哪天会看到那副画打起许莺莺的主意?秦西觉得还是暂避云月庄比较好一些, 正好李栖楠箭术未成,还不肯放他离开。
与许莺莺商议好,第二日,俩人便借了马车回了城内。
户部周大人被抄家的事情对偌大的京城似乎并未造成什么明面上的影响, 城中仍是熙熙攘攘,一片热闹景象。
梨花院奴仆见了秦西与许莺莺急忙上来迎接,以管事的最为激动,引着两人进去时口中念念道:“公子与姑娘这几日是去了哪?可叫老奴好一顿忧心……”
秦西可不信他是真的忧心,与他绕了两圈太极,直言道:“前些日子多有打扰,现如今我兄妹已有去处,就不多做打扰了,今日回来只是为了取行李。”
管事的一怔,感觉又要流汗了,对着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忙道:“可是下人们有哪里伺候的不周?”
说罢怒目向一众下人呵斥了起来。
“与他们无关。”秦西说完,带着许莺莺朝她房里走去,他自己房中东西简单,不要也没关系,回来主要是为了取小姑娘的东西。
可刚远远看了一眼许莺莺的包袱,他就察觉到不对,停了脚,转身去看管事的。
管事的还在训斥下人,见秦西这神色,一瞬间以为自己被看穿了,暗自镇定了一下,他挤出笑道:“说起来都是丫鬟们粗心,前几日打扫房间时不小心碰到了姑娘的东西,姑娘快看看,可碰坏了什么?”
秦西挑眉:“不慎碰到?”
“是……是。”管事的点头应道,指了指一旁桌上那一钝一尖锐的竹箭道,“公子莫气,那两个丫鬟先后被这东西打中,现如今正躺在床上起不来,因此不能亲自来赔礼……”他转向许莺莺,“姑娘见谅。”
许莺莺点了点下巴,朝秦西靠近了一点。
他这话秦西是不信的,出门前他就说过不准动两人的东西,结果还是动了,一次可以说是不小心碰到,被暗器打了还能再不小心碰到第二次,这就有点扯了。
许莺莺包袱里其实也没是什么特殊物品,也就一点银两、户籍证明和几件衣物罢了,可是女孩子家的东西,少不得贴身衣物……
秦西脸色难看地把管事的请了出去,三两下挑开包袱取出了个竹匣,朝许莺莺道:“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说完就转过了脸。
直到许莺莺把东西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缺少,秦西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两人东西本就不多,很快收拾好,刚出房门,管事的又凑了上来,脸上挂着笑道:“二位对我家主人有天大的恩情,若是有哪里不舒适的可千万要说出来,就这么一走了之,下人们不好交代啊……”
他拦住两人面前,又道:“便是要走,那也多少和我家主人说上一声啊,我已派人去请了,我家主人稍后就来,两位且再等等。”
这态度倒也不算很强硬,原著中关着许莺莺,那可是丫鬟步步紧跟,周围还环着一圈的侍卫。
秦西站立着,身躯像白杨树一般挺拔,他说话时又习惯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因此便是俯视着与管事的说话。
沉声道:“你要硬拦着不让我们走?”
管事的看着他沉寂的表情不敢承认自己是这么打算的,一方面他觉得秦西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小子,没什么可怕的,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沉着脸时气势逼人,让人不敢放肆,他心中不爽与畏缩交替,最终是不爽占了上风。
不过是个野小子,何惧之有?
便笑着微微展了下双臂,将两人前路拦住道:“不敢,只是想说公子好歹与主人家打了招呼再走,似乎才更和礼数一些……”
秦西不理会他的话,垂下眼睫看了看他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抬眼问道:“你家主人让你这么做的?”
荀盛岚积威甚久,管事的不敢借着他的名头乱来,只是含糊道:“公子不要急躁,再等等就是。”
秦西已经不耐听下去了,一手拎着包袱,另一只手迅速一抬,贴着管事的胳膊一缠一旋,不过眨眼功夫,就听“咔”的一声脆响,管事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手腕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垂了下去。
“这是我们可以走了的意思吗?”秦西朝他垂在身侧不断抽搐着的手上扫了一眼问道。
管事的面色有些扭曲,唇边的胡子也跟着抖动,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这时外面有人迈着碎步走进来了,来人是丫鬟模样,在秦西看去时恭敬道:“我家主人听说莺莺姑娘在寻人,也帮着打听了下,倒是有些头绪。”
“只是主人有事在忙,请二位再多住一晚,明日我家主人自会亲自来见二位。”
秦西就感觉衣袖被扯了两下,侧头看了许莺莺一眼,见她双眼闪亮,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荀盛岚不该有任何许莺莺身世相关的消息的,毕竟谢元帅夫妇在京时他尚且年幼,并且人在宫中被安贵妃压制得动弹不得,所以后来他在宫中见了元帅夫人的画像也只是觉得与许莺莺相似,并未认将人认出。
现在说有许莺莺身世的线索,很大可能是在说谎。
秦西不信,可是许莺莺信了。
丫鬟在他二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笑道:“之前二位几日不见人影,我家主人还以为二位出了事,这才命人追查二位的下落,不想意外得知姑娘在找人,还恰好有了些线索。姑娘救了我家主人,我家主人又帮着姑娘找到家人,也算是因缘际会吧。”
这丫鬟说话比管事的好听得多,也会拉进距离,秦西便多看了她几眼,问道:“你叫什么?”
丫鬟低眉答道:“奴婢银花,见过公子。”
秦西了然,银花便是原著里梨花院丫鬟嘴碎被遣走之后,来伺候许莺莺的贴身侍女,性情温和,每每许莺莺有焦躁不安时,都被她安抚下去。
她倒是不曾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不过就是忠心耿耿,尽职尽责罢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许莺莺没有一丝秘密。
“那就再多待一晚。”秦西转身去看许莺莺,“再多住一晚,明日见一见四公子再说。”
许莺莺忙不迭地点了头。
好在他们原本就打算再在城中打探下许莺莺父母的线索,进城前就与李栖楠说过还有别的事情,不用让人来寻他们。
待人都散去,许莺莺满面惊喜再也遮不住,也坐不住了,在屋里来回踱步,不时攀着门框往外看,看起来恨不得荀盛岚立马出现在跟前。
见她这样,秦西有些愁闷,忍不住开口道:“只是有消息,不一定就真的能找到,你冷静一点。”
许莺莺笑:“我知道啊,但是有线索总比盲目去找要好啊。”
秦西沉默了一瞬,然后道:“你怎么就知道他那线索一定是真的?”
“我猜的,也是直觉。”许莺莺坐在了秦西身旁,仍是笑着,“秦大哥,他那肯定有我爹娘的线索,我敢确信。”
你确信个屁!——要不是她看着是真情实意地高兴,秦西就要这么怼回去了。
算了,山里长大的小孩,没见识,没心机,不知人心险恶。
秦西忍了又忍,堪堪忍住了,许莺莺又来拱火:“秦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四公子,我也不喜欢……但是我是真的觉得他可能和我爹娘有点关系,毕竟他是个皇子,手下人也多,消息来源广……秦大哥你去哪?”
秦西听不下去了,腾地起身往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透透气。”
院子里的梨花树枝叶繁茂,在夕阳下缓缓摇摆,撒下一地破碎的光点。
秦西靠着树干抱臂而立,心里想着荀盛岚为什么要编出谎言骗他们留下?是对许莺莺起了兴趣,还是已经看到了宫中那幅画?他会编出什么谎话来,自己又该如何揭穿他呢?
思索间,许莺莺又从门口冒了头,傻乎乎地对着他笑。
秦西撇开脸,心说这小丫头实在过于天真了,别人说什么她都信,得让她吃点亏才行。
接着又拧了眉头,她能吃什么亏?腿断眼瞎还不够惨吗?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然而只是多住的这一晚,就又出了事情。
这天晚上,秦西洗漱好刚一进屋就感觉哪里不太对,起先以为是丫鬟进来动过什么东西没太在意,进了里间往床上一看,刹时汗毛直竖。
他床上隐约可见肉色,似乎是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人。
秦西立马收回视线,当即就意识到事情不妙,正要退出去,有丫鬟鱼贯而入,正好堵着他的退路,也不知道是哪个先出声的,惊叫声连成一片,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引了过来。
此时秦西还有什么不懂的,他不喜欢别人跟着伺候,更是极力避免与丫鬟们共处一室。怎么临睡前忽然几个丫鬟一起进来了?还这么巧地堵住了他的退路?
看来是有人见不得他清闲,特意给他的小日子加点料。
“这是谁?”闻声而来的许莺莺也愣了,看着床上的女人,她脸上一片赤红,震惊又恼怒。
秦西眼神冰冷地扫视了一众丫鬟,眼看外面管事的等人也要进来了,朝许莺莺道:“莺莺,去给那人盖上被子。”
他说话时候目光清明,连余光都没有向里间偏一下。
许莺莺这才忍着羞愤,咬着唇过去把床上的人遮了个严实,连脸都没给她露出来。
这时院里的管事已经进来了,听丫鬟说了这事就要上前去看床上女子,被秦西阻拦:“先让人给她穿好衣裳。”
他说完,管事的就笑道:“看来秦公子与这女子情谊不浅啊,若是两情相悦的事,那倒是府上丫头们多事了……”
“你胡说!”秦西还未出声,许莺莺已经大声反驳出来,她受了莫大屈辱一般愤恨地看着管事,“秦大哥才不喜欢她!根本就不认识她!”
管事的看着许莺莺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丫头一般,“姑娘先冷静一下吧,依老奴看,秦公子分明是对这女子多有照顾……”
许莺莺当然不信,但秦西出言庇护也是真的,她转过脸看秦西,脸上委屈、不安、愤怒几种情绪交织。
秦西在她头上拍了一下,看向管事的道:“我不认识她,只是觉得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动静,别是出了事,先让丫鬟给她穿戴好唤醒了再说。”
“还是秦公子会体贴姑娘家。”管事的手已经去找大夫看过了,此时正托在身前,说话时笑呵呵的,放佛之前的不愉快不曾发生过一样。
秦西拉住了恼怒的许莺莺,俯身在她耳边安慰道:“没事,咱们先出去。”
想起床上的女子被褥下的身躯还是赤/裸的,许莺莺愤恨地瞪了眼管事的,怒声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连给她穿衣的人都是你们府上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赶走了管事的,她忙拉着秦西出了屋子,到了院子里还在生闷气,低着头一言不发。
秦西初时是被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现在已经静下心来,并不觉得这算多大的事情,就是想不通荀盛岚弄这一出是什么用意。
你说你想当皇帝那就好好夺嫡就是了,做什么非要来招惹自己?哦,或许是来招惹许莺莺?人小姑娘招你惹你了?
要是真的喜欢对人好也就算了,非得折磨人家,折磨完再做出深情的模样说是爱。贱不贱呐?
秦西现在是完全把许莺莺纳在自己的保护范围里了,越想原著里荀盛岚的行为就越觉得他脑子有病,转脸去看许莺莺,才看了一眼,心中郁气瞬间就消散了,对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笑着道:“刚才胆子那么大,敢跟别人发火啦?”
许莺莺已经暗自委屈半天了,闻言也不搭理他。
“你也不信我?”秦西问道。
“我没有!”许莺莺这才大声回他,然后扁着嘴道,“你才不会要碰那个姑娘,肯定是她自己跑你床上去的!”
“那你不搭理我?”
许莺莺张口欲言,又合上了嘴巴,被秦西挑眉看了一下才抿了下唇道:“你总是对姑娘家心软!”
先前犹豫着不说,现在一句话说出了口,后面的也就接着来了:“先前对四公子也好,对周移也好,你都是毫不留情的。可是自从入了京,绸缎庄被人侮辱你都不放在心上,现在别人都名明目张胆地在诬陷你了,你还帮着她,要给她留脸面……”
“你就是偏心!你就是对姑娘家好!”
秦西没懂她在恼什么,思考了下道:“难道你要我对荀盛岚、周移也既往不咎?周移之前可是想杀了你的……”
这是哪沾上的圣母病?
“我哪有这么说!”许莺莺气得跺脚,“我是说你干嘛对上姑娘家,不管是什么事都轻拿轻放?”
秦西莞尔道:“不然呢?跟人家大吵大闹?把人姑娘家打一顿?”
许莺莺抿着嘴巴不答话了,他便继续道:“之前在绸缎庄我的确觉得有被冒犯到,但说起来别人也没做什么,只是过度警惕了些。再说她们该道谢的道谢了,也给了银钱,算不得什么大事。”
“今日这姑娘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动静,多半并非自愿而是被弄晕送进来的,会被人当成物件一样摆布,或许本身就是孤苦人家的女孩,我又何必再去为难呢。”
“人生在世,姑娘家总是比男子容易吃亏的,我一个大男人,让一两步算的了什么。”秦西说完,问她,“你说是不是?”
许莺莺垂着眼眸,过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1、女主没有轻信别人的挑拨,也是在出言维护男主,生气是因为吃醋。
2、前面有伏笔,文章快完结才揭露女主小心机,确实是芝麻大点的心机。
3、也的确是娇软女主,造成您的不适很抱歉。
4、男女主性格均不完美,觉得不好看请及时止损。
万字章真的太长了,所以切成了两章,还有一章十二点放出。
秦西对荀盛岚的记仇本已经快写满了,简单列举几个:
意图诱骗许莺莺、塞女人给自己、长了两只眼睛、绿茶行为等等,账太多了,得先清算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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