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君临
一遍,两遍,三遍,我就像一只准备上屠宰场的肥猪被一遍一遍冲刷,清洗。我嚎叫着,挣扎着,一次次想挣脱,两只比特大号铁钳还要结实有力的大手就一次次阻止我。这个该死的家伙,泰坦族的后裔,公牛的种,在他手下,我就像个婴儿毫无抵抗能力——婴儿还能用大嗓门啼哭作为反击的武器——这武器“可怕”的很,几年后我就深有体会。
最后,我只能放弃抵抗。
该死的女魔头!
该死的巨魔!
黑大个抱起肩膀,笑容可掬,他的样子真让我咬牙切齿又心生畏惧。
他足有6英尺12英寸,体重是我的三倍(后来我才知道)。身体像是用一块块巴西花梨硬木和肯尼亚铁矿石拼接而成,疙疙瘩瘩,黑的油亮。他的胳膊比我大腿还粗,他的大腿就像从大象那里借来的。血盆大口像狮子,牙齿像野猪,眼睛大得像野牛,鼻子仿佛猩猩借给他的。总之,这根本不是人类。
两个女仆和他相比才让我知道,我还在这个文明社会,而不是跳回到一万年前。而她们一直在笑,很温柔又很凶猛,既专心致志又心不在焉。我身上有点脏,但不至于像野猪在泥潭里打个滚,跑进旷野撒个欢,又在松树上蹭痒那么脏啊。可是她们不断从小推车上换着浴液,浴盐,精油,又一种浴液,浴盐,精油,不厌其烦抹遍我的全身。她们没有放过我身上任何部分。
长这么大,我就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我被大汉抱进轮椅,我勉强说了声谢谢。他居然咧开嘴,眼睛里满是同情和歉意。
请原谅我的粗鲁,这是她的命令,相信你能理解。
这个家伙居然能说一口漂亮的伦敦音。
这口伦敦音从此陪伴我很多年,以至于至今我也难以忘怀。慢慢我了解到这个“野兽”的很多东西,我与他相比,究竟谁更像是野兽?这个问题常常困扰我而难以自圆其说。
我没吭气,心里和身体懒洋洋的,就想赶紧回屋睡觉。我实在太累了。
唔。
我被推回到大厅。
没那好事,做你的大头梦吧。
泉水旅馆的大堂足以媲美任何五星级酒店,穹顶高的比得上一座体育馆,面积也像,从东走到西差不多要五分钟。做工极其复杂的木制,陶质,琉璃壁灯,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具有后现代风格的几何落地灯,以及各式各样的木制,皮质,针织沙发,圆的,方的木制玻璃茶几,看似混乱,实际上不同风格把大厅分割成几个功能区域,酒吧,休息区,艺术品区,会客区,餐饮区。最不同的地方它没有接待柜台,这让它与一般酒店截然不同。
因为它名字叫泉水旅馆,其实就是一个私人住宅。
最引人瞩目的当然就是它最骄傲,也是它名字的来源。大厅偏左,大理石围建着小小的环形泉眼,胜利女神袒胸露乳,展开硕大双翅,昂首挺立在泉眼正中,她脚下的底座上写着一行古希腊文字,被岁月侵蚀已然分辨不清。雕像同样有点残缺不全,左翅尖端折损,裙摆残破。但比起卢浮宫那座胜利女神至少我们看到了女神男性般坚毅的脸,高高的鼻梁,老鹰一般锐利的双眼。
我之所以现在开始描述这些,是因为我在祈求,祈求胜利女神可以保佑我,这场战斗。。。
停下!
我突然命令道。
推车的“野兽”似乎没听见。
停下,我命令你,否则我。。。
我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
送我回房间,我要换衣服。
胜利女神会同意我的决定的。她怎么会帮助一个坐在轮椅上,只穿了一件浴袍,一双拖鞋,浑身香的像在花海里翻滚了几百遍的男人。这样子哪里是上战场,而是被推上祭坛!一只羔羊,洗的干干净净的可怜的白色羔羊,咩咩叫,伸出脖子,迎向屠刀。
胜利不会属于羔羊,永远不会。
请!
我毫不客气盯着“野兽”。
是,遵命。
箱子里有一套我自己买的夏季登山服,价格不贵,红色v领短袖上衣,胸口是一个白色v字小标,浅灰色短裤v型开口,一顶白色棒球帽,同样有一个红色v字标。衣服已经有点旧了,胸口有点扒丝,那是上次登山时留下的纪念。可这有什么关系,这才是徒手攀岩者,登山者和一个战士的打扮!
我扯掉头上白色网套,犹豫了一下,脑袋后面厚厚的纱布暂时保留,这是警告,会时刻提醒我。我踢飞拖鞋,找出一双红色运动鞋——那是小仙女给我买的,很漂亮的登山鞋,轻巧,韧性十足。箱子里那只手表是小仙女给我买的,我一直没舍得戴,但现在我把它戴到了手上,同时,我把那枚指环,来历不明的金属环用力摩擦,端端正正戴好。
这辈子最难攀登的悬崖峭壁就在眼前,我必须全副武装,用尽全力,同时祈祷胜利女神站到我这一边。
我拒绝“野兽”的任何帮助,一瘸一拐挪下楼梯,再一次走进大厅。
我君临万象,风光尽收眼底,
不容置疑,我拥有一切权利。
他挥舞手臂大声吩咐
当她们进来时你们就可以赞美了
可是当脚步响起又停止
四处一片寂静
他恼怒抬头去看时
没有了站立的人影
于是他也匍匐下去
四周忽然鸦雀无声。
如果我一直怀疑为什么这些女人要前赴后继试图接近你,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了答案。你就是一个野兽,需要很多人联手努力才能把你驯服!否则,你还会伤害更多人。
我慢慢走着,脚下一起一伏,但我知道我的脚步是坚定的,因为我看见她们眼睛里的自己,看见她们复杂,欣慰,骄傲,自豪以及爱慕的眼神。你们爱上的,不是傻瓜,不是笨蛋,更不是怯懦的小人,而是一个看似很普通,实际充满了勇气的男人。
谁可以帮我找到我的座位。
我停下脚步,环视四周,一语双关的说。长长的白色餐桌环座着所有人,她们看着我,其中一个像一只小鹿跳起来,却又立刻坐下,脸颊通红,她看见了我放在胸口的手,那上面有一只铜制圆环,熠熠生辉。她身边一个女人吃惊的看着,突然就发出大笑。
这个小妖精啊,她让庄严的气氛支离破碎,让我这个战士变成了一只小丑。
哈哈,圣伯纳,老天爷啊。
她拍着身边羞红脸的女人。
我说你要那个干什么,原来要给你的宠物啊。
答案揭晓。
原来如此。
那只铜环只是一条圣伯纳犬项圈上的装饰物,它们有很多,能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用以提醒人们注意。请小心,大狗在你的身后!
就连准备置身于事外的女妖怪也笑出声,更别说女魔头和大妖精了,最可恨的是蜜女郎,没心没肺的家伙,她原本愁眉不展,默默喝着苦酒,这时居然笑得一口酒喷出来,更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至于始作俑者,她的脸几乎藏到桌子下面,金色长发抖动,吃吃的笑声在不断传来。
如果我能一辈子都让她们这么开心,那该多好。
我苦笑着安慰自己。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夜色里,在窗外,也偷偷响起一个笑声,只是那笑声太轻,太短暂,就如同一只潜鸟浮出湖面发出一声嘲笑后,又重新扎入湖水深处,再也难觅踪影。
而此时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到在座的女人们身上,小仙女是我坚定不移的同盟军,女魔头与我生死与共,小妖精对我无计可施,但是她呢?我觉得手心的伤疤微微刺痛,说到牺牲,她为了我放弃了什么,牺牲了什么,我很清楚。这一次,如果不是她临危不乱,用智慧避免到一场因为我的愚蠢和冲动险些酿成的悲剧,我就该真的进到圣达达里奥精神病院,成为那个瘦医生治疗的对象。
那双星星般明亮的蓝眼睛也在笑,不自在,很勉强,她微微蜷起手指,另一只手不自觉摸着无名指,动作极为隐蔽,却恰恰落到我的眼里。那根手指上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她脸色微变,手就极快扶向自己胸口,很快,一个大大的担心变成了如释重负。
火堆突然啪得爆出响声,我们急忙去看,却暼见在天空里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它拖着长长的尾巴,穿越黑暗,向着大海而去。。。
我们的目光碰到一起,她在想什么,我在回忆什么,她知道,我也知道。此刻,那枚戒指,从死亡的白鸟肚子里滚出的戒指正静静贴在她胸膛上,最接近心脏的那个温暖柔软的地方。从我们三个默认彼此的关系,她就再一次悄悄收起它,为了避免小妖精触景伤怀。她不忍心。
放到这里挺好,这里离我的心脏更近。
她宽慰着我,更像是在宽慰自己。
你该怎么办啊,我真为你发愁。
那双眼睛收住笑容,向左边看了看,又收回来,重新凝视着我。她似乎在责怪,又似乎在为我担心。她的左手是女魔头,再往左是女妖怪。而这两个女人似乎知道她在看她们,同时转过脸。女魔头伸过头,悄悄在大妖精耳边说着悄悄话,眼睛狠狠瞪我一下,两个人头挨头,嘀嘀咕咕,似乎又开始密谋,总之再也不理会我了。
而女妖怪的表情很自然。从早上开始,她变成一个旁观者。作为蜜女郎的闺密,她了解内情,洞悉全局,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也许她对我说的那些话已经表明了态度。但当我坐着轮椅进来,又抛掉轮椅回来,我能看出来她非常吃惊。战斗根本不允许有观察员,风暴无眼,我们都身处其中,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想不被狂风卷走,只有团结到一起全力以赴,拿出每一份潜能去抗争。
她的犹豫,她的迟疑,我看的很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超出了她的想象。
生活的确不是电影,它有时候残忍真实,有时候却又如此魔幻。
请听我说。
我竭力抵抗桌子上美味佳肴的诱惑。
今天这些麻烦因我而起。。。
请等一下。
女妖怪打断我的话。
这是你们的家事。
她叫着蜜女郎的名字。
我们应该回避。
逃跑吗?
另一个声音却打断她的发言。
女魔头瞪了一眼正要站起身的蜜女郎,后者立刻吓得赶紧坐下。
不逃跑我又能怎么样?
女妖怪平静的看着她。
女魔头却不理会她。
邮件收到了吗?
蜜女郎一副愁眉苦脸点点头。
他怎么说的?
他好像不能确定,应该,似乎。。。
这个人是笨蛋吗?
女魔头毫不客气的说。
一条狗的种类都分不清。
不过。。。他觉得很像。
蜜女郎说。
他觉得?
女魔头说。
打电话给他!
好。
女魔头才不问什么时间时区时差。
电话很快接通了,蜜女郎刚刚喂了一声。
我来说。
蜜女郎赶紧一路小跑,绕过长桌子,把电话递给女魔头。一个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别管我是谁,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她又把电话递到蜜女郎手上,显然对方并不买她的帐。
告诉他我是谁!
蜜女郎赶紧接过来。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她问你你就老实说。她是谁?
她捂住话筒,不知道向对方怎么描述后,她把电话又递给女魔头,她点点头,示意可以随便问了。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女魔头用冷酷的声调说。
从女魔头躲到一边打电话,我抓紧时间吃喝。我饿坏了,不仅是我,几个女人大概和我一个处境。餐厅里暂时安静下来,只听见刀叉撞击盘子的响声,远远站到一旁的女仆们开始上菜倒酒,一道接一道,一杯接一杯。肉排,鱼羹,蘑菇浓汤,烤鸡,自然少不了奶油焗龙虾,红葡萄酒,白葡萄酒,雷司令,我发现其中一瓶赫然写着圣达达里奥,灰白色标签上印着那座曾经的修道院,现在精神病院的大楼。我抬手阻止给我倒酒的手。
谢谢,我有伤,不能喝酒。
一双绿眼睛不时扫过我,蜜女郎再一次回到闷闷不乐的状态,她似乎在等我的答案,等我带来那个她放心不下的人的消息。我实在不忍心,趁着女仆们上菜,遮住众人视线,轻轻咳嗽了一声,偷偷向她努努嘴。
我扶着桌子站起身,身边的小仙女急忙伸手扶我。
没事,我能行。亲爱的。谢谢。
不行。
小仙女根本不理会我。
你去哪,我扶着你。
我眨眨眼睛,摸摸肚子。她似乎明白了,向远处招招手,立刻,一个黑影像一片乌云漂了过来。
请帮他一下。
是,小姐。
她不想让你告诉别人。
小仙女轻轻在我耳边说。
小心点。
野兽推着我穿过餐厅,卫生间在酒吧后面,距离并不远。但野兽却迟疑着,他走的很慢,只是他的一步顶得上普通人两步。我心里暗暗考虑该怎么对蜜女郎说,既能保守秘密,同时又能让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放下心。轮椅很轻盈,推动起来几乎毫无声息,而野兽的脚步却更轻盈,我几乎听不到他的脚步声——这一点我早就发现了,他如同森林里蹑足潜踪的黑豹,这一点真是令人惊奇。
look。
轮椅忽然停下来,野兽轻轻对我说,一只大手在我眼前指着前方。
落地玻璃窗里,一只白色的猫抬起右爪,它的身体微微弓起,一动不动,就仿佛中了定身魔咒。它盯着窗外,似乎发现什么。屋里灯光明亮,屋外一片漆黑,这让玻璃窗变成为一面大镜子,一眼望去,外面只能隐约看到黑沉沉的树林。
老鼠?
很有可能。
野兽脸上重新回复到若无其事,他大步向前,脚步咚咚,白色的猫回过头,机敏的逃进黑夜。
另一只小猫藏在黑暗角落里,她一下扑过来。
请让我们。。。
我扭转脸,吓了一跳,野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后退,远远的面向窗外叉手而立。
什么鬼?!
我低声嘀咕。
你才是鬼!
我瞪了小猫一眼,她双手捂住耳朵,倒退两步,吓得不敢再说。我拍拍轮椅,示意她推我。她猛摇头。
我一阵心软,换了一副笑容。
快点,我憋不住了。
蜜女郎更不敢往前,她的眉毛立起来,似乎下一分钟就会破口大骂。
你这是装傻还是真傻。还是真的把我当成彻头彻尾的流氓了。看见女人就心生歹意。你这个阴谋论者,可恶的女人。
我一下站起身,不提防腿伤再次发作,狠毒的小妖精啊,你该有多恨我,这么下死手。疼痛,剧烈到我难以忍受的疼痛,从小腿瞬间传遍全身,并且牵动起后脑的伤口,两种疼痛联合起来让我倒吸一口冷气,痛骂一声,颓然倒进轮椅里发起抖来。
活该!恶有恶报。
轮椅再次前行,一个声音咬牙切齿的从身后传来。
我没说话,疼痛似乎已经麻痹我的舌头。
蜜女郎把我推进卫生间。
怎样,硬汉,要不要我帮你脱裤子。再帮你嘘一下。
混账东西,出去!
切。
蜜女郎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嘿,黑大个,别挡路,看什么看,小心我戳瞎你的大牛眼。流氓!putain!
就算是野兽碰到这样肆无忌惮粗俗的女人,也只能默默退避三舍。
说吧,你把她藏那里了!
能不能客气点。
客气?我们家的城堡快成你的了,你还要怎么客气?是不是干脆把我撵出去,你们全部霸占完,这才叫客气。别做梦了!
你的嘴可真是歹毒。
哼,别废话。她在哪?
蜜女郎忽然环顾四处。
该不是就躲在窗户外边吧。
大概是看到我一直很平静,胸有成竹的表现,她认定姐姐安然无恙,至少已经摆脱掉死神的威胁。蜜女郎再一次开始对我恶言相向。
从小就鬼鬼祟祟,挨了子弹还不睡觉。。。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你把她骗上床,不会提上裤子就跑到其他床上吧,那我可不答应!
我真的无法和这种女人交谈。
哎,说话啊。念出你的魔咒,干脆把我变成一只癞蛤蟆,就再不会有人嘲笑你了。
你就不用变!
混蛋,你才不用变。秃头蛤蟆!
懒的理你!
哎,黑大个,停下。。。
令人奇怪的事发生了,蜜女郎没有追上来,继续喋喋不休冷嘲热讽,走出很远,我扭头看到,这只小猫就和那只白色小猫一样,一动不动,她的嘴张着,眼睛死死盯着窗外,脸上说不出的奇特表情——就像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看见了一只“鬼”!
我心里一下生出巨大的奇怪,伸脚顶住地面,瞪大眼睛,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向窗外。野兽的手闪电般伸到身后,他挪动一只脚尖,整个身体就彻底把我挡的严严实实。
让开!是朋友,不是敌人!
我惊慌失措,大喊道,因为我一眼看见一只枪正牢牢握在野兽的手掌中。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夜色残忍把一切掌握在它巨手中,并合上手掌。但心告诉我,一定是她!只有我知道,她对我有多么难以割舍。她给了我保护,我却给了她比子弹还要危险的牵挂,这就是我的罪恶行径!
我的爱,让我成了罪人。
哇!
一声悲鸣。
坏蛋!坏蛋!坏蛋!
野兽放下手枪,慢慢移开身躯。眼前的一幕让我心里酸楚难当。一个女人瘫坐在地上,她仰头张望,又低头痛哭,又仰头张望,哭声中夹杂着怒骂,最后她干脆俯身嚎啕起来。
我们过去。
我对野兽说,他有点迟疑。
听见没有!
仍然没反应,就在我怒不可遏准备站起身时,一串极其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不知道几个人同时冲了过来,最前面的就像小鹿穿过森林,急促轻盈。
一个脚步声没有停下,一掠而过,冲向蜜女郎。其他的则停到我身边。
怎么了?
小仙女看到我安然无事,她长出一口气。野兽早就知趣的让开一大步,他向后点点头,摆摆手。女魔头嗯了一声,瞧了瞧我,又看向蜜女郎的方向。
我没回答小仙女的问话,因为无需回答,那个悲哭不止的人把一切已经说的明明白白。
呜。。呜,是她。她恨我!
她怎么会恨你,姐姐不会恨妹妹的。
女妖怪坐在地上,把蜜女郎头抱在怀里。
她就是恨我。。。我多可恨啊,恶毒的像个婊子。
蜜女郎一如既往痛骂自己。
她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我伤了她的心。。。呜呜,可我不是故意的啊。
她会原谅你的。
我爱她啊。。。这个坏蛋,不管她多恨我,我爱她啊。
是啊,她知道的。
她不知道!不知道!她不肯见我,她来就是为了她的情郎。。。呜,呜,你说她怎么这么狠心。。。
唉。
女妖怪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了。
你说他有什么好,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睡觉,像个鬼一样躲在黑夜里,就是为看他一眼。。。这个傻瓜!
可那个人就这么狠心丢下她,不管不问,只顾自己。这个傻瓜!我想死她了。。。她不接我电话,她要抛弃我,抛弃她的这个可怜的妹妹,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活在这个肮脏丑陋可怕的世界里。。。呜,我不想活了,没有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该怎么活。。。该怎么活
姐妹情深,在场的女人感同身受。小妖精第一个就红了眼圈,她伸出手,用力握住大妖精的手,而大妖精就轻轻把她拉进怀里。小仙女站起身,她早就眼泪汪汪,她还没有寻找,一双手已经毫不犹豫伸向她。
傻瓜,你哭什么?我在这哪,永远在这。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架,我爱你,你不知道我多爱你。你开枪时,我觉得自己要死了。你要死了,我怎么活啊。。。
小仙女边哭边道歉。
小家伙,我用你道歉吗?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不该凶你,对不起的该是我。我太冲动了,对不起,我以后再不干傻事了。都怪那个人,那个笨蛋!
一切来的毫无征兆,一切又发生的那么自然而然。大概这就是人生,欢笑伴随着悲伤,它们如影随形,就像一对姐妹。
我这个笨蛋。
她们轻启樱唇,哭得像雨中并蒂的莲花,而我张开大嘴,哭得像河里蠢笨的河马,大鼻子,小眼睛,招风耳,头顶没有一根头发。
你还有脸哭,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一声怒斥劈头盖脸打得我头晕眼花。
为什么永远是她煮鹤焚琴,大煞风景?
看着你们哭哭啼啼,没完没了,有意思吗?要么好好活,要么赶紧死,多少重要的事还没有做,哭要是有用,能把坏人都哭死,警察早就失业了!
原来如此,你懂了吗?